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凡间事八
战姚在外面待了一会，身子有点乏，她叫来李二，扶着他的手笔起来了。
“滚吧，孤现在不想看到你。”她说。
回到寝殿净好手，她便缓缓躺在床上。
微一侧目，她对一旁的李二说“孤睡会，无事不要叫孤。”
李二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回着:“是，殿下。”
轻手轻脚地关好门，外面的小厮就探头过来，悄声问:“殿下如何了”
“嘘，”李二把手放在嘴边，然后听了听屋里的动静，说:“走走走，别搅了殿下清安。”
回廊上，李二不知道叹了几回气。
小厮们再也忍不住。
“把早膳撤回去后，小厨房里的阿四发现错把盐放成汤了，慌得不行，这要是搁在往日，指不定人头都没了。”
“是啊，殿下是不是没尝出来啊”
李二说:“殿下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总是疲惫想睡，唉…”
这边太子府气氛低迷，那边街道上却是热闹非凡。
家家户户的孩子们都去山上，折着梅花，捧回家里。
无他，冬祭日马上就要到了。
皇宫里的宫女们手忙脚乱，因要制作神灵羽衣，众人又不知太子身量，便把这事上禀了皇后玉华。
玉华下令让人负责把战姚带回宫里，顺便教教她一些宫规礼仪。
李二抹着泪告诉了战姚。
战姚刚起，身子无力，她靠在墙上，笑道:“你哭什么”
李二是跪在地上的，他擦了擦眼睛，说:“皇后她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殿下身体虚弱，还故意这样，这要是去了，殿下你怎么受得住啊。”
战姚伸手:“扶孤起来。”
穿上鞋和衣服后，她又说:“楚宿呢记得告诉他，冬祭日那天，过来看孤。”
她说得挺认真的。
李二帮忙挽着头发，抽噎着。
战姚说:“别挽太紧，孤头疼。”
“是，”李二含着泪说，太子都这样了，还一心为着楚郎君着想，倒真是深爱到骨子里了。
于是伺候着战姚上了皇后宫里的马车，他直接找到楚宿的房间。
当时带他回来的时候，太子又没说让对方住哪，他就自作主张让楚宿住在了离太子寝殿最近的一个院子里。
太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多过问。
院内，楚宿腿伤没好，坐在门外练字。
李二把太子的交代的告诉了他。
一滴墨水低落在纸上。
李二说:“郎君，这都多久了，你倒是说个话啊。”
楚宿重新拿了一张洁净的纸，说:“我知道了，替我谢过殿下的好意，我会过去的。”
手不自觉地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那仿佛还留着当日她遗在上面的气息。
当时，她笑着说，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
他想，可能就是冬祭祀吧。
心里很清楚地明白，太子讨厌他，他也很确信，事实就是这样，可到如今，他的这份决心产生了动摇。
像裂开了一个缝，想要补上，不知道怎么补。
战姚被玉华折腾得够累，玉华看见就她笑得格外温和仁慈，又是喝茶又是散步赏心，最后又回到宫殿让宫女给她量身段，还说这次一定要把羽衣做得漂漂亮亮，不比往日莫痴的差。
不愧是母女俩，都是笑面虎，战姚任由宫女摆弄着，宫女拿着量绳，始终低着头，做事也磨磨蹭蹭，都过去好久了，还在量她的腰。
战姚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宫女脸瞬间红了，头也埋地更低，露出脖子上的一截白。
这倒是让她想到了楚宿，好像楚宿也爱脸红，只不过现在要再想看到，难了。
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想法，战姚细细地想。
感觉腰间的手再往下移动，战姚收回思绪，淡淡说:“不必再量了，孤不喜别人碰孤的身体。”
宫女羞怯地说:“是，太子殿下。”
一边喝茶的玉华也没察觉出什么，又派了嬷嬷给她讲一些祭祀时的需要当心的事宜。
如此一来，战姚实在是累，她又困了。
就在她刚打了个哈欠的时候，那嬷嬷立马寻到机会说教她。
“太子殿下，冬祭日事关重大，甚至直接涉及到国事，你再怎么累，也得仔细听老奴讲啊。”
“你是谁”战姚问。
嬷嬷噎了片刻，然后颇为神气地说:“老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
“知道是贱奴还在这狗叫”战姚没个客气，轻声地说。
嬷嬷气得脸一阵白一阵青，随即跑到面色依旧不好，甚至有些阴沉的玉华面前:“娘娘啊，太子殿下这哪是在羞辱老奴啊，这是羞辱您啊。”
玉华手里的翡翠手串捏得咯咯响，她保持微笑来到战姚身前:“皇儿…”
战姚:“谁是你皇儿”
玉华眼睛红红的，一抹泪掉落下来:“是，本宫不是你的娘亲。”
战姚的头疼得更厉害了，看见这些虚伪的狗就心烦，抬足就要走。
却被不长眼的几个老嬷嬷拦下。
她冷笑转身看着玉华:“母狗，你要是不想你宫中多几条人命，你大可让她们再拦孤一下试试”
玉华愣了好久才知道叫的是自己，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战姚说:“你…你大逆不道，天道难容！”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母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战姚讥讽道:“心里巴不得孤死吧，那就不要装出一副仁慈的样子啊，你难道不知道这种神情很让人作呕吗？”
玉华还偏不信这个邪了，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拦下，本宫今日一定要代替你那早亡的娘亲来教训你，让你再在这目无尊长，大放厥词！”
代替谁逻河那个贱人
战姚被激得眼尾猩红，在那那个老嬷嬷动手的时候，将袖间的匕首拿出就是一划。
“啊啊啊！”惨叫声顿起。
匕首锋利，一下子就削掉了那几人的手指，血溅在她脸上，战姚轻轻一抹:“都说了，孤不喜被人触碰。”
玉华知道她疯，没想到敢在皇宫里疯，她指着眼前那个如同恶鬼一样的人说:“你，你太放肆了，竟敢在本宫面前伤人！”
话没说完，她眼睛瞪得老大，战姚竟然鬼魅般地迅速来到她面前，笑容和煦:“你想当我的娘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战姚把|玩着她的脖子，感受着手下的颤栗，慢慢说:“她被我杀了…你也想被我杀么”
“你…你不是人！你是妖孽，天要亡我永乐，竟然出现了你这么个怪物！”
玉华的腿几乎站不稳，她倒在踏上，想着刚才战姚过来的那一幕，简直是非比常人。
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快的身手。
然而她只猜了一半，战姚确实不是人，但刚刚也确实是没有用法力，而是直接“走”到她面前。
只不过用是魔族的凌云九步，会让凡人走得更快一些。
战姚将匕首抵在对方腹部，欺压上去，附耳说道:“母后仔细看看儿臣，儿臣当真不是人吗？”
玉华仔细地盯着，见对方目光静幽，眼珠子也不是红的，只不过是眼尾的血丝有点严重。
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看错了。
匕首抵在肚子上，她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你…你想如何”
她不会疯到要在宫里杀了她吧。
战姚把匕首放到一侧，说:“孤母后多虑了，儿臣不过是给你开一个玩笑罢了，对了…”
她说:“儿臣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父皇要是知道他的好皇后背地里派人杀害他的子嗣，心里会怎么想”
“落水那次，是母后你的安排吧”
玉华听后浑身一震，当即矢口否认道:“你在疯言疯语什么本宫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凡事都要将就凭证！”
战姚拎着匕首，起身说:“你猜，儿臣有没有呢”
然后走到瑟缩在桌角的宫女旁，柔声说:“记着把衣服做得暖和些，孤怕冷。”
宫女忙哆嗦着说:“是…是，太子殿下。”
“母后啊，”走到殿门后，战姚一脚踹在嬷嬷肚子上，低头喟叹道:“儿臣期待下一次的见面，希望到时候，你还是像今日一样，光彩照人。”
扔下匕首，正好插在那嬷嬷的大腿上，疼得她嗷嗷叫。
战姚嫌吵闹，没多停留便离去了。
外面倒是有许多宫女，此刻都面面相觑，想拦不敢拦。
聪明的在想，这动静闹这么大，陛下怕早就知道了，现在没派人过来，估计也是半睁半闭。
战姚歪头问:“你们想阻拦孤吗？”
宫女们顿时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殿下赎罪，奴婢们不敢。”
“是这样啊，”战姚笑了笑:“带孤去净脸罢。”
回府的路上，战姚再也忍不住咳嗽着，手紧紧抓着车窗边缘，用力之大，骨节都泛着白色。
一放松，她这具身体瞬间回到原样，战姚不知道自己咳了多久，她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
疼得眼角冒着泪。
外面身为皇后宫里的小厮心惊肉跳地问:“殿下，你没事吧，现在已经出了宫，用不用奴把马车拉往医馆”
战姚躺在踏上，呼吸急促着:“不必。”
终是抵不住，她手捂着脸又咳了几声。
疲累和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战姚咳着咳着便睡了过去。
来到太子府时，李二他们早已等待多时。
掀开车帘子，看着衣衫微乱，面色潮红且已经熟睡的少年，楚宿莫名一窒。
李二轻声地喊:“殿下”
战姚只是蹙了下眉，没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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