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竖子无礼
七星帮·地下三层
玻璃划分的房间和铁栏杆把这层空间分隔开来，审讯室活动室一应俱全，现代化监狱的空间设计让人瞠目结舌。如果这不是在韩国境内，误入这里的人可能会以为自己来到了美国的某座监狱。
两间最靠里的牢房此刻灯火通明，金叹和金元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
金叹被难得亲自动手的崔成勋给打得去了半条命，身上的伤口也没人给他处理，这种娇生惯养出的废物根本扛不住，当天就起了高烧。
此刻他正奄奄一息靠在角落，看起来好不凄凉。
这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他头顶亮度极高的白炽灯就没有关过。明晃晃地往他眼睛上刺，连睡都睡不好。
来往间就只有几个壮汉动作粗鲁的给他灌点药吊着一口气，连饭都不给他塞一口。
而金元就好多了，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受一顿侮辱。
除了被没收了电子设备和失去自由之外，其他与平日里的生活真的没什么大区别。崔成勋似乎没安排折腾他，连金元平日里的吃喝都能自己选择。
但金元心里很不好受，因为墙壁是完全透明的，他可以清楚看到隔壁金叹所遭受的一切。
即便是庶子，血脉里相同的一半也让他难以抛下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他已经数次请求给金叹好一点的待遇，却次次都不客气的被堵了回去。
文胜贤抱着文件站在金元的门边，对着金元没什么表情的通知：“你爸来了。”
金元还没答话，原本没什么声息的金叹却猛然坐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扑向门边的铁栏杆，大声的喊着爸爸。
地下三层的门从外慢慢打开，有阵阵脚步声传来。金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流下了眼泪。
眼泪的划过他伤痕累累的脸，带来了阵阵被咸涩泪水侵蚀伤口的痛感。
这辈子金叹都没有这么痛苦屈辱过，□□上的损伤和精神上的折磨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而他原本敬爱有加的好哥哥，就在隔壁过着和平日里相似的生活，甚至还能点餐。
金叹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愤懑难平，也不知道金元他是来干什么的，真是废物，连他都救不回去。
金元来做对照组的吗？对照他过得有多凄惨。
“爸爸！爸爸！”金叹烧的昏昏沉沉，他一叠声的喊着：“快救我。”
金元知道来人是谁，揉了揉太阳穴，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而崔成勋正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踏进门来，他扬起眉看着窝窝囊囊趴在门边的金叹，英俊的脸上满是嫌弃。
“我可没你这种狗儿子。”崔成勋似乎是被恶心到了，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文胜贤面无表情的看着崔成勋身后颤巍巍拄着拐杖，还要被人扶着的金南允，眼中充斥着的浓烈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大晚上的真是晦气，我不会做噩梦吧？”崔成勋毫不留情的嘲笑着金南允：“金会长真是可怜，一时间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就得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金叹被气得半死，却又不敢出言反驳。他哪里敢招惹这个把他打成狗的煞星，哪怕金叹的爹来了也不行。他慢慢躲回了角落里，小心的偷看事情的发展。
金南允眼睁睁看着这个嚣张俊朗的年轻小子，被众人簇拥着坐在了牢房门口唯一一张椅子上。
然后，崔成勋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挖苦着他。
“我说金会长，我还以为您死了呢，两个儿子在我手里这么久都不着急。”崔成勋似乎真的很诚恳：“我正准备送去花圈向您致敬，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还没等金南允回答，崔成勋就挥挥手叫人拿了份账单：“我们七星帮不养闲人，您来了可就好了，正发愁您的两个白胖儿子在我这蹭吃蹭喝的呢……你带秘书了吧，对，就那个扶着你的，你让她把你儿子们的帐先结一下。”
那你放了他们俩啊？！谁求你养着他们了？！
金南允握着拐杖的手忍不住的发抖，他想拿拐杖敲碎眼前这个小子的笑脸，但又觉得这样平白失了身份。
金南允身后跟着的几个常务和理事似乎是被崔成勋的不要脸给惊呆了：“几个钢镚还值得崔会长挂在心上吗？我们竟不知道七星帮现在在你手上已经如此落魄了。我们两位公子的花销，帝国集团十倍补给你，一会儿就打到你们账目上。”
“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七星帮从来只有吃别人的，没有别人吃我们的。这花的不是钱，是我的脸。”崔成勋笑眯眯的看着金南允花白的头发：“我们前几任会长要是地下有知，半夜里就该来找我训话了。我胆子这么小，真的是很害怕的。”
簇拥着崔成勋的帮派群众们几乎要绷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是啊是啊！只有我们花别人的份，什么时候有人能花我们的了？这个被打得爬不起来的家伙很费电呢，电费也要交了！”
崔成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也别一会儿再打到我们账目上了吧……劳烦您自己站一会儿，让扶着您的这个妹妹现场给我们结一下帐，毕竟帝国集团没什么信用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您说对吧，金会长？”
帝国集团什么时候连两个儿子的花销都负担不起要赖账了？这不是摆明了侮辱他们帝国嘛……
几位理事面面相觑，但崔成勋是对着金南允开的口，他们也不敢擅自接话了。
金南允还是没说话，他打量着这个身负盛名的年轻首领，想要看出崔成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没想到崔成勋皱着眉头：“金会长怎么用这种目光看着我，难道是因为我要扶着你的这位妹妹去结账而惹怒了你吗？”
金南允难得的有些迷惑，他还是没忍住：“什么？”
崔成勋哈哈笑了起来，英俊的眉眼间满是挪揄。
他转过脸问背后关着的金元金叹：“怎么回事啊，说别的不搭理我，一问这个妹妹就理我了。这是你们俩的新妈妈吗？”
金叹是根本不敢发出声音，但是金元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听着崔成勋讥讽金南允。
金元温柔的面容上难得带了涨红，他别过脸去，没有答话，只当作自己没听见。
崔成勋惊讶的扬起眉：“我他妈还说中了？居然还是个综合大礼包？”
那个年轻娇艳的秘书下意识松开了金南允的胳膊，但很快，她又重新扶住了他。
这样心虚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在场人的眼睛，不仅是七星帮的帮众，就连帝国集团带来的几个理事都目光不明的打量着金南允和那个妖娆妩媚的女人。
说实话。
金南允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
但金南允不得不承认，即便知道崔成勋是在故意往他肺管子上乱戳，他还是气得发抖。
“长辈的私生活轮不到你来指点。”金南允终于说了完整的长句：“放了他们，在事情还没有闹得太难看之前。”
“长辈？”
金南允眯起眼睛：“难道我的年岁和经历当不得你的长辈？”
崔成勋挠挠头，他站了起来，露出一个谦逊又有礼的微笑。他今天没穿正装，只是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软软盖在额前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着温和又书卷气。
正当金南允以为崔成勋耍够了威风准备谈条件时，只看见这个有名的危险分子目露嘲讽。
“我十七岁的时候，一直小心对待着一个人模狗样的畜生，真心把他当作长辈。直到那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我妈妈没了呼吸躺在地上。她去世前已经不知道挨了他多少次毒打侮辱，就为了养我。”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些牲畜不配称为长辈。只有拳头才能让这种贱东西真心的臣服害怕。”
“人们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反推过来，有金叹这样的儿子，金会长你，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崔成勋谦和有礼的微笑还挂在脸上，嘴里却说着攻击性极强的话语。
“那个长辈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被我打成残废，”崔成勋摸了摸眉毛：“我出狱两个月后就亲手把他杀了，然后他的尸体被我丢在山上喂野狗了。”
“这就是我的长辈，你要试试吗？”
崔成勋懒洋洋地歪头与金南允蟒蛇般的阴毒目光对视。
他丝毫不惧，一双狭长眼眸中带着明晃晃的讥诮，甚至还朝金南允挑了挑半边眉毛。
空气中弥漫无形的压力，带着凝重宛若实质的气氛砸在每一个人头上。连早就知道这些往事的帮派成员都屏住了呼吸。
帝国集团那几个理事下意识的发抖，不知道自己听到了这等阴私还有没有命走出这个大门。
金元诧异的看着崔成勋挺拔的背影，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敬佩。
在这诡异的对峙中，金南允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杖。
名贵的楠木敲击着坚实的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竖子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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