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名讳
李钺愣了愣,但随即笑开,“还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霜儿。”
韩双笑笑,他就知道李钺会捡起他这个被抛弃掉的奴才,肯定心思不简单。思及此,被伤了一次又一次的心口开始不可遏制的疼痛起来。
“本王听说你两日后要与陆尧一同前往南乡,想询问你的计划。”李钺说着,面容严肃起来,“放心,本王一直有安插人在宫中掩耳目,太后不会知道你我之事。”
韩双如实回答道,“奴才确有打算借南乡一事来策动陆尧。”
“策动?难道不是在南乡除掉陆尧?”李钺皱了皱眉,心说陆尧死于南乡再好不过,毕竟死在那儿太后只会怀疑是起义军的人干的。
韩双道,“奴才觉得,这陆尧可以为王爷所用。”
“何以见得陆尧会为本王所用?”李钺问道,“你要知道那陆时迁一脉可是出了名的迂腐愚忠,他们宁可生灵涂炭,也不会忤逆皇家的。”
韩双摇了摇头,“奴才今日瞧见那陆尧心系百姓,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奴才相信,在南乡见到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会有所改变的。”言罢,他又道,“而陆尧的改变,一定或多或少的会影响到陆丞相。”
“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李钺冷笑,第一次听韩双替别人说话,他心里竟有些恼火,说话都难听了些,“你和他认识才多久?就凭他在朝堂上一面之词,你就能知道他品性正直?你要知道,我让你做的事是助我除掉陆尧。”
“王爷,奴才自诩看人还是很准的。”韩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要把陆尧除去,他只知道在这场博弈中能多活下来一个人都是好的。
早年随师父行医的他,还保留了医者的那份仁慈。他想尽可能的让大家都活下来。
“况且,不止是陆尧。奴才以为南乡军同样也可以为王爷所用。”韩双道。
此言一出,李钺忽然有些明白韩双的意图了,“你的意思是?”
他说,“如若可以做到不被暗卫觉察,奴才想请王爷先行去往南乡。”
李钺道,“避开暗卫没有问题,但是本文要同你一道去。”
韩双愣了愣,“同我一道?王爷您在开什么玩笑?”
“本王自有法子。”李钺弯了弯嘴角,搂着那不断追问的奴才躺回了床上,伸手扯过被褥盖住二人的身子。吻了吻那聒噪的嘴后,手则搭在韩双腰上,使坏地捏了一把。
韩双整个人如同过电一般缩了缩,没忍住哼哼了一两声。
“本王乏了,今日不想寻欢作乐。霜儿莫要招惹本王。”李钺说着,故作为难,“如若霜儿实在想要,本王也不是不能通融来上个四五次。”
“王爷,您又逗奴才。”韩双被他说的又羞又气,可是对方挨得他那么近,近到他只顾着瞅着对方那比女子还纤长的睫毛,瞬间没了脾气。
“您今日是要宿在这儿了吗?”韩双问着那眼皮子耷拉下来的人。
李钺道,“这个时候外头估计还在到处搜捕本王呢。藏在你这儿,我还能安稳的睡一觉。”
“您又怎知士兵不会搜到这儿来?”韩双问。
李钺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张开胳膊把韩双抱的紧了些,“乖,让本王哄霜儿睡觉。”
韩双无奈,只好由着男人抱着他。本是乏了一天了,又被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抱着睡,可是韩双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把脑袋埋在李钺怀里,嗅着那若有若无的茉莉花味,一直见着天色将明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立春回来后已经是第二天辰时了。
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推开门看见一向早起的韩双才慢吞吞地披衣穿鞋。
瞧着对方眼底的青紫,立春关切地问,“大人昨儿个您没睡好吗?”
韩双也打了个呵欠,并没回答,只问,“立春,你昨晚去干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说到这儿,立春气不打一出来。他哼地跺了一下脚,脱下头上的帽子摔在地上。
“昨天晚上巡逻的那群侍卫忽然闯入太妃宫中,偏说太妃娘娘藏了一个刺客!”他气得脸都红了,“我都跟他们解释了老半天,他们愣是不信,把太妃府翻了个底朝天,还把我们这些做事的宫人关到天牢里了。”
说到刺客,那必定是李钺了。
太妃宫和皇后的坤宁宫一个在皇城的最南端,一个在皇城的最北端。李钺必定是寻了手下引侍卫前去太妃宫方向,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坤宁宫的。
这么一想,怪不得李钺他会说自己这儿安全。缘是他这住处在坤宁宫附近,侍卫又都被调虎离山之计骗走,自然是无暇顾及这边的。
然而这更加坐实了李钺他昨晚是见了齐蓁之后才来看自己的。
思及此,韩双又难受了起来。
“唉,好在后半夜终于是抓到了那刺客。”立春叹道,随后他一脸八卦地抓着韩双的手,“大人你猜猜看那个刺客是谁?”
“是谁?”韩双问。
“是三王爷,想不到吧?”立春说道,“不过我听太妃府的的嬷嬷说,三王爷貌似不是第一次被抓了呢。大人您在三王爷身边待过,您知道这事儿吗?”
韩双是在三王爷李铎身边待过三年,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并不想告诉立春太多。
于是他摇了摇头,推了推那浑身汗臭的小太监,“你啊,快去接水洗澡,好好睡一觉吧。不一宿没睡了吗?”
立春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哦了一声,“我忘了我是回来换衣服的,天呐,这都卯时了!
立春用他那沙哑的嗓音怪叫着跑到院子里的井里接水。
韩双瞧着他着急忙慌到被泼了一身水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时间过得很快,动身前往南乡的日子终于到了。
韩双终于不需要穿戴官服,而是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袍,蹬着一双青灰色的云履。他用一支很普通的木簪把头发简单的束起来,便出了门去。
待到陆尧驾马车来接他的时候,就瞧见了那一身素白的人儿候在那红墙金瓦的宫门口。
今日的韩双未施粉黛,肤色却见得比那日在朝堂上看起来更为白皙。他唇色如樱,凤目如绘,一双琉璃色的眼瞳剔透好看。
风拂而过,他衣袖飘飘,似一不小心坠入凡尘的仙人一样。站在那高贵奢华的宫门前,显得格格不入的。
陆尧坐于马上,看了他好半天。眼神反反复复地勾勒描绘着那人的身姿轮廓。
自那日朝堂初见之后,那个丰神俊秀且心有帷幄的公公就让陆尧念念不忘。他是个只懂兵法的粗人,终日奔波军营的他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见过。他胡乱地以为,这公公长得像女人一样好看,又比女人更有气魄和胆识。
他看得呆住了,以至于韩双何时走到他跟前向他问好他都没注意到。
“陆将军,您是没睡醒吗?”韩双歪着脑袋,瞅着那将军眼睛发直,伸出五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忽然地靠近让陆尧耳根子一热,清了清嗓子,“呃,昨……昨夜看兵法看得有些晚了。公公……公公你……您快上车吧,一会儿还要去接个人。”
他说话支支吾吾的,样子滑稽的紧。韩双被他逗笑,“在外头叫公公不大合适呢,陆将军可唤咱家名讳韩双。”
“呃……好的。”陆尧说着,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又陷入沉思。
韩双上车后见马车许久未动,又探出脑袋问陆尧,“陆将军,您如若身子真的不适的话,咱家可以驾车的。”
陆尧啊了一声,转过身子嘴里胡言乱语,“韩……韩双,那个,那个您也可以叫我名字,我叫陆尧!”
韩双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但男人通红的脸色和那同样赤红的耳垂,以为是天气太热导致将军口齿不清。
他垂了垂眼睑,说道,“好的,那在这段时间咱家就直呼将军名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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