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千两
“我靠，李钺他果然在。你等我把他……”陆尧顺着韩双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来人。连忙气得要起身要去把人揪过来。
袖子沉了沉，他低头，却见韩双冲他摇了摇头。
“不着急。我也正想看看如意姑娘到底如何天人之姿。”
言罢，目光落回。
经妈妈介绍，说这如意姑娘是半年前来到南乡的。说她风姿绰约，貌美如谪仙下凡，刚来馆子就惹得无数宾客登门造访，只为见她一面。
可如意姑娘秉性高贵，从不轻易示人。每个月只有十五的时候，才乐意掀开红帘为在场的恩客献歌一曲。
“可今日也才初八啊。”陆尧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
心里还不禁腹诽：什么貌美如仙、秉性高贵？还不是揽客的噱头罢了？怎么可能长得有韩双这么好看？
妈妈笑了一声，“所以才难得啊。而且今夜如意不仅乐意露面，还愿意同一位宾客共度良宵呢。您瞧，这满座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如意姑娘而来的。”
果不其然，满座宾客各个都对着那红纱帐下的美人垂涎欲滴。各个恨不得现在就冲入帐内，与美人共度良宵。
可韩双知道，这分明不是今日难得，而是因为李钺到了南乡。那满座宾客，不过是李钺的陪衬。
思量间，铜锣三声。台上的纱幔便顺势向两边推开。
女子一身朱红纱衣，瑰丽如火。她一一张红纱掩面。只露出那如水一般的眼波。
何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今日见了那如意，韩双才真正的体会到了。
她坐在二楼的栏杆处，只从裙帐下露出一只白皙秀气的脚。腕处一串银铃，稍稍动一动就发出悦耳的声响。
在场的宾客无一迷醉，没见过世面的陆尧更是直接红了脸。
“这……这一个女子家大庭广众露出脚，成何体统？”他几乎是要拍案而起，若非韩双拉的及时，这将军要喊着世风日下逃跑了。
可谁知陆尧声若洪钟，这一声一吼不仅李钺发现了他们，就连那坐在二楼栏杆上的花魁也瞧见了他俩。
只见那花魁凤目轻移，一声轻笑如她脚腕上的银铃一般动听。
“成何体统？”言罢，她一眼就看向了那满面赤红的将军，“这位公子说说，奴家怎样才算是成体统？”
“这……”与那花魁四目相对的陆尧简直要被那人如水般的眼瞳给生生溺死。他支吾了许久，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满脑子之乎者也的都是父亲的教导。
女人果然都是会吃人的老虎！父亲说的一点都不错！
就在陆尧羞愤欲死之际，那懂事的妈妈赶紧上台，笑吟吟地说起开场白。
“诸位客官，今日如意姑娘破例与诸位客官相见于风月楼。不为别的，为的是寻一位入幕之宾。而在场的诸位都有可能在今日被如意姑娘选中纳入帐下，共度良宵！”
此话一出，那些宾客的眼睛都亮了。纷纷放开怀里其他的女子，哄抢着要赶往楼上。好在青楼管事们来的及时，将那群疯狂的宾客们拦在了外头。
“如意姑娘！如意姑娘！选我啊，选我啊！我日日在风月楼，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啊！”一富家公子直接跪在了楼下，从怀里掏出大把大把的银票，哭着喊着向如意示爱。
可如意只是弯唇一笑，目光依旧看着那脸色通红的陆尧。
陆尧哪里禁得住他那一看，连忙转过头疯狂地盯着韩双的脸看。
不行不行，那人只是眼睛勾人，摘了面纱定时丑绝人寰。他才不会对那区区小女子动心呢！
韩双见陆尧那脸红到脖子根，闭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小声问他，“陆兄，你背什么呢？”
陆尧道，“家规。”
韩双一头雾水，但很快便知陆尧这是差点被如意勾了魂了，捂着嘴轻笑了一阵，说到，“这如意确实长得惊为天人，陆兄若是喜欢，咱们也可以争取一下？”
“能……能怎么争取？”陆尧不假思索地问出声，但很快又改了口，“我陆家男儿可从未与风尘人士沾边！我陆尧才不和那群俗人为伍！”
韩双被他逗笑，摇了摇头。却听那妈妈开始稳定场面。
“哎哟，各位客官不要急嘛。我们风月楼有自己的规矩，只要谁的钱出的够多，就能有幸上楼。”妈妈扯着嗓子喊到。
那方才还哄抢一片的宾客们瞬间冷静下来，并且很快就有人爆出了第一个数。
“我出十两！”说话的是个穷书生，想必真的是爱如意爱的紧了，眼巴巴从鞋子里掏出了几枚酸臭的碎银子。熏得众人不住掩鼻。
“十两？你是不是太看轻如意了？”那富家公子骂道，“就你个酸秀才也配？”随后扯着嗓子哄抬价格，“我出一百两！”
乱世之中，又逢年景不好，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下半个城的宅邸了。方才还跃跃欲试的众人，瞬间被这个数字弄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心里骂道，怎的就便宜这肥头大耳的阔少了呢？心里正为如意鸣不平，谁知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一声。
“我出三百两。”
循声望去，却是一风姿绰约的玄衣公子。他摇着折扇走到了那阔少身边，抬头轻笑看着如意。
如意也许他一丝笑颜。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的韩双眼里，他垂下眼眸，心口隐隐作痛。
满脑子都是唐棣那一句“喜欢非常”。
痛苦让他肝肠寸断，他抿了抿唇瞧见了桌案上那一整壶佳酿女儿红。从没喝过酒的他，脑子里浮现出师父曾对他说过的话。
“借酒浇愁，借酒浇愁。霜降，酒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忘却烦恼。”
酒，是个好东西啊。
韩双抿了抿唇，抱起了酒壶就喝了起来。
腥涩苦辣，原来这就是酒的味道。他不断的吞咽入腹，借由着酒气的热辣妄图浇灭胸腔的疼痛。
“韩双，你冷静点。”陆尧见他喝酒，忙夺他的酒壶。可待他夺下来时，韩双已一壶酒喝了个干净。
台前那阔少一见二人浓情蜜意，气得血气翻涌。
他一把挡灾李钺身前，目眦欲裂的喊道，“我出五百两！这是我家所有的家当了！我看还有谁和我抢！”
五百两一出，众人倒吸了口冷气。早听闻这阔少有钱，不想能拿出五百两。
这对如意果真是真爱了吧。
那些宾客一个个本来也没本事和阔少斗，只得退去一旁看戏似的瞧李钺。不知他是否也被这天文数字给镇住。
可惜李钺依旧满脸从容，不徐不疾地说，“一千两。”
那三个字话音不重，但犹如一句暴击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间。那阔少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两眼一黑倒地不起。
这人是什么来头？轻轻松松就拿出一千两？
这可是在民不聊生的乱世啊！
就在所有人质疑他之时，他已然从容的将一千两银票一张不少的交到了妈妈手中。
那妈妈在南乡开馆子数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间喜不自胜，高兴得眼睛都睁不开。
“一千两一次！”
“一千两两次！”
“一千两三次！”
“我出两千两。”
就在众人都觉得这来历不明的家伙要抱得美人归之际，人群中又站起来一个人。
李钺还没回头，就听出了那是谁的嗓音。他皱了皱眉，回头之时脸上满是恼怒。
他见韩双从陆尧手中接过两千两的银票后，一步一步地向着他身边走来。
“你在闹什么？”李钺扯过那人的胳膊，低声问道。
韩双道，“既然是在风月楼，自是来寻欢作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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