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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陆尧


卯时的鼓声响了三声,一如初阳凌云一般唤醒了还在睡眠中的皇城。

        韩双回到住处换上干净的衣裳。穿上素青袍,戴上乌布帽,再施了些巴结他的小婢女们送的脂粉盖住了面上弥留的憔悴。

        等再踏出门时,他依旧是终日神采奕奕、面上带笑的大内副总管韩公公。

        在大盛朝内,总管太监和副总管太监,虽是只差了一个品阶,但是要做的事却大相径庭。

        总管江福海寅时就起来去皇上门前候着等着替皇上洗漱更衣。

        而韩双这个太后钦点的副总管则是回回踩着卯时的点才慢悠悠地来到太后门前。

        慢条斯理地撩开太后的珠帘,温着声恭敬行礼,“奴才韩双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只见那靠在椅子上的妇人,眉心紧蹙,睁开眼时看着韩双的脸上盛满了怒意。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她出声呵斥,“哀家都快痛死了!”

        随侍的姑姑豆蔻正在给太后梳头,正从木匣里取出鎏金碧玉梳,见韩双来,便双手捧着梳子退至一边。

        小小声地解释,“太后今早头风又犯了。”

        “奴才准备香油晚了些,望太后娘娘恕罪。”韩双嗓音柔和,如琴瑟中的粗弦弹拨,刚一开口就叫人心旷神怡。原本还因头疼心焦的太后心内的烦躁瞬间消失了大半。

        说话间,他已从袖中取出准备好的安神香油,抹在掌心揉开后便将手指落在了太后头上的穴位上按压了起来。

        他手指修长可以更好的施力,指腹柔软又让人感觉不到疼痛。再加上精通药理,那香油的气味清新又好闻。还没按一会儿,太后不适的症状就消失了。

        她闭着眼睛,说话语气都全然放松下来,“若是铎儿没将你献给哀家,哀家这病还不知道要被太医院那群庸医折腾呢。”

        “娘娘您将三王爷视如己出,王爷他也将您当作亲生母亲看待。早间听说您头疼厉害,他访遍名医才得了偏方。若非宗人府事务繁重,要不然啊王爷他必定日日进宫为太后娘娘疏解病痛呢。”韩双说着手下动作不停,手指在太阳穴徘徊了一阵,又落在了天门穴上。

        “你说这李钺与李铎同出一母,怎么脾性相差这么大?昨日来京都不第一时间向哀家请安不说,反倒跑去齐府?”太后说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突然来了一句,“他是不是觉得哀家还不如一个商民间妇人尊贵?”

        韩双正要如往常一般施力,就听那太后忽然提到了二王爷李钺。心下一惊,险些施力过猛。

        太后并不是不知道韩双从前是李钺身边的随侍太监,在韩双面前提李钺的分明就是想看看韩双的立场。

        李钺因慎妃之死恨毒了太后,他自小爱憎分明,又不似亲弟弟李铎一般肯认贼作父,为了活下去抛弃尊严。故而在先帝病重,太后开始掌管宫中大小事务后。李钺第一时间就被太后党的臣子弹劾发配到了北境抵抗北蛮。

        那时的北境军不过区区数百人,北蛮势力来势汹汹。李钺去根本就是送死。

        韩双当时还不止一次求三王爷将他也送去北边,助李钺一臂之力。

        可谁成想,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李钺不但将军队扩充到了三千人,更是在北蛮军一次又一次的进犯中护住了城池。李钺在大盛朝内声名鹊起,北境的百姓更是爱戴他如君王。

        太后忌惮他不是一天两天了,韩双此时若是帮李钺说话,便是正中太后下怀。

        于是韩双道,“三王爷是太后娘娘您手把手教出来的,秉性自然是除皇上外最为端正的。那二王爷从小无人管教,自然是不大懂礼数。”

        他明面上是说李钺他没教养,实际上是告诉太后,李钺并非不尊敬她。此一语既讨好了太后,又将李钺没能第一时间去拜见太后一事大事化小了。

        “你倒是伶牙俐齿。”太后听罢,对他的话很是受用,脸上有了一抹笑意。

        “奴才无能,也没读几年书。不过是跟着豆蔻姐姐耳濡目染学了几句讨喜的话罢了。”韩双取过豆蔻手里的玉梳,开始替太后梳发。

        他梳髻子的手艺堪称一绝,飞云髻也好,双刀髻也罢。就没有韩双不会的发髻。几缕发丝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几根玉簪便牢牢的将髻子固定在了头顶,样式好看不说,就是接连跑跳一天这头发也不会散开。

        太后很是喜欢韩双替她梳的发髻,没到早朝或有宴会之时都会把他叫来梳头。不仅是他梳的头好看,而且他还会随着当日太后面上的妆造来挑选合适的发簪。

        待他替太后梳理完毕,此时正巧早朝过了一半。

        太后打了个呵欠,手臂轻轻垂在了韩双的手上。而韩双则扶着慵懒又不失华贵的妇人,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那龙椅后头的金丝帘后头。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高唱,方才还在殿内字字珠玑吵得口干舌燥的大臣们立即闭嘴。

        他们各个跪拜在地,向太后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太后说着坐在了椅子上,韩双手握拂尘立侍一旁。

        朝堂之上无非就是一些中年不变的陈词滥调,不是京都百姓又饿死了几个人,就是南乡的渔夫因为过高的出海税要起义造反。

        太后早就听的倦了乏了,连连打哈欠。那痴傻皇帝更是直接在龙椅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禀圣上、太后娘娘,臣以为南乡渔夫造反一事,应派膘骑将军陆尧前去平定!万不可让那刁民扰我大盛民心!”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张大人,话音刚落就获得了大臣们的一致附和。

        这张大人当尚书也不过数月时间,朝中就有这么多拥趸并不是没有缘由。他毕竟是太后的亲弟弟,新帝刚登基不久,朝中诸事又都被太后把持。那些上赶着巴结他的大臣多半是想获得太后青眼的。

        “你特么放屁!渔夫为什么起义造反你心里没点逼数?要不是你定那么高的出海税,南乡也不会民心涣散!”

        大臣们还没附和多久,只见人群中传出一身暴喝。武官队伍里的一紫衣男子,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那张大人的衣襟。

        此人不过是弱冠之年,却身形高大。肩宽腿长愣是高了那张大人一大截。

        张大人整个人被他像揪小鸡一样提在半空中,憋的脸都红了。

        韩双眯了眯眼,那满脸的桀骜之人便是李钺要他除掉的膘骑将军——陆尧。

        此人乃天生的良将之才,更是整个大盛的神话。

        据说他十四岁便随先帝御驾亲征,以一己之力取敌军首级,而后更是凭着战勋当了大盛朝最年轻的膘骑将军,统领三万御林军守护京都。

        “陆尧,退下!大殿之上不得无礼!”丞相陆时迁随即出声制止。

        那个叫陆尧的紫衣武官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陆丞相,又看了一眼金丝帘。不甘心地冷哼了一声,松开张大人。

        那张大人倒在地上就似一摊肥肉,他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上去好不滑稽。

        太后都快睡着了,根本没听清楚他俩争论的是什么。只知道陆尧忽然扯着嗓子骂人,扰了她的清梦。

        “发生什么事了?”她悠然睁眼。

        痴傻皇帝鼓着掌嘿嘿嘿地笑的开心,“母后有人比赛相扑,可好玩了嘿嘿嘿。”

        “相扑?”太后疑惑,看身侧的韩双。

        韩双俯下身,轻声向太后解释方才的来龙去脉。

        太后皱了皱眉,她才不在乎南乡那群刁民怎么样呢,她只知道她的亲弟弟差点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了。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出来,一掌拍在椅子上,响得那些文武大臣脖子缩了缩。

        “太后啊,陆尧他居然当众打人!”张大人趴在地上,老泪纵横,哭着喊着要太后给他做主。末了还不忘顺势拱火道,“他仗着自己掌管御林军,居然敢对您的亲弟弟我下手,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不把大盛朝放在眼里啊!”

        “陆尧,你什么意思?”她厉声询问那紫衣男子。

        陆尧气得牙痒痒,攥紧拳头要上前理论,却见陆丞相上前跪道,“太后,陆尧他年岁尚小,还是个孩童。您念在老臣的面子上,饶了陆尧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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