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凡间事九
李二上去想要把太子扶起来,但手刚一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被一巴掌打开。
少年不适地咳了下。
李二吃着痛,还是耐心哄道:“殿下,夜里凉,奴带你回寝殿再睡可好”
战姚把手臂放在眼上,头疼欲裂,不清楚来人是谁,微一歪头,轻声呓语着:“…允。”
她虽这么说,但却始终没个动静。
李二傻眼了,只得说了声得罪了,然后想要把他家殿下抱起来。
然而他家殿下再次一巴掌把他拍开,人也不清醒,说话倒是挺挑剔:“…臭。”
这倒是把李二难住了,目光落在旁边静默的白衣少年上,顿时来了主意。
他说:“郎君,要不你去试试我今天做了一天的活儿,身上有些味儿,惹得殿下不喜。”
楚宿半晌才说:“我”
“对啊,你就试试,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候在这,等殿下醒来。”
见楚宿沉默,李二又说:“唉,这外面这么冷,殿下本就虚弱,这一睡要是再受寒…”
话还没说话,楚宿就已经踏上了马车。
李二不由得一喜,果然,他家殿下和他家郎君之间的关系,还得靠他这个媒人。
楚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马车里。
踏上的少年下巴微抬,唇色绯红。
楚宿想,她难道是吸血了吗
背后的李二催促着。
楚宿只能伸出手。
就试一下吧,如果情况和李二一样,他也无能为力。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没有被排斥。
她…接受了他。
楚宿眼里的茫然之色更重了。
李二又催促了一遍。
或许是没反应过来吧,楚宿思索着,要是他的动作稍微大点,或许就不一样了。
但他再次猜错了。
少年任由着他的动作被他抱着,乖顺的不像话,歪着头枕在他手臂上,呼吸均匀。
李二大喜,他就知道殿下对楚郎君的情谊是真的,竟然就在楚郎君的怀里睡了。
他说:“别愣着啊,楚郎君。”
楚宿的身体僵硬,他用力一抬,少年被他抱起,她的头歪歪地靠在他胸口,长发被汗水浸湿了一部分,贴在那白如玉的脸侧。
心莫名跳了几下。
楚宿一路把怀里的人抱到她的寝殿,把人放下,伺候她睡下后便离开了。
外面的风雪很大。
楚宿仰起头,这场雪又不知要下到多时。
战姚在皇宫闹的事最终迎来了皇帝的圣旨,他把她叫过去,狠狠地斥责了一顿。
大殿之上,战姚漫不经心地听着,手玩着腰间的玉佩穗子,心思也随着穗子的拨动飘向别处。
昨夜她倒是睡得挺安稳,唯一不爽的是后半夜她又梦到了逻河。
逻河,逻河,她舔了舔牙齿,为何总是会梦到那个贱人。
手里一用力,竟然把穗子连同那块玉佩一并扯到地上。
啪嗒一声脆响,玉佩应声碎裂。
莫伤怒不可遏道:“你个畜牲,朕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了没有”
战姚刚抬眼,迎面撞上来一个砚台,她躲闪不急,当场撞得头破血流。
鲜血顺着额头留在脸上,战姚没有任何表情,直直地看着皇帝。
殿里的公公宫女们心里捏了把冷汗,只道流了这么多血,太子殿下竟然没有吭一下声。
莫伤的眼皮子跳了跳,然后坐在椅子上,摸向桌子上的茶。
战姚平静地说:“父皇可是消完气了”
莫伤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把茶杯摔在地上,怒斥着一旁的宫人:“都怎么做事的茶凉了都不知道换”
宫人们奇奇地跪下,嘴里求饶着:“陛下饶命。”
莫伤说:“还不赶紧重新上一壶过来!”
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捡着地上的碎片,说:“是,奴婢这就去,陛下息怒。”
莫伤看着殿中流血的少年就火大,骂道:“留在这干什么,你给朕捅的娄子还小吗滚!”
战姚平静地接受着,然后蹲下把带血的砚台捡起,放在莫伤面前的桌子上。
她一动,头上的血留得更快,有血渗进在她的眼里,她不适地眨了下,就发现看什么都是一团模糊的红色。
她抬手一鞠,说:“儿臣告退。”
莫伤把砚台再次砸在地上,如战姚先前的玉佩一样,四分五裂。
战姚忍着失血过多带来的困意,拖着头上的伤,硬是从皇宫走到殿门口。
所过之处,宫女们纷纷避让。
守在殿外的李二见满脸是血,吓坏了,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殿下…这…奴这就带你去医馆!”
战姚的身体终于受不住,再次倒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一位太医受莫伤的命令小跑了过来。
李二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希望,忙说:“太医,快来救救我家殿下吧。”
车子缓缓行驶,太医已经把战姚头上的伤包扎好,白色的细布缠绕着,几乎占了一大半脸。
李二哭泣着,怎么他家殿下隔三差五就受伤,这是什么命,受伤命吗
太医说:“已经处理好了,记着伤口不要碰水,这几日饮食也要清淡,切忌动怒。”
李二心说,他家殿下几乎日日都在生气。
但口头上还是说是,把对方交代的全部牢牢记在心里。
楚宿来时,战姚已经醒了,正坐在椅子上喝着李二喂她的药,而她头上显眼的细布以及那脸上的血一下子就落进他的眼里。
下意识地,他觉得自己有点慌。
但想起之前担心她受寒脚被罚跪了整整一夜,楚宿便藏着心思,不想再让她发现。
然,他这缄默的样子放在战姚眼里就是另一个模样了。
战姚冷哼一声,就这么巴不得让她死
她道:“过来,喂我喝药。”
李二把手里的药碗交给楚宿。
楚宿正舀了一勺,还未抵到她嘴边,就看见那唇轻轻一长,熟悉的两个字飘进他耳里。
“跪下。”
依旧是,那么冷,只不过这次声音是轻飘飘的。
楚宿单膝跪着,膝盖一碰地面就一股钻心的疼,他忍住了。
把那一勺药缓缓放到她唇边,却又见她歪着头,不老实地说:“该叫我什么”
“殿下。”
战姚说:“你应该说,殿下,该喝药了。”
楚宿:“是。”
战姚:“怎么说”
楚宿半仰着头:“殿下,该喝药了。”
“你不会笑吗?”
楚宿又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战姚这才张嘴将其一饮而下。
喝完后,楚宿见桌子上有一碟蜜饯,便问:“殿下想吃甜食吗”
战姚察觉不出口苦,她好像不知什么时候没有味觉,本想拒绝,可她就想让对方多跪一会。
她看着渗透在他膝外的血,笑道:“好啊,郎君喂我,我就吃。”
楚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没在里面看出一丝笑意。
他低头小心地用勺子剩了一块,这块蜜饯上裹的蜂蜜看着最多,她到时候吃的时候应该会觉得甜。
“殿下,张嘴。”
战姚抬手揉着额头侧面,将那块蜜饯吃进嘴里。
“殿下,好吃吗”楚宿问。
战姚看着他:“想知道附耳过来,孤告诉你。”
然而就在楚宿这么做的时候,战姚将嘴里的东西吐在地上,说:“从狗爪子里吃的东西能好吃在哪呢楚宿,见孤受伤,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她总能用最轻柔的话伤他的心。
楚宿盯着地上蜜饯。
头发再次被扯住,他抬头,看着一张足以乱人心智的脸,脸的主人凑过来低笑:“孤说过,不准…恨孤,你没有这个资格。”
原来她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这,楚宿说:“殿下,我没有恨你。”
她却松开手,他以为这个回答令她愉悦了,却不料听见她说:“即便是恨也没关系,你该恨的,我…也该恨。”
她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楚宿听不懂,然后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下话,抬眼间却发现对方睡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也只有这个时候,楚宿才敢多看她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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