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线索
李俚和高溥庭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那个人，他就站在小红楼前的停车场，身穿一件卡其色夹克，长相颇为老成，看起来不像学生。
青年此刻正盯着李俚身上的制服，时不时又将目光转向小卖部门口的欧孝先。
李俚警觉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青年走去。
对方目光如炬，并主动向他打了声招呼。“警官，听说你们是来调查宫采露的案子？”
废话！这还用说吗？等一下！李俚愣住了，这个人很面生，根本就不是八个留校男生中的一个。
“同学，你有什么情况要反映的？”
青年说：“有一件事不知道对破案有没有帮助。”
欧孝先队长此时也从对面赶来了，他站在青年的身后说道：“每个细节对案件都非常重要，快说说看吧。”
“有一个开白色宝马车的男人，经常在校门口等小露。小露因为害怕，都不敢回家，差不多每个周末她都要叫上我，送她上公交车。”
“开白色宝马车的男人？”
“对。”
欧孝先想起吴仕法说的关于死者与社会青年交往的事，没想到是真的。
“我担心他会对小露不利，就记下了车牌号。”青年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那个人长什么样？”欧孝先问。
“皮肤很黑，小平头，脖子上戴一条粗粗的金项链。”青年比划着。
“宫采露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我听说有一些传言……”欧孝先故意停顿了一下。
“都是谣言！是恶意中伤！”青年看起来很生气，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随时会火山爆发。
欧孝先赶紧扯开话题。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学生了，我叫禤（xuan宣）禾，七月份刚毕业，这次回来有些手续要办。”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欧孝先点点头。“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如果今后想起什么，请务必和我们联系。”
然后，他又多此一举地问：“你现在在哪个工作单位？”
“我在金桂富公司，不过还在试用期！我得走了，还有事。”禤禾转身离开，在通往文远楼的坡上消失。
他一走，欧孝先立刻掏出手机。“帮我查一个车牌号的车主信息，桂s0588，要快！”
挂掉电话，天色渐渐昏暗。
远处，家家户户亮起灯。
“不等了！”欧孝先掏出车钥匙，朝李俚扔了过去。
“你来开车！”
车子发动后，警车朝校门外驶去。开出几百米，路边的凤凰树下，有两个黑影不断地向他们挥舞着手。李俚没有在意，正要加速超越，欧孝先喝道：“快停车！”
车子在路边徐徐停下，一男一女从车后追上来。欧孝先下了车，看到来人，他一点儿也不惊讶。
“果然是你！”
“欧警官。”莲子低垂着头。
妈蛋！欧孝先心里暗骂，却不忍斥责。
“你们啊，居然浪费了我们一下午的时间。”
“对不起！”莲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上车说，路边不安全。”欧孝先打开车门。
李俚也窝了一肚子的怒火。
“怎么回事？搞得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不能在学校里说。”
莲子的头一直垂到胸前，“我、我们害怕，吴主任一直盯着……”
欧孝先看向那个男生。
“我记得你，你叫姚强，你们俩在谈恋爱吧？”
姚强点点头。
“脚印是我的。6号那晚我爬上304室，结果动静太大，让梅雪筠发现了，她吓坏了，跑去隔壁宿舍。我一直待到12点半才敢出去，为了不被人认出我披了条床单，没想到梅雪筠把我当成了宫采露。”
“把你当成宫采露？”欧孝先反问。
“对，我和她身高差不多。经过303的时候，我听到窗子敲打的声音，梅雪筠在屋里叫了一声‘小露你几时回来的’，我将计就计，捏着嗓子回了她一句。”
“你怎么回的？”
“我怕露馅，不敢多说，就说‘有事’，然后赶紧走了。”
“可是，她说看到两个人？”欧孝先又问。
“是我！”莲子抢过话，“我担心姚强被宿舍阿姨发现，就在前面打掩护。”
原来如此，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不过是两个恋爱中的小男女害怕东窗事发而混淆视听。
两个警察的视线撞到一起，不约而同地笑了。
“欧队长，”莲子唯唯诺诺地说，“能替我们保密吗？如果学校知道，我们会被处分的，搞不好还会开除。”
两人紧张地望着欧孝先，就像是犯人在等待最后的判决。
“这个嘛——”欧孝先故意拉长了尾音，“姚强，听说你和吴茗同班？”
“是的。”
“我想，接下来还有很多调查需要你们帮忙。”
“没问题！要我们帮什么忙都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这话我记着，先回学校吧，太晚了。”
看着两人离去，欧孝先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小李！去毛国壮队长家，今晚有全鱼宴，他刚才打电话催了好几回了。”
傍晚。
校花溺死事件迅速传遍校园，许多人亲眼看到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在校内走访，流传于四处的各种传闻和神秘的猜测，使得校花之死众说纷纭，一时间让这所学校蒙上一层难以言明的诡秘。
宫宝怡行走在秋风萧瑟的甬道，一片落叶摇摇曳曳飘落在她面前。
她蹲在地上，借着路灯审视那片棕褐色的枯叶。
破碎不堪，脉络支离，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一个人的命运，就像这片落叶，最终会孤独地落到尘埃里化作泥土。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只剩她自己一人了。再也听到不女儿的欢笑，再也看不到她扑闪的大眼睛，再也抚摸不到女儿光滑小巧的脸蛋了。泪水哗哗而下。
此时，一个遥远的声音在檐廊后的那片冬青树响起。
“……听说小露在外援交……”
宫宝怡愕然呆住。
援交？
她想起那盒开了封的毓婷。她从地上僵硬地站起，面容阴沉得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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