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能说的秘密
宫宝怡循着人声，转到檐廊后。
那里簇拥着一群人，被团团包围在中间的女生洋洋得意。她顶着一头俗气的爆炸头，鼻尖上有一粒醒目的黑痣，正是因为那颗黑痣，任何人只需看一眼就能记住她的长相。
“快说说，小露是怎么死的呀？”一个满脸好奇的女生尖着嗓子追问。
“是呀，快说啊！”众人七嘴八舌的怂恿。
“哎呀！到底要我说几遍，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卖！小露肯定是招惹了不三不四的男人，才惹来麻烦的！”
爆炸头女生故作不耐烦的样子，表情却沾沾自喜，沉浸在众星拱月的膜拜中。
宫宝怡如遭五雷轰顶。怎能如此污蔑女儿！她怒气冲冲，撸起针织衫的袖子，准备冲上前理论。身后，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拽住她，扭头一看，是班主任麻红星。
这时，一个男生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隆凤！你东西掉地上了！”
人群中间，挤进一个又矮又壮的男生，他身后跟着一瘦高个。矮的健壮如牛，高的瘦如麻杆。这一高一矮，像极了金庸笔下的胖瘦头陀。
隆凤朝地上巡视了一遍，发现自己被戏弄了，怒骂道：“胡说什么！我哪掉东西了。”
“嘻嘻，你没看到吗？你的良心掉了。”矮个子嘻皮笑脸地说。
瘦高个紧随其后：“怎么，找不到吗？那你得去问问狗呀，它经常吃这个。”
二人一唱一和，如同一对说相声的活宝，惹得周围的人哄笑不停。
“你们……”
隆凤恼羞成怒，她张牙舞爪地伸出手指，指头几乎戳进对方的眼睛里。
“你也不洒泡尿照照你这矮冬瓜的模样！你以为替那个女人说话，她就能活过来了吗？”
“不能！”矮个子收回笑容，不紧不慢地说。
“你可以像喜鹊一样活着，但你能像喜鹊一样心安理得吗？满嘴跑火车是会付出代价的。”
这番比喻气得隆凤拉长了脸，就连鼻尖上那颗豆大的黑痣更显眼了。
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她站在隆凤身后，拽着她的胳膊。
“凤儿，别说了！走吧！”
隆凤一把甩开莲子的手，冷笑一声。
“我亲眼看到的，她经常跟一些社会上的人来往，我可没胡说！莲子也看到了！”
她扭头催促着莲子。
“说啊，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莲子满脸通红，仓皇失措地摆摆手。“没，没呀，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说话间，她不停地冲隆凤使眼色。
二人身后的班主任麻红星和宫宝怡，早已冷眼旁观多时。
“隆凤！警察正在寻找目击者，这话你应该上公安局说去。”
班主任麻红星说话了，他的到来，令一众喧哗的人群鸦雀无声。
“或者是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小红楼。”麻红星继续说道。
隆凤垂下头，神情紧张。“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刚才可是说亲眼看到的。”
“我错了……”隆花一副痛悔的表情，憋着嘴快哭了。
“任何事情都要讲事实，否则就是对死者的诽谤和污蔑。人死为大，你们都散了吧！”班主任麻红星冲人群挥挥手。
人群三三两两的四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扑通！”随之而来的是紧张的呼救声。
“有人晕倒了！”
……
图书馆。
吃饭时间，几乎没有人，这是梅雪筠平日里最爱来的地方。
她找了个小角落，从帆布包里拿出紫色的日记本。日记本很沉很厚，她知道里面承载的是小露的所有秘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终于还是翻开日记本，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咦？她记得小露并不喜欢用香水的。
她从最后一篇，慢慢读起。
“……
2017年9月29日/星期五/晴
想你。
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否则就不会答应我再去一次老地方。
那里有我们甜蜜的回忆，在那里，你第一次拥抱了我，第一次向我表白。
分手以后，我才知道心里最在乎的人是你。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
……”
梅雪筠抬起头，视线在天花板游弋。
他们真的分手了，小露提前返校是为了挽回吴茗，可是吴茗为什么没有出去见她？
她对二人分手的原因产生了好奇，说不定日记里会有答案。
她往前翻了数十页，没有发现“分手”的字眼，另一段文字却引起她的注意。
“……
2009年6月16日/星期五/阴天
看着爸爸从矿井出来的样子，很艰辛。当年，爸妈为什么离婚？
啊啊啊！心好痛！
莫非我和妈妈的命运一样，永远也得不到爱人的心？
……”
梅雪筠暗自思量。小露十多年都没有见过父亲了，为什么突然想起找他？三岁时父亲离异，从小小露就特别渴望那份缺失的父爱。
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图书馆门口出现了。
他怎么来了？
梅雪筠飞快地合上日记本，装出复习功课的样子。
吴茗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梅雪筠，迟疑了一会儿，他转身大步离开，就连管理员的招呼也置若罔闻。
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梅雪筠有些失落。他在躲我？正想着，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雪筠！雪筠！……”
听到声音她飞快地把日记本收进帆布包里。
妙儿从窗外探出脑袋。“你果然在这，快去小红楼看看宫阿姨吧！”
“出什么事了？”梅雪筠预感不妙，赶紧起身。
“宫阿姨晕倒了，麻老师说让你通知她家里人！”
还能通知谁呀？梅雪筠一筹莫展。小露的外婆已七十高龄，宫阿姨曾叮嘱，千万别告诉她老人家。可现在还能找谁呢？她龟速般地移动着步子。
“怎么了？”妙儿打量着她，“你和她家人不是很熟吗？”
沉思许久，她没答腔。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梅雪筠撑开吴茗送给她的雨伞。
文远楼。
五楼。
一个男生远远的注视着那把藏蓝色的伞，那是他的伞，独一无二的伞，上面有他心血来潮时印的涂鸦，他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在追随着那把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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