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操控
苏墨马上拿出手机想拨打章懿的手机，然而却打不通。
他拉住一个工作人员，想要让他带自己去见章懿，好及时让他们将人群疏散出去。
然而他看到工作人员的双目无神，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如同被操控一般。
不但工作人员如此，走进理想之都的每一个人也都仿佛成了行尸走肉。
失去灵魂，只是一味地向前，哪怕要撞到墙壁也丝毫不愿意停住脚步。
他试图使用听声辨位。
接着他发现整个理想之都都像是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声音完全被封锁，他什么也听不到。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能力被完全压制住。
并且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片压顶的黑雾。
他根本找不到章懿的身影。
一个月之前，苏墨察觉到薛午家窗外的黑雾太过于诡橘，就曾经发邮件给崔暝，想让他帮忙查一下芒城的黑雾是不是与某种魔物有关，并将他近期的见闻粗略概述了一遍。
崔暝隔了一星期才给他回邮件，并且回了一句：“芒城那边的办事处联系不上了，等我解决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去芒城一趟吧。”
邮件里崔暝还说：“不过，你说有人死于树妖索命，我倒是没听说哪边的树妖会有那么大的妖力，黑雾这东西不是黑鸦怪那帮人喜欢弄的么？但是他们应该早几百年前就灭亡了啊。”
几百年前，苏墨仍在仙界的时候，就曾跟着一些法力无穷的老神仙下凡到人间追捕那些为非作歹的妖怪。
黑鸦怪当时善用毒雾，在人界掀起一股巨大的疫病，短短几日内迅速扩延，上百个村庄都被侵害。
苏墨过去是疗愈仙灵。
老神仙们将所有黑鸦怪驱逐并且用禁锢之火烧成黑烬，他则将疗愈病毒的仙水洒落人界。
经历一星期时间才将人界恢复如初，老神仙带苏墨回仙界的时候，苏墨的额头已经被自己的灵力所灼伤，几乎奄奄一息。
之后苏墨许久也没有来人界，直到百余年前天界那一场巨大动荡。
苏墨从遥远的记忆里收回思绪。
黑鸦怪早已经灭族，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芒城呢？
黑鸦怪和树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怎么会突然产生了联系？
难道是之前冬城破坏生态环境的缘故么——
但这只是猜测，当务之急是要将所有人都疏散出去。
理想之都的工作人员都已经被操控，他必须找到章懿。
章懿正坐在位于理想之都顶楼的办公室里。
尽管理想之都是一个游乐场所，懿心仍设了个办公场地。
即使章懿不一定会到这儿办公，也设有一间总裁办公室。
今天理想之都正式开始营业，章懿自然要来捧场。
他八点就到了，打算等顾客都进场之后再下楼巡视一番。
等到九点，苏墨应该也刚好到了，他可以带着苏墨在园里逛一圈。
他站在顶楼往下看，只看到大门外排着队的蚂蚁一般的人群。
在这被一层隔音玻璃包围住的顶楼，他连楼下的音乐声都听不到。
总觉得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章懿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关机了。
他重新按开机键，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昨晚忘记充电了？
不应该啊。
他在家不玩手机，向来是一到家就把手机放在充电座上的。
章懿随手把手机通上数据线，扔到桌上。
他打算用笔记本电脑在社交平台给苏墨留言，让苏墨在某个显眼的位置等着他。
这时他发现，笔记本电脑能开机，却联不了网。
见鬼了。
如果他的办公室都不能联网，那就说明整个理想之都也都处于断网的状态。
而有一些游乐项目是必须要联网才能完成的。
才开业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技术部门的人都在干什么？
章懿走出办公室，想要乘电梯下到一楼，这是他才发现电梯门上的灯是暗的。
他的办公室里刚才分明还开着灯，此刻电梯却像是停电了。
章懿不信邪，转身又打算走进办公室。
这时他发现办公室门上的密码锁似乎也没电了。
他目前处在32楼。
他似乎要走着下楼了。
现代科技的魅力通常都要等到失去了才会被发现。
章懿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在心里吐槽。
他如果不是常年坚持健身，这会儿估计都要坚持不到一楼了。
他每下一层楼就会站在楼梯口往窗户外看一眼。
尽管从30层的高空未必能看清楚他老婆到了没有，但是万一呢？
为了不让苏墨等久了而着急，他打算一看到苏墨过来，就在窗户里疯狂挥手，接着往楼下飞奔。
他下到第20层的时候，窗外的景色突然变了。
理想之都开业这天的日期以及天气情况都是早在一个月前再三确认过，今天应该是个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天。
然而此刻外面乌云密布，天空压得很低，像是翻倒了墨汁一般地倾吐着雨水。
真是雨水么？
章懿推开窗户，睁大眼睛看到窗外那一团团绕着屋子飞快掉落的“墨汁”。
那根本不是液体状的水，而是一只只正扑腾着翅膀往地上的人群俯冲过去的黑鸦。
章懿的眼睛在睁大的那一瞬间，就被什么给溅了一下。
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到他的眼睛里。
接着他便丧失了知觉。
苏墨想要进到楼里，但理想之都守在大楼门口的工作人员都麻木而顽固地挡住了他。
苏墨正想驱动灵力直接闯进去，这时从大门涌进来的第一批顾客在花圃旁边刹住了脚步，并且仰头望着天空，开始惊声呼喊：
“你们看，天上飞的那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大蛾子啊？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
“什么蛾子，那是乌鸦吧！这么多只乌鸦都聚到这里了，拍灾难片吗？好不吉利啊！”
“你开什么玩笑？我看这又是理想之都搞的噱头吧，你还别说，懿心集团真会玩。”
……
尽管听到顾客都在说着“不吉利”，理想之都的工作人员却都无动于衷，宛如无情的导路机器，向他们招手：“您好，这边请。”
苏墨从大楼正门处走下了台阶。
那片黑雾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从高空俯冲下来的黑鸦。
而在场没有被迷失心智的顾客显然都能看到。
苏墨一时着急，朝着仍旧在仰头观赏黑鸦的顾客们大声喊着：“你们把头低下来，往外走！不要再往上看！”
但现场环境太过喧杂，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黑鸦在空中震了一下翅膀，就有细微的水珠伴着黑色的灰尘往下落，直到落进地面上那些人的眼睛里。
一百名顾客就与园中被操控的其他人一样，整齐划一地直愣愣地转身，向着楼房墙壁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他们前仆后继，走到墙壁面前仍旧不打算停下脚步。
而走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也同样不愿意停下，人群逐渐拥挤，个子矮小的人被绊倒在地，后方的人视若不见，直接往摔倒的人身上踏了过去。
苏墨再没有时间思考。
他一跃上了花圃中间尚未开启的喷泉顶端，从背包里迅速抽出卷轴，默念咒语，把卷轴放大，再牢牢裹住理想之城的顶部。
“时间暂停——”他的声音在喧闹的空气里宛如一道惊雷，清楚而果断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于是，面无表情要往自己同伴身上踏过去的人，抬起的脚踩在半空中便停住了。
空中尖啸着往人群身上喷涂毒液的黑鸦在空中被凝固成了黑色的巨块。
所有无意识地推动着人群的工作人员都停在了原地。
……
苏墨不顾自己额头又开始隐隐发痛，将卷轴逐渐下沉，直到彻底裹缚住那群黑鸦。
他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握紧拳头，默念出一句咒语。
黑鸦跟着卷轴一同从理想之都瞬间消失。
他把黑鸦群转移到了距离理想之都几千公里的树林里。
黑鸦挣脱卷轴再重新飞回来至少要花掉一天时间。
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将理想之都里遇险的人疏散出去。
并且，这一次他没有了卷轴。
苏墨只能靠自己的头发和手指迅速念咒，将近百人转移出去。
卷轴卷走黑鸦且距这里几千公里，他给人群下的定身咒效果也将会减弱。
不知何时，他们就可能重新恢复行动力。
撞墙和踩踏的行为也将会继续。
苏墨只能咬着牙加快结咒的速度。
他只能赌一把，黑鸦的毒液因为距离太远也会逐渐失去毒性。
尽管这没有任何理论依据……
苏墨转移掉了一些人，距离墙壁最近的十个人最先被他转移到理想之都门外。
门外还站着几百个等待门卫放行的顾客。
此时门卫呆若木鸡，怎么说话也不应。
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十来个人，突然插进了他们的队伍里。
门外排队的顾客开始吵吵嚷嚷：“你怎么插队啊？有没有一点素质？站后边去！”
但被他们指责的人和门卫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苏墨转移到第九十人，心里松了口气，却连喘气的时间也不留给自己，继续往下一个人身上念咒。
就在这时，他面前那十个人身上的定身咒被陡然剥除。
他们几乎是丝毫犹豫也没有，直接往墙壁冲了过去。
并且在他们靠近墙壁的那一瞬间，从墙壁里伸出一根根树枝，将他们牢牢束缚住，往墙壁里猛力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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