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宴会变故
程深墨回到石府, 眼眉含笑,老父亲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石鹤终于忍不住问道:“墨儿,你和喻家小公子可有了私情?”
程深墨眨眨眼:“师父误会了, 我和安卿是密友。”
“那就好, 那就好。”石鹤微微宽心, 顿了顿道, “你年龄也不小了, 为师想给你介绍门亲事,太史局丞有一嫡次女, 年芳二八, 貌美如花, 品性端良。不知你意下如何?”
“劳师父费心,我不能答应。”程深墨摇摇头。
石鹤紧张道:“为何?可是没见过, 觉得不亲近。无碍, 我与太史局丞交好, 你们可以亲自相看。”
程深墨知晓师父在关心自己,想了想, 大周民风开放,不忌讳男男交好, 不如直言以告,免了以后麻烦。
“师父请见谅, 徒儿不能去相看, 徒儿对女子无意,中意的是男人。”
石鹤大惊失色, 慌忙道:“不可。”
程深墨略显不解:“师父与菖蒲师父也是男子相爱,为何不可啊?”
“这……你是菖蒲的唯一传承,他希望你娶妻生子, 过得简单幸福。”石鹤解释道。
程深墨:“或许有些人觉得娶一娇妻,绵延子嗣,老了含饴弄孙就是幸福,可徒儿不这么认为。
世俗的幸福并不能代表个人的幸福。有的男子喜欢男子,有的女子喜欢女子,有的人娶妻却并不喜欢孩子,有的人就喜欢独自过一生,亦不觉得孤单。世上没有固定的幸福范本,每个人的人生想法是不同的,只有本人可以定义自己的幸福。
徒儿不想娶妻生子,也不一定会成婚。徒儿只看缘分到没到,到了那自然是最好,不到徒儿也不强求,一个人也可以。所以,师父不必再为徒儿操心婚事了。”
石鹤没想到孩子能说出如此胸怀宽广的话,让他想起少年时的菖蒲。
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曾说过:“我心有丘壑,何须名利苦缠绵。”
他说不出劝告的话,摆摆手,放程深墨回屋。
石鹤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怀中掏出红色如意结,一遍遍抚摸。
“菖蒲啊,菖蒲。”
有种思念清淡似风,记起那人,如清风拂面,回忆里是抓不住的美好。
“菖蒲,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墨儿喜欢男子,可他是灵狸族人,若哪天怀上身孕,我又该如何向孩子解释,孩子又该怎样接受自己的身世……”
石鹤长吁短叹,内心有愧,辜负了菖蒲的嘱托。
这一番话恰好被悄悄潜入石府的韩缨听见。
白日里,程深墨没有同喻安卿闹翻,他始终无法释怀。故趁夜色潜入石府,想打探程深墨的真实反映。
但他从未来过石府,一时找不到程深墨的房间,恰好听到了石鹤的自语。
以男子之身怀孕生子?韩缨惊异不已,若是真的,岂不是喜从天降!他与阿墨便再没有世俗的隔阂。想到此,他立刻飞身离开,一定要调查清楚-
五日后,中秋皇家盛宴。圆月高挂,皇宫内张灯结彩。
程深墨与喻安卿着同款青绿锦袍,腰坠兰花白玉,璧人一双,煞是登对,惹得各官家女子频频回望。
喻安卿习惯了旁人的视线,未有异色。程深墨人一多,紧张的毛病又犯了,宽袖袍下的手攥紧喻安卿的衣角,亦步亦趋。
奚无记随恭亲王,与百官应酬,瞧见两人举止亲密的模样,不觉眯了眯眼。小小大夫当真有手段,勾上韩缨也就罢了,又和喻安卿苟合。
他双眼闪过一丝阴狠,为何小小大夫都可以得到喻安卿的倾心,偏偏他奚无记不可以?!
不多时,百官依次序而坐,程深墨随同石鹤坐于末尾,靠近宫殿门。
轻歌曼舞,弦音邈邈,珍馐百味,轮番上桌。
程深墨离得远,连皇上的脸都看不到,别人吃他便埋头猛吃,别人停他便停,装作聆听圣上教诲的模样。
忽的,圣上念到了他的名字。
程深墨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座位,喻安卿却不在。他猛然想起,今日喻安卿不吹箫,作为协律郎,却需要在后协调舞乐,宴会未开席,便离开了。
石鹤轻咳:“墨儿,皇上问你话呢。”
程深墨反应过来,跪地道:“吾皇万岁。”
不少官员抿唇偷笑,令程深墨更觉茫然。
唐皇哈哈大笑,没有计较:“朕问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一定满足。你答一句‘吾皇万岁’,朕尽努力地活,也不过百载,这个要求,朕可办不到。”
太子唐颂起身:“父皇开创大周盛世,名留千秋万载,已然是做到了。”
此言一出,龙心大悦。二皇子唐晏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暗想,他这位太子哥哥当真巧言令色,惯会哄父皇开心。
程深墨亦顺杆爬,回答道:“太子说得在理,小民作为游医,曾游历大江南北,亲眼瞧见户户有食,百姓安居。皇上才比尧舜禹汤,皇恩浩荡,万民敬仰。小民没甚要求,惟愿吾皇万岁,大周千秋万载。”
“吾皇万岁,大周千秋万载。”官员们齐齐跪地唱和。
“你们都起来吧。今日,朕甚开心。”唐皇心情舒畅,对程深墨印象愈佳。虽胆小拘束了些,倒是个小机灵鬼。
他继续说道,“你没想到,朕便替你留着,随时兑现。”
“谢圣上隆恩。”程深墨赶忙叩首谢恩,后背吓出冷汗。
晚宴有惊无险,眼见歌舞已毕,接近尾声。程深墨频频向外探头,不见喻安卿的踪影。
按理说,晚宴快结束,喻安卿应当忙完回来了。
“师父,我尿急,想去趟茅厕。”程深墨小声道。
石鹤:“你紧跟在小公公后面,切莫到处乱跑。”
程深墨胡乱地“嗯”两声,随太监出了殿门。他小声问道:“公公可知协律郎喻大人此时在何处?眼看宴会就要结束了,他还没有吃饭呢。我袖内揣了碟点心,想找找他。”
小太监正好是太监庆植的干儿子,知晓喻安卿颇得盛宠,殷勤道:“喻大人许是在长乐殿,舞女乐师们都在那里呢。奴才带您过去。”
程深墨拱手感谢,随小太监一路行走至长乐殿。殿内人员繁杂,衣香鬓影,吹念做打的家伙式摆弄得到处都是。
他揣着袖里的点心左躲右避,四处寻找喻安卿的身影,不觉找到一处偏殿,无甚人迹,却听到喻安卿的声音。
循声而去,在一处假山后面,发现了喻安卿,还有奚无记。
他趴在假山后,抻脖偷听。
“安卿,三年前,你一首箫曲惊天下,我便一眼对你情难忘怀。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奚无记深情款款,听得程深墨作呕。
喻安卿背对自己,瞧不见他的神色。程深墨心里焦急万分,纯善的安卿可别被伪君子给骗了。
随之听到喻安卿的回答,冷嘲热讽,让人舒心。
“奚世子,对我一眼倾心的人多了去,你的情,我一点也不稀罕。”
喻安卿冷语道。
奚无记面容扭曲,大怒道:“那个韩缨有什么好?那个小大夫又有什么好?为何你可以接受他们,却从不看我一眼?”
喻安卿挑挑眉,暗想,奚无记做事拖拖拉拉,或许这次是个机会,刺激奚无记再次出手谋害韩缨,尽快完结任务。
他向前两步,凑到奚无记耳边细语:“可笑。一个手无实权的王爷之子怎么比得过侯爷?韩缨在我心中乃是少年英雄,至于你,什么都不是。”
奚无记双拳紧握,目眦欲裂,神情极其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捏断喻安卿的脖颈。
程深墨听不到喻安卿的细语,抓耳挠腮。安卿到底说了什么,能把人气成这样,好奇死了。
“这是你逼我的。”奚无记衣袖一挥,白色粉末纷纷扬扬,喻安卿瞬时软了腰身,半倚在石壁上。
程深墨这下看清了喻安卿的面容,脸色泛起晚霞般的红晕,嘴唇张合,呼吸声浓重。
啊!烂人奚无记下得莫不是春药。
程深墨怒火烧心,从未有一刻这般恼过。
奚无记狞笑着,一手揽住喻安卿的腰肢,低头凑近他的面颊。
喻安卿微微后仰,眉头紧皱。药粉洒出的那刻,他便屏住呼吸,摄入的量极少,下腹有些许的火热,可以自控。
此处偏僻,他若大喊,可能没人应答,即便有人,想到要传出和奚无记的纠缠绯语,他便觉得极其恶心。
眼下看来只能一掌劈下去,又会暴露他有武功。
考量其实只在一秒间,他看到程深墨蹭地窜出来,眨眼来到眼前。
喻安卿眉头舒展,暗笑,果真是兔子。
眼神直直盯着心中真正的英雄,偏头躲过奚无记的吻。
“混蛋!”程深墨大呵一声,白色粉末直怼回头的奚无记满脸,如扑了一层面粉。
强效迷药刹那间将奚无记迷晕在地,面容还维持着惊惧之色。
程深墨赶忙扶住喻安卿,担心不已,只见对方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磨难,娇弱不堪地跌在他的怀里。
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嫣红一片,眼神妩媚迷离。白皙发热的脸颊猫儿似的来回轻蹭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直痒到他的心底。
“良姜哥哥,我好热啊,救救我。求你。”
耳边,安卿的声音低沉磁性,难耐的吐息又重又热。欲念如野火丛生,燎得程深墨口干舌燥。
他艰难昂头,喉结耸动,下颌线紧紧绷直,圆圆的脸蛋竟显出几分棱角。
程深墨的呼吸声亦变得浓重,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在脸上滑动,逐渐靠近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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