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概是约会
又过了十几日, 天气骤然变冷,秋天终于姗姗来迟,此时已七月末。
蚊子销声匿迹, 疟疾也随之消失, 病例不再增多。这一场疫病感染四百余人, 不足十人去世, 逝世的病患大多有其他严重疾病, 是有史以来疟疾爆发,患病者最少、结束最快的一次。
京城上下再无人质疑‘蚊子传播疟疾’的说法, 程深墨霎时声名鹊起, 达官显贵邀约看病者不计其数。
他始终不善与权贵打交道, 幸而有石鹤帮忙推拒。
儿子的医术毋庸置疑,很有天赋, 基础也扎实。石鹤是欣慰, 常拉程深墨研究疑难杂症, 甚至通宵达旦。
喻安卿屡次三番上门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见面次数直线下降,甚至不如疫情时多。
这日, 喻安卿刻意打听了石鹤进宫请脉的时间,错开上门拜访, 终于见到程深墨。
将近十日未见, 程深墨反而先埋怨上了:“安卿,你好久没来找我了。”
喻安卿似笑非笑:“哪次上门拜访不都是你没有空见, 倒成了我的不是。”
程深墨摸摸鼻子,不免心虚。
“好啦好啦,是我的不是。对不起嘛, 安卿哥哥~不要小气哦。”
他一撒娇,喻安卿便完全没了办法,含笑望向他,眼如秋水,似裹了蜜糖。
程深墨心头猛地一跳,不自在地整了整衣角。
“天气转冷,今日我带你去绣坊裁几身新衣。”
喻安卿有些心疼,良姜身上穿的还是以前单薄的灰麻旧衣。
程深墨摇摇头:“不用,不用。师父有送我新衣,我这几日都呆在药房里,穿这一身耐造,没觉得冷。”
“过五日便是中秋宫宴,你总不能穿这身灰麻衣面圣,走吧。”
程深墨治疟有功,皇上破格邀请赴宴。他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两人来到绣坊,进了一家店面不大的名为“玲珑绣坊”的铺子。
老板娘年纪四十许,举止优雅,喻安卿唤她为‘秀姑姑’,让她为程深墨量尺寸,程深墨便跟着秀姑姑进了内堂。
“程公子腰背挺直,双臂张开,不用紧张。”
秀姑姑面容亲善,一边用尺量体记尺寸,一边同他闲聊,“安卿第一次带朋友过来呢,刚刚还小声叮嘱我,一定要用最好的缎子,做得厚实一些。”
“他总是来您这裁衣服吗?”程深墨有些好奇地询问。安卿身边相熟的人,除了夜峦,就见过这位秀姑姑。
这么一想,安卿似乎有点孤僻哦。虽然在他面前总是温言细语的,还有些活泼。
秀姑姑:“是啊,我同安卿母亲相熟,曾同在宫中做绣娘。后来到年纪,就被放出宫嫁人,同相公一同开了这间衣铺。安卿常来照顾我生意,是个好孩子。”
说着说着,秀姑微微叹气,“这孩子啊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也不曾有什么朋友。你一来,我挺高兴的。”
“我听他说过,他小时候和娘亲住在同乐坊,娘亲怎么会又在宫中做绣娘呢?”程深墨有些好奇,不觉嘟囔出口。
秀姑姑面色瞬间变得不太好,颇有些咬牙切齿:“当时珠儿,也就是安卿娘亲,已经被许了人家,眼看就要成婚,过上好日子。也不知怎么的和喻国公扯上关系!天煞的混蛋,将人接出宫,却没有好好待她,让母子俩受尽了苦楚……许是这样的原因,安卿的性子冷清了些,你要多多担待啊。”
程深墨听得心里如针扎似的,微微刺痛。
“放心吧,姑姑。我一定好好待他。”他郑重道。
程深墨量过尺寸,从内堂出来,飞也似的走到喻安卿面前:“我量完了,你要不要也做几身衣裳,我出银子。”
可怜的小白菜,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喻安卿:“那便同你做一样的款式吧。”
“那你岂不是把我比下去了。”程深墨撇撇嘴。
以后两人往那一站,身高脸蛋都比不过他,我丑我尴尬。
“怎么会呢?程公子长相俊俏可爱,与安卿各有风采。”秀姑姑笑道。
程深墨也就嘟囔两句,其实不介意,能同安卿穿一样的衣服,感觉像是自己沾了光,泛起隐秘的喜悦。
约定三日后来取衣服,两人离开绣坊,到居然楼用膳。
小二推荐道:“两位客官,秋蟹肥美,最近本店推出招牌海鲜宴,要不要试试?”
“好。”程深墨开心道,“我最喜欢吃虾了。”
“新菜鸳鸯双味虾,白灼红烧,两种吃法,您一定要尝尝。”小二机灵地说道。
程深墨点点头,爽快应下。
海鲜宴很快上桌,程深墨吃得不亦乐乎,吃到一半,发现喻安卿动筷寥寥,只吃了几口秋刀鱼、几片螺肉。
“你对海鲜过敏?”程深墨询问道。
喻安卿摇摇头,撇了眼程深墨剥虾的油手,略带嫌弃。
程深墨无语了。竟然有人因为剥虾剥蟹弄脏手,而拒绝美食?!太不可思议了。
他又重新洗净手,加快剥虾的手速,垒了小山似的一碟白嫩嫩虾肉,推到喻安卿面前:“吃吧。”
喻安卿诧异地看他。
程深墨骄傲地挑眉:“哥会疼人。”
“谢谢良姜哥哥。”喻安卿抿唇轻笑,眉眼温柔。
程深墨举起签子、剪刀,唰唰比划两下:“哥哥表演个独门绝技,蟹肉蟹黄分离大法。”
喻安卿回以星星眼,满面写着“哥哥好厉害”的无声赞扬。
于是程深墨大受鼓舞,开始吭哧吭哧地撬蟹壳,把蟹黄和蟹肉仔仔细细挑出,全给喻安卿,还不忘提醒喝口姜茶驱寒气。
喻安卿犹如娇惯的小男朋友,挑剔着只吃蟹黄,把不喜欢的蟹肉推给程深墨,一声“良姜哥哥”哄得对方殷勤服侍。
小二敲门,说二楼包厢有位客人请喻安卿过去一趟,有事商量。
喻安卿皱眉询问来人姓名,小二说那人自称喻国公的大公子。
喻家大公子喻泽明不同于无用纨绔的二公子,为人沉稳明理,任大理寺少卿,担得起喻家世子的名号,对他也算通情达理,未曾为难过。
“我去去就来,你先吃。”
喻安卿把剩下的半碟蟹黄推还给程深墨。
喻安卿走后,程深墨喜滋滋地吃起蟹黄,半点没察觉喻安卿把吃剩的蟹黄推给自己有任何不妥。
忽然,隔壁一声大喝声。
“韩缨,你不要再喝了!何必如此自暴自弃?不就是个小大夫嘛。你身为侯爷,何愁寻不到佳人。”
嗯?我的八卦!程深墨竖起耳朵,蹑手蹑脚贴近墙壁偷听。
韩缨的声音透着伤痛:“无记哥,你不懂,我真的喜欢阿墨,不能失去他。”
奚无记:“你啊,为何不告诉小大夫事实真相!喻安卿对你求爱不得,故意勾引、离间!”
韩缨:“他真心喜欢喻安卿,让我怎么开口?我不想阿墨知道真相伤心。我怎么把喻安卿喜欢的是我,根本不喜欢阿墨,故意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气我,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奚无记:“唉……你就是心太软。”
那边的声音渐小,陷入沉默。
偷听的程深墨一脸懵逼,有点消化不了。
不多时,喻安卿回来,无甚表情。
“没事吧?”程深墨问道。
喻安卿:“不是大公子,是喻泽清,他故意借大哥之名戏耍我。”
程深墨捋袖子,气恼不已:“我刀呢?我这就去砍死他。”
喻安卿被逗笑,如花儿般灿烂夺目,程深墨一时看呆了。
“无碍,我们吃饭吧。”
喻安卿的心情瞬间好起来,挨着他坐下:“良姜哥哥,我想吃虾。”
“没问题,交给哥哥。”程深墨耳尖泛红,化身剥虾小能手,忙得不亦乐乎。
隔壁包厢。
韩缨双目沉沉,一声不响地喝茶。
奚无记时不时看向隔壁,轻声道:“缨弟,你这招兵不厌诈,着实高明。”
屡次同喻安卿交锋后,韩缨终于冷静下来。他可是带兵出征过的将军,论计谋,喻安卿那点小伎俩又算什么。
既然没有办法把全部真相告知阿墨,那便假借巧合,告诉一部分真相。
他打听到两人行踪,让喻泽清先把安卿支开,故意在隔壁说出。他就不信,程深墨能够忍受这等欺骗。
只是他们左等右等,却不见隔壁有动静。最后叫来小二一问,方才知晓两人半时辰前已离开。
韩缨奇怪问道:“他们神色如何?举止如何?”
小二如实答道:“神色愉悦,举止亲昵,并没什么异常。”
怎么会呢?韩缨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程深墨根本不介意喻安卿的欺骗?不可能啊!难道是爱的太深,即便知道真相也不愿意放手,还是他爱的仍旧是自己,故意和喻安卿一起报复罢了。
韩缨糊涂了。
原因很简单,程深墨听到两人说法,唯一的想法是:卧槽,韩缨他么的真是自恋他妈给自恋开门,自恋到家了。妥妥的臆想症啊。
且不说安卿数次表明只把他当做挚友,两人根本没有在一起。只说安卿这容貌气度,怎么可能看得上韩缨。他眼瞎一万次,安卿也不会眼瞎一次。
程深墨自己不觉得,其实很显然,他是喻安卿的脑残粉。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兔:我的安卿做什么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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