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阳雀楼,始建于582年,也就是陈宣帝驾崩,陈卉夏失去父皇那一年。
位于建康城的中心位置。是罗英的父亲罗开年建造的。总共三层,金顶朱门,琉璃瓦片层层叠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堪比皇宫里的宫殿一般奢华。一楼是饭庄,供宾客饮食。二楼是娱乐场所,歌舞升平,美貌才华的歌女们陪着宾客戏曲、玩乐。三楼是住房区,几十间规格的客房,整齐有序。
正门的屋檐上,镶着金色的三个字“阳雀楼”。这里是京城最奢华的地方。平日里宾客罗雀,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王孙贵族权霸。达官贵族以在阳雀楼招待宾客、消遣为豪。
罗英的父亲罗开年,是长安人。据说在长安做酒楼生意发财,随后涉猎各个行业,包括布匹、盐庄、造纸......之后在建康城开起这阳雀楼。但是因为生意繁忙,罗开年一直在长安,基本不会出现在建康城。他安排了管家梁贺来管理阳雀楼。而罗英也只是每年的正月来一次建康城。只呆一个月,视察自家酒楼生意查账之后,就回长安了。
阳雀楼内,仍然人潮涌动、歌舞升平。丝毫看不出这世间还有苦难。与楼外的饿死骨形成强烈发差。
已经到了晌午。卉夏、罗英、杏雨、黎云、恨风、金玉坐在一起聊着天等上菜。忙了一早上,又累又饿。
店里其他宾客划拳声、嬉笑打闹声,店小二们匆匆忙忙,端着各式美食肉品。不一会儿,一桌锦绣美食就上齐了。
杏雨、黎云他们已经按奈不住。开始狼吞虎咽。卉夏却迟迟不肯下筷。罗英拿起筷子看着神色黯然的卉夏担心的问:“卉夏,饭菜不合口吗?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重新安排。”
杏雨、黎云这才看到卉夏的失常,连忙都停下筷子,关心的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卉夏看着一桌子美味,嘴角轻轻上扬,浅笑中带着苦笑,她抬起那双梅花鹿般的眼睛,惹人怜爱中闪着伤感。她忽闪着睫毛,深呼一口气,看着罗英,淡淡说道:“英哥哥,楼外尽是乞丐难民,他们连口粮都没有,房屋倒塌的,饿死的、晒死的比比皆是。明明就是民不聊生。我的眼前都是刚才的景象。我怎么能不顾百姓死活,吃得下这些美食。”
说完,她环视四周,看着热闹的宾客们。轻摇着头叹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为什么百姓们苦不堪言,但这酒楼仍然门庭若市,这里的宾客穿戴奢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呢。”
杏雨、黎云放下筷子,看着卉夏,脸上也浮现出伤感,似乎赞同着公主的话语。
罗英心疼的看着卉夏,叹口气说道:“西晋时期,有一年发生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能挖草根吃,很多人都活活饿死。消息迅速传到皇宫中,听到大臣们的奏报。晋惠帝听完之后,很是不得其解的问,‘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既然没有粮食吃,为何不吃肉呢?
所有的人紧紧闭着嘴唇,面色凝重,听着罗英继续道:“这天下,本就是权贵的天下。当朝蒙蔽,宦官外戚鸡犬生宁......”
正说着,二楼的楼梯处嬉闹声愈发吵闹。一群人从二楼推挤着走下来。众人听到嬉闹声不禁侧目观看。
中间喝醉的男人怀里抱着娇艳欲滴的舞姬跌跌撞撞下楼梯,一群侍从小心翼翼前凑后拥的扶着这个男人。
走在前面的侍从狠狠推开楼梯前挡住路的其他宾客。喊骂道:“滚开,没看到我们王爷喝多了。”
管家梁贺在柜台清点账目。看到这一幕,连忙小跑过去。给旁边的宾客连声道歉,扶着那醉酒的人出大厅。
这一行醉酒人,偏巧经过卉夏吃饭的那桌。跌跌撞撞中,不知谁碰倒了桌上外侧放的茶壶。“砰”一声,茶壶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瞬间撒了一地,瓷壶碎片跌散在脚下。那茶壶的热水撒在地上的同时,撒在了卉夏的脚上。
卉夏烫伤脚面反射般站起来,惊吓中尖叫了一声。
舞姬看到瓷片掉地上,生怕踩到,也尖叫起来。杏雨、黎云从没见过这般场面,惊的失神片刻后才想起公主被烫伤。
罗英紧张的看着卉夏花容失色的样子,焦急的站起身扶着卉夏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在。”然后嘶声力竭大喊梁贺:“快去叫大夫。”说完快速抱起卉夏,准备上客房。
与此同时,“谁!”醉酒之人大喊一声。侍从众人连忙护住他的脚。生怕踩在碎片上。醉酒之人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侍从。颤颤巍巍的站着怒喝道:“谁敢拿热水泼我!这京城中敢惹我的人......”
醉酒之人突然停住了。
卉夏颤抖失色的唤道:“二哥。”
杏雨、黎云惊慌的喃喃念叨:“二王爷。”
卉夏看着眼前这个人,从刚才的惊吓中又陷入更大的惊慌。她失望透顶,她最爱的二哥哥竟然在这阳雀楼耀武扬威、百般嚣张。她早上一大早起床,去御膳房做的糕点蜜饯都是他最爱吃的。从小,她的二哥哥虽然好玩调皮,但是仍然是一个谦卑善良之人。
卉夏被罗英抱在怀里。她忘记了脚被烫伤。烫伤比起看到哥哥这幅景象的样子,心更痛。
沅陵王陈叔兴看到竟是自己的同母亲妹妹,顿时酒醒。立马推开怀里的舞姬,朝侍从喊道:“都眼睛瞎了,给我滚。”
陈叔兴颤抖的走近卉夏,颤抖的手抚着卉夏的脚背。紧张担心的问道:“疼吗?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不知道是你。哥哥错了。”然后颤悠悠急忙对着旁边的侍从说,:“快,找大夫去沅陵王府,现在!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大夫。一定不能给卉夏留下任何伤疤遗症。”
卉夏闭着眼睛躺在罗英怀里,罗英抱着她飞快的奔跑。一群人紧随其后。卉夏感觉,在罗英的怀抱中,她突然好安心,她闻着罗英身上淡淡的清香。那种被紧紧抱着的感觉。
她此次出宫,就是为了找二哥商议皇上赐婚她和张允之事。她知道,二哥最疼她,一定也不想看到她嫁给张允。可是今天看到二哥竟然也沦落如张允之辈,看来,她逃脱不了这个命运了。她紧紧闭着眼睛,此刻在罗英怀中,她难过痛苦甚至不想离开....
沅陵王府。
卉夏坐在床上。脚面大面积的烫出水泡於红,这三伏天本来就潮湿闷热,最容易发炎感染。一大片伤口疼的卉夏咬紧唇齿。
杏雨、梨云两个丫头心疼的直掉眼泪。公主金枝玉叶,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受的了这苦呀。要是太妃知道了,一定心疼死了。
陈叔兴下令王府的丫鬟,轮番拿蒲扇给卉夏下火。做了冰敷袋敷着。膳房饮食轮流供应。
因为烫伤,行动不便,又怕太妃担心。陈叔兴留卉夏在王府养伤。回报宫里太妃,卉夏因与哥哥许久未见,在沅陵王府多住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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