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错难别
用那把足金的太师椅往大门狠狠一砸。
锁没被撞开,但门上被砸出了个大洞,司徒鹤仪狼狈的从里面爬出来,直奔江府。
转念一想,还不清楚周知玄的伤势好些了吗,他们知不知道现下江府面临的处境。
一问才知道江瑜和沈文慈都被捉回了江府,至于秦幸暂无踪迹。
只好赶去城郊客栈,但愿他们还在那里。
客栈一楼的桌椅没有落灰,门外的雪也被清扫过了,兴许还有人居住。
“秦幸!秦幸!秦姑娘!”司徒鹤仪边喊着边上楼。
长廊上只有一间里房大敞,迎面就对上了周知玄冷若冰霜的面庞。
“何事?”
司徒鹤仪没有理会他朝屋内看去,可眼前这个宽大的身影不偏不倚挡住了视线。
“不是来找你的。”司徒鹤仪冷冷说道,试图想要推开,可他依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让开,我找秦姑娘。”
“她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事态紧迫,告诉周知玄也好,免得她会去做傻事。
“我爹将整个江府围住了,说是”突然司徒鹤仪哑然。
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更难以启齿,做出这种惨绝人寰恶行的人居然是他父亲,简直就枉为人父。
“司徒顼说,不日全部处死。”
看着周知玄神情从愕然到愤恨,全部凝在了他的眉头之间,顺势他关上了大门,将司徒鹤仪拉回了房内。
“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秦幸。”他知道她的性子,见到家人陷入囹圄之中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甚至会提刀杀了司徒顼都有可能。
司徒鹤仪不解:“被困的人都是她的亲信,她当然要知道!”
“司徒公子怎么不说,作恶的人是你爹,最有资格阻止他的人是你,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周知玄轻蔑说着,一旁在收拾自己的行装,穿好衣物,拿起佩剑就要离去。
对啊,我又在做什么呢,司徒鹤仪苦笑摇摇头,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没用了,一边对父亲有着怨怼,一边还安然享受着用人命换来的锦衣玉食。
“慢着,我跟你一起去。”须臾,司徒鹤仪笃定道。
“不必。”
“怎么能不必,你这条命还是我救,你的伤都没好全。”
“嗯,那随你便吧。”
房门再一次打开,两人正好对上了秦幸的眼睛,她端着汤药,还冒着阵阵热气。
“你们去哪?”秦幸眼里全是讶然。
这时,周知玄也看向了司徒鹤仪,压力一瞬间全都抛向了他。
于是含糊答道:“我我带了些吃食给你们东西太多就喊周公子陪我一同卸货。”
“那是好事,怎么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秦幸径直走了进去,侧目打量他们。“而且,周公子伤还没有好全,不如,我也一起去吧。”
看见周知玄的一身黑色劲装手腕处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她又道:“仅仅是拿东西,至于穿成这样吗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去上阵杀敌。”
司徒鹤仪刚要开口,却被周知玄打断:“如宜你先安心待着,我们去去就回。”
“那药怎么办”
“听话。”
没有给再她发问的机会,直接带着司徒鹤仪匆匆离去。
秦幸深感不对劲,从二楼窗外看去,他们的脚步很快,骑马踏着冰霜,疾驰消失在白茫茫之中。
越想越古怪,他们没有理由瞒着自己,除非这件事,事关自己,而整个邑安关乎她的只有江家。
理清好思绪后,秦幸匆忙收拾了下,换了身利于行动的白裙,长发仅用一根簪子挽好。
临行时,望向了那把银白短刀,犹豫片刻还是带上了它。
“司徒顼!你个畜生!荼毒我们江氏族人,不得好死!”
怒骂的人是江瑜的弟弟,叫做江朗。
刚入了夜一大波司徒军浩浩荡荡围住了整个江府,杀光了所有仆妇小厮,又将府里的家眷捆在了正堂之上。
“不得好死,恶有恶报,司徒顼,你疯了,彻头彻尾的疯子。”江朗不依不饶的喊着,“你杀我族人,杀我父亲,你不得好死!”
须臾,一个随军一掌将江朗打翻在地,这时他才安静下来,嘴角的血流了满地,阵阵的耳鸣还有剧烈的冲击力,致使他在不断颤抖。
“小公子,可真是爱说笑,老夫现在谁不能杀?老夫想杀谁杀谁。”司徒顼癫狂笑着。
林氏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得知丈夫死去后已经哭晕了三次,又被硬生生拿冰水泼醒,现下江朗也被打的神志不清了。
现在谁还能救他们,老夫人抑制住悲恸,眉眼蹙成了一团,依旧不卑不亢地盘坐在地上。
“母亲,母亲你想想法子啊,老爷死了,如宜和瑜儿都不见踪影,朗儿昏迷不醒,眼下怎么才好啊,母亲,您救救江家吧,母亲!”
江府蒙难,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倒不如一头撞死,免得被司徒顼折磨死得好。
看着老夫人静默不语,一幅镇定自若的样子,司徒顼笑道:“早知长庆长公主有老西梁王的风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他抚了抚须,“倒不输大晋的那位太皇太后。”
终于,老夫人开了口:“司徒老儿,老身一家早已远离王室,不问世事,你屠杀那些宗亲也就罢了,现在你对我江家到底要做什么!”
司徒顼讪笑了几声,“长公主别误会,老夫并不想伤害你们。”
说着,一群小厮给他们递来些吃食。
“诸位,吃吧。”说完,他畅快一笑。
林氏愤恨,一把将餐盘里的佳肴打翻在地,“你要杀要剐就直接,别这样假惺惺的作戏!”
“江夫人别动气,等人齐了,老夫自然有话说。”
这时司徒顼的小厮进了传话,说是找了江瑜踪迹,连同江遇林的妾室沈文慈。
本在城外暗中侦查的江瑜,暂住在不远处的破庙内,不知道沈文慈有没有安然回府。
正想着就听见门外的动静,枯枝挪动的声音,他警醒地前去查看,拔出短刀随时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江瑜每前进一步,那窸窣的声音就倒退一点。
拨开草堆,猛然一看。
沈文慈也被吓得惊呼起来:“啊——”
“怎么是你!”江瑜话里带着微愠。“不是叫你回府吗!”
沈文慈蜷缩在一起,瑟瑟颤抖,无措道:“我不放心你”
平复好心情后沈文慈化为常态:“邑安不太平,我跟着你也许能帮上你忙。”
“不需要,你赶紧回去吧,姨娘。”江瑜冷眼瞟过她,又重新将刀刃插回刀鞘里。
江瑜走回破庙内,沈文慈依旧紧紧跟着,她道:“城门外又来了不少护卫我不敢。”
如果不这样说,江瑜一定不会让自己留下。
话音刚落,他的眉梢轻轻上扬,混乱且复杂的心绪又涌了上来,漠然道:“那你不要乱跑。”
他们坐在佛像后面,渐渐入了夜两人都缄默不语,直到沈文慈昏昏沉沉倚在江瑜肩头睡了过去。
骤然窘迫,毕竟他们身份尴尬,江瑜轻轻将她的头挪了起来。
不慎将沈文慈惊醒,但她还未睁眼,或许是试探是捉弄,驱使着她继续靠在江瑜的肩上。
他只好又往右侧挪了挪,这一举动倒让沈文慈直接倒在了他的腰下。
一阵惊呼,江瑜错愕,猛然站了起来。
没意思,沈文慈慢悠悠坐好,打量着他的背影,暗叹,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瑜,你回头看看我。”她慵懒的开了口。
“看看我还和三年前一样吗还是说我老了,你不乐意再见我了。”
江瑜回身对上她迷离且忧愁的双眼,又重新瘫坐到地上,有些事不能避,也避不开。
“没有,你和三年前还是一样。”
闻言沈文慈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人心变得比容颜更加快啊。”
犹记当年他与她承诺要厮守一生,第二日却看着她红霞披身笑盈盈地道喜,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到底是怎样长的。
“你怎么不说话?”沈文慈蓦地凑近了些,追问着:“你到底有没有变。”
江瑜下意思抽离被她紧握住的手,道:“姨娘,你失态了。”
“这里没有姨娘,只有沈文慈。”
娇媚且细若游丝的声音叫江瑜心乱如麻,眼前的女子像是握住了他命脉,一颦一笑就能叫他沉沦。
理智,一定要理智,江瑜告诉自己。
蓦地,他重新站了起来,背过身不再看她,“我爹生死不明,从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是你不愿意提,还是不敢提!”
江瑜缄默不语。
“骗子!你能忍三年我忍不了!”沈文慈快步走到他面前,蹙着眉,眼底尽是忧意。
“除非你亲口说你要同我恩断义绝,我才信,只要你说,我马上就会消失在你眼前,一辈子都不会再来烦你。”
她推搡着他的肩头,“你说啊!说啊,江瑜。”
江瑜抓住沈文慈细软的手腕,叫她不能动弹,低下眉凝视着她:“我不会说的,这一生注定这样了,我不后悔。”
“既然注定了那你为什么当初要招惹我!为什么要捡到我的花胜。”沈文慈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哭的,很快泪水就浸湿了江瑜的衣衫。“其实一开始,我就不该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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