第05章 兄友弟恭
“嗯！？”
方奇眸光凝起，如寒刀出窍，煞气乍现。
王通若有所动，他再次感受到了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杀意，如流星闪烁，转身即逝。
一句话，便动杀意，还能够在瞬间隐藏。
这样的角色藏着远超常人的暴戾，同时也比正常人更加隐忍，更加深藏。
“世子，还请慎言。”
方奇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如果王通不是望北侯的崽子，他早就一巴掌将其拍死了。
这种连神祗都无法感召的存在，在他眼中连只虫子都不如，也就是会投胎，有个好爹。
否则像这样的货色，平日里，他师傅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怎么会收其为徒？
“肾乃发之源，方兄，我看你这发量……似乎肾也不太好啊。”
王通捻起方奇肩头掉落的一撮头发，抬眼看着对方。
方奇闻言，眉头大跳，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世子对肾脏似乎颇有研究。”方奇眼中的寒意越发浓烈。
“我认识一个铁匠，他最喜欢吃烤腰子，烤得滋滋冒油，撒上一撮盐花，什么调料都不用放，就着那肥油，一口咬下去……”
王通所说的铁匠自然是陈伯，他说得过瘾，方奇的脸上却是涌起古怪之色。
虽然他早就听闻望北侯世子如何离谱，可今日一看，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堂堂灵鉴司旗门，筑息境五重的高手，代替师傅前来考验他们兄弟两的成色，眼前这个连信仰都没有的废物竟然跟他说烤腰子！？
侯府中人早已见怪不怪，可是方奇却无法忍受。
“世子……”方奇沉声喝道，将王通的胡言乱语打断了。
“方兄，就你这种发量吃腰子也补不回来了。”王通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经常熬夜！？”
方奇眸光微凝，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十五岁那年，接引仪式上，他感召的神祗乃是【地龙仙】。
传闻，地龙仙原本是西漠贫瘠之地的一头蚯蚓成精，号称西漠大蚯王，其肥硕粗壮的身体能够分泌一种乳白色液体，滋养贫瘠的土地，播撒生命的种子。并且，西漠大蚯王与寻常蚯蚓不同，无需冬眠，食土而生。
当地村民塑像供奉，日夜膜拜，渐渐生出信仰，助其得道，成了神祗，名号地龙仙。
方奇接引【地龙仙】，百日筑基，踏入通灵境，觉醒了一种极为可怕的能力，名为【失眠】。
从此以后，方奇再也无需睡觉。
换言之，他的人生比别人多出了至少三分之一。
凭借【失眠】的可怕能力，方奇的修炼时间和学习时间也远超常人，他日夜不辍，终于在十九岁那年，以第十九名的优异成绩考入灵鉴司。
要知道，当年报考灵鉴司的人足足有三十多人。
如此强大的能力，乃是方奇最大的秘密。
他的确不需要睡觉。
方奇冷冷地望着王通，眼中泛起狐疑之色。
“我上辈……上次听人说熬夜加班，不吃早餐，不到三十，家里抬棺！方兄……”王通继续道。
“王通！”方奇一声轻喝，再也忍受不住。
“嗯！？”
王通目光凝起，淡然道：“方兄有话说？”
“你若要拜在我师傅门下，便要称呼我一声师兄，这般狂悖无礼，只怕会与我师门无缘。”方奇话语冷然，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说实话，他打心里眼瞧不上王通。
一个连信仰都没有的二世祖，在方奇面前，连野草都不如，他踩上一脚都嫌晦气。
“叫你师兄？我什么时候说要拜师了？”王通淡淡道。
望北侯倒是给他找过不少师傅，为他的将来铺路，可惜王通有着自己的打算，拥有三足小鼎的他何须拜他人为师？
“不拜？”方奇冷笑：“望北侯的爵位可不是世子一张嘴就能守住的。”
望北侯如今正值春秋鼎盛，再过几十年呢？
到了那时候，谁会庇佑一个毫无信仰的二世祖？
“哦？你是拐着弯地骂我无能？”王通眯着眼睛，露出冷笑。
打从进门，他便翘出了对方的傲慢、轻视以及敌意。
只可惜，这方奇的养气功夫还是差了一丝，被他三言两语便激出了本相。
相比于京城那几位对头，这种货色逊色许多。
“这可是世子自己说的。”方奇轻笑，嘴角噙着一丝戏谑，他自然不会让王通抓住了他的话头。
“看来你自恃武力，想必修为有成。”王通不动声色，淡淡道。
“世子要试试吗？”方奇笑道:“我忘了，世子没有信仰，是个废……心费力也无法修行的存在。”
“你很牛逼！不过望北侯府不允许你这么牛逼的人存在。”王通双腿错开，立地生根。
方奇一怔：“世子要出手吗？”
说着话，方奇露出挑衅的冷笑，众所周知，望北侯的世子狗屁不通，毫无信仰，如何修行？
“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便能叫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王通咧嘴笑道。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来讨教讨教。”方奇心中疑惑，却也是拉开了架势。
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
“为了表示尊敬，我可以让世子先出手。”方奇表现出足够的气度。
“我先出手？那你可能就没机会了。”
“世子请。”方奇胸有陈竹，微微笑道。
“很好。”王通点了点头：“来人，给我把他的狗牙敲掉，然后扔出去。”
话音落下，一众黑甲武士从练武场两旁鱼贯而入，能够进内院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清一色的筑息境强者。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方奇懵了。
“王通，你……”
“我不是说了，站在不动也能让你满地找牙。”王通轻笑道。
“给我上。”
话音落下，一众黑甲武士似如恶虎出笼，扑向方奇。
“王通，你是不是男人，有种单打独斗，我让你一只手。”方奇勃然变色，体内阳血涌动，劲力散入四肢百骸，慌忙抵御。
“你脑子进香灰了？我堂堂望北侯世子，跟人打架还需要亲自动手？”王通一脸鄙夷。
“还让我一只手？我现在让你双手双脚。”
王通立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精彩的战斗。
练武场上，烟尘骤起，时不时传来身体碰撞之声。
不得不说，方奇的修为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阳血生息，劲生刚柔，修炼的先天武学《缠丝擒龙手》也有了七八分的火候。
这门武学，运转阳血，劲如缠丝化手，一旦被其缠上，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李修人不愧是灵鉴司三大掌司之一，调教弟子果然有一手。
方奇若是将这门先天武学练至大成，或许还真能从这群黑甲武士手中全身而退。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砰……
突然，一名黑甲武士闪现到了方奇身后，手掌豁然撑大，好似熊掌一般，裹挟着开山裂石之力，重重拍向前者后背。
“好，老魏，好样的，拍死他。”王通见状，不禁叫好。
这名叫做“老魏”的黑甲武士，接引的神祗名为【大力熊官】，通灵境觉醒的能力叫做【巨手怪力】，一旦施展，力量可以暴涨五倍，全都集中在右掌之上。
这种能力若是踏入【归真境】将会更加恐怖，体内真气便会是寻常高手的五倍。
轰隆隆……
宛若熊掌般的巨手猛地拍在了方奇的后背上，劲力如同浪潮般花开，几乎侵袭了半个身子。
这就是筑息境恐怖的地方，阳血生息，劲力宛若有了灵性。
方奇闷哼，一个踉跄，直接被拍翻在地。
抓住这个空档，一众黑甲武士直接扑杀上前，叮当五四，便是一顿暴击，打得方奇哀嚎不止。
他从人群中探出头来，一声惨叫，吐出鲜血，混着两颗白牙。
“王……”
话刚出口，方奇便又被拖入人群。
“遵世子令，扔出去。”老魏将方奇扛了起来，在一众黑甲武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涌向府门。
转眼间，诺大的练武场变得冷清，只剩下王通和王炬。
“你刚刚怎么不阻止我？”王通轻语，他头也不回，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
“兄长要做的事情，我必定支持。”王炬恭敬地笑道。
“父亲如今不在府里，他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要动怒。”
王通回过头来，似有深意地看了王炬一眼。
“父亲对兄长一向宠爱，想必不会怪罪。”王炬宽慰道。
“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王通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他走过王炬身边，突然驻足，拍了拍他的肩头。
“快用膳了，我已命人备了香肉锅，要不要一起？”
王炬闻言，眼角不自然地跳了一下。
他六岁那年，外出游玩，亲眼见到一只黄鬃猎犬被人在街边活剥生宰，受了极大的惊吓，回来后大病一场。
从那时起，王炬最忌讳的便是狗肉。
“谢过兄长，我还要去一趟书院。”王炬神色恢复如常，淡淡道。
“那真是可惜了，香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弟弟，你没有口福了。”王通拍了拍王炬的肩头，转身离去。
王炬深深看了一眼，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名新近婢女对着同伴道：“两位公子感情真好。”
“兄友弟恭，望北侯府充满了温情。”旁边的婢女点了点头，狠狠灌下了一口老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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