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夜里许清晗没能睡着，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脑海里一直转着祁淮打人时暴戾的模样，睁开眼又闭上眼，还是坐起来了。
她有点害怕再梦见那个场景，窒息感传来，会对祁淮产生恐惧感。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同样没睡的祁淮出来了。
许清晗的门被敲响，男人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脸色还是一样的臭，但今天又莫名带上了些沉默和隐忍：“许清晗，去公司吗？”
“去。”她想也没想，赶紧套上衣服低着头和祁淮一起下楼。
祁淮神情冷了下来，抓住她的手：“不敢看我了？”
许清晗嘴角微颤，硬着头皮与他对视：“昨晚失眠了有黑眼圈，不好看。”
“……”祁淮沉默了一瞬。
失眠？
他也常常这样，清楚失眠有多痛苦，只是许清晗失眠的原因明显与他有关。
祁淮还未说话，许清晗便挣脱开他的束缚朝楼下跑去。
她一夜没睡，现在整个人还有些迷糊，跑得又实在太快，一脚踩空了，整个人朝下摔过去。
最近真是水逆。
谁知道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整个人被祁淮接住了。靠进他怀里那一瞬间，许清晗一个激灵，身子微微颤了颤。
祁淮将她拽过来，按在身前：“看着点脚下不行？”
“看着呢……”许清晗有点懵，迈开腿向前走，速度没那么快了。
祁淮跟在她身后，就望着她脚下一滑又差一点摔下去，伸出手去抱她的时候许清晗颤了颤，躲过去了。
他神情讳莫如深：“许清晗，你躲我？”
下意识的动作让许清晗有些难堪：“我……”
“想说没有？我不瞎，你不用把我当傻子。”祁淮眼神阴骛，手握成拳，看上去像是随时要动手。
许清晗抿着唇望他，也没想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下意识避开祁淮的搀扶。
她头好晕，整个人全靠潜意识支撑。
靠进祁淮的胸膛，许清晗有些虚弱：“祁淮，我好难受……”
她眼皮很沉，重心正在逐渐消失，身子一软竟直接瘫在祁淮怀里。
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许清晗？”
祁淮眉头紧蹙，唤了一声，却没反应。
时间沉寂了一秒。
“任祺！给我过来！快点！”他将人打横抱起，极速朝楼下跑，“把医生叫来！！现在马上！”
到最后，祁淮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吼。
这边的动静将任祺引来，四目相对，男人充满慌乱的目光落在他眼里。
敛下眸子，任祺将神情隐藏在镜片之下，望着沙发上正流着汗的许清晗，依旧沉着冷静：“少爷，许小姐应该是发烧了。您不用太担心。”
“现在是我担不担心的问题吗？！让她醒过来！我要听她说话！”祁淮眼神阴骛，幽黑的眸里装了数万只野兽。
他好像越来越狂躁了。
许清晗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是触及了他的逆鳞，让他慌张到失去了理智。
任祺沉着脸：“少爷，许小姐现在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你听不懂我说话？我让你把她叫醒！”语毕，他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一般拎起任祺的领子，眼里充斥着红血丝，“现在马上让她恢复正常！”
任祺脖子被衣领勒住，呼吸略显不畅。
他只推了一下眼镜，面无表情道：“少爷，这是不可能的。”
祁淮的眼神霎时冷了下来，下意识地抬起手。
“少爷，您一直这样，许小姐只会更害怕你。”任祺面不改色，站得笔直。
他拳头都举到了半空，却又沉默了。
该死。
咬着牙，许久之后他还是按捺住了揍人的冲动，捏紧拳头坐在许清晗边上，用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为她撩开了几缕碎发。
额头好烫。
祁淮低下头，一双星眸注视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许清晗，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害怕我？
“嗯……”许清晗的眉头皱了皱，意识还没恢复，却下意识握住了祁淮的那只手。
冰凉凉的，好舒服。
她又抓紧了些。
祁淮没敢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僵硬着身子。
任祺望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感慨。
能够制得住少爷的只有许小姐，可看着这样的少爷，他又发自内心觉得心疼。
“祁淮。”缓了好一会儿，许清晗终于清醒，撑着沙发要坐起来，祁淮迅速起身，扶着她的后背。
许清晗看见手背上的针，又瞥一眼头顶的吊瓶，无奈一笑：“我这是晕过去了？”
“你……”祁淮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清晗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她虚弱地从口袋里将手机摸出来，还未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就按了接听。
那头传来清晰的声音：“晗晗，这两天网上关于祁淮的事又开始发酵了，你听妈妈一句劝，那个暴力狂绝对不适合你，我们许家家大业大，你又那么优秀，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为什么一定要找祁淮这样性格上有缺陷的人？赶紧离婚吧，求求你了！妈妈不希望你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一生！”
她混乱的大脑瞬时恢复过来，第一个反应便是——不该接这个电话的，尤其是在祁淮面前。
祁淮一把抢过手机，脸色阴郁，刚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又上去，浑身上下充满了煞气。
他用宛若冰窖的声音说道：“暴力狂？性格缺陷？还要离婚？”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过！”许清晗认真且急切地盯着他。
“啪”的一声，手机被摔在了地上，粉碎。
“许清晗！！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竟然还想着要和我离婚？！！！”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用吼的。
许清晗抓住他的手腕，声音也拔高了些：“我没有！我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祁淮！那是我妈的想法，不是我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胡闹！”
“我胡闹？我胡闹？？？”祁淮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我怎么胡闹了？你敢说你心里真的没有想过离婚吗？那你躲我做什么？和我接触的时候抖什么？”
“我没有想过！”
“可你现在就在颤抖。”
许清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浑身上下抖得厉害。
但她分明就是气的！
祁淮眼神阴郁，深邃的桃花眼里不再充满勾人的□□，而是瘆人的冰冷：“你到底还是不爱我。”
“不，我爱你。”许清晗向前走了两步，平静地搂住了他的腰，“祁淮，我是爱你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推开许清晗，又说：“我不信。”
那声音如此坚定。
许清晗知道，这是偏执症的症状。他不会相信自己的伴侣，永远也不会。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爱你的。”
祁淮桃花眼里有些挣扎，声音也抖了：“呵，许清晗，我不是傻子，我是有偏执症，但我不蠢，不会连你爱不爱我都看不出来。”
许清晗一愣，听到偏执症这个词，这几日的思量都一齐涌上。
她该劝祁淮去治疗吗？可以劝他吗？
千言万语，最终让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分明已经这样向你表达我的爱意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难道你的不信任，不是因为偏执吗？”
本还有些内疚的祁淮在听见最后一句话后眼神更凉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去把这个该死的病治好是吗？”
许清晗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坚定地点了头：“是。”
空气沉默了两秒，祁淮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他一把推开许清晗，阴郁的情绪爬上眼底，嘴角轻轻扬起，却是一抹冷笑。
任祺和其余佣人站在一旁不敢动，着急又无奈。
“呵呵，许清晗，如果你不说这句话，我也许还会信你。”
“什么意思？”
许清晗蹙眉，局促地看着他。
是她说错话了吗？用错了方法吗？
祁淮从口袋里将手机摸出来，拨弄了一会儿，按下一个按键，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许小姐快坐下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伯父想跟我商量什么？”
……
“那伯父想跟我商量的事，不会是让我留在祁淮身边，帮助他治病吧？”
……
“自然，条件随你开。只要是你想要的，需要钱还是需要帮助，我们都会尽力。”
随着音频的播放接近尾声，许清晗的脸色越来越沉。
祁淮笑着：“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你不就是为了钱吗？为了祁家的人情，为了利益。你还说你爱我？呵，你爱我吗？”
这话有些伤人。
许清晗没开口，也不像往常一样毫不顾忌地与他对视了。
她声音很轻：“你在家里装监听器，摄像头，就是为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任祺暗道不好，可祁淮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癫狂地笑着：“不然呢？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还和我的父亲有过这样的交易，怎么会知道你的母亲对我如此厌恶，又怎么会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
他越说越咬牙切齿，许清晗的眸子也越来越暗。
“所以你也清楚，这不是我妈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说你是个疯子，是个暴力狂了？”许清晗的声音比往常还要低一些，未含任何情绪，反而冷漠至极。
她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祁淮声音冰冷：“是，我清楚。”
许清晗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抬起头来，眼角是晶莹的眼泪。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祁淮，你怎么那么可怕？”
然后祁淮愣了愣。
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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