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选一
“都说财阀世家教养一流，饱读诗书。”崔成勋漫不经心的坐下：“怎么金会长今天连话都不会讲？”
“孩子听不懂大人讲话是常事。”
金南允下意识不再用长辈称呼自己，他把之归结为不想沾染崔成勋这种地痞流氓的穷酸气。
什么土里爬出来的泥腿子……也配和他叫板？
“竖子无礼，看来金会长对中国文化略有小成。”崔成勋笑起来：“但金会长似乎不知道中国读音竖子和庶子是一样的，也不知道刚刚你是在骂我还是骂金叹。”
金南允反应过来后，面色铁青的站在原地。
他发现自己总是被这个，在市井街道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小子堵得说不出话。
金南允意味不明的笑起来：“你是运气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小小痞子现在被数不清的金银包围着，几乎已经忘记自己的来处，自以为可以和我们比肩了但是没什么底蕴的穷小子处处露怯，遇到事情也只会抓着细枝末节歪曲。”
崔成勋毫不在意，这些财阀世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每一个刚开始落在他手上的时候，嘴脸都极为相同。
有什么用呢？到最后都得俯首称臣，跪在他这种泥里爬出来的痞子脚下。
“我有没有底蕴不要紧，关键是现在也没人能越过我去。感谢我的运气，因为运气也是一种能力。”崔成勋甚至开起玩笑：“万一我在别的地方也是个财阀公子呢？比如连锁酒店业的独生子什么的，真是想想就激动啊。”
“假的就是假的，幻想就是幻想。”金南允不屑的看着这个口吐狂言的年轻男人：“你真当你对刘rachel那点心思旁人看不出吗？”
崔成勋不怒反笑：“是啊假的就是假的，幻想就是幻想。庶子再怎么纵容娇养，也成不了真的。”
“可你口中看不上的庶子，也比你的身份尊贵。因为他血管里流着我一半的血，从小就活在世家里。”金南允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得意：“你喜欢的女人也是财阀家族的千金小姐，你以为她的家里会感谢你这种东西的仰慕吗？”
金南允再也顾不得所谓脸面，一句接一句的刺着崔成勋：“怕不是得倾尽家族之力挡住你吧？你难道要拿着枪把她抢走？刘rachel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吗？”
“你以为她母亲和她爷爷会看得上你吗？真是白日幻想。即便你绑了对刘rachel不利的人为她出头，难道就能改变你的身份了？”
“其他世家的公子按下不提。我们金叹，就算没什么本事，也比你更配得上刘rachel。很心痛吗？但这是事实。”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对金叹出手是为了什么？”金南允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的站立，衰老的身体已经开始支撑不住：“或许你的身边并不全是衷心耿耿。”
崔成勋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
局势已经分明，鱼儿咬钩而上，混不觉已落入绝地。
“我还当金会长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再世有多精明，怎么还开始这样讲话了？”崔成勋英朗的眉眼全是浓浓的调侃：“那金会长怎么不想想是不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让你知道呢？这样笃定我身边的人有问题，是不是太自信了。”
“难道金会长还以为现在是五年前，大韩民国的第一财团是你们帝国集团？”
像是最恶劣的孩童炫耀一般，崔成勋露出天真却残忍的笑意：“或许明面上，我不能匹敌各个“尊贵的”财阀世家，但加上暗地里不能见光的部分，现在的穷小子好像是金南允会长你啊。”
崔成勋打量着这个半截身子入土，却依旧不改本性的恶心老头子，真的很想大笑出声。
“如果是按金钱来排序尊卑贵贱，那金会长现在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这种高贵的身份，居然连赚钱都比不过我。”崔成勋犹觉不够，笑盈盈补上了最后一击：“被我这种泥腿子，用你最得意的东西羞辱的感觉，怎么样？”
金南允的身形佝偻下去，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段看起来很像样的事实陈述。
他挥了挥手，让扶着他的秘书和那些理事先退出这层牢房。
地下三层的门开了又合，半晌，金南允才直起身子：“那些三年前崛起的产业背后一直找不到的主人是你？”
“说起来还要托你的福。”崔成勋眨眨眼：“多亏你儿子五年前逼得文俊永自杀。你又杀了文俊永的爸爸和那些无辜群众。我第一次直面我们国家这种特有的阶级对立，你让我知道，会赚钱到底有多重要。”
金南允五味杂陈：“你很狂妄自大，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人都有弱点，你看起来刀枪不入，却因为女人有了软肋。”
金南允被逼到了穷途末路，终于显现出鱼死网破的疲惫之态。
崔成勋眼中流露出凶恶的光芒：“你有本钱对刘rachel下手吗？”
“比起身体上的残损，精神上的打击才最为严重。你如果不放回我的两个儿子，帝国也就没了继承人。想来帝国要是倾尽全力去毁了她的名声，捏造出她喝下药品悲惨的被数十个男人玩弄的假象，也是能够做到的吧。”
崔成勋整个人身上都流露出浓浓的阴骜气息，他歪着头打量这个自大了一辈子的老东西，想着一会儿到底该怎么弄死他才好。
活剐了还是油烹了？
“就算澄清，就算知情人都知道她清清白白。可是大家都这么说，你猜她会怎么样？”金南允近乎疯狂的陈述着自己的打算：“精神错乱，崩溃自杀？以为自己没有被你救下来而是真的发生了那些事？”
崔成勋站了起来，正准备走向金南允，身后的金元却忍无可忍的踹了一脚铁栏杆。
警报器疯狂的尖叫嗡鸣起来，显示着这一脚的力道已经超过了正常值的大半。
“够了！”金元愤怒极了：“刘rachel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金南允冰冷的注视着这个一直很心软的儿子：“即便她十四岁的时候喜欢过你，那也没有你们的命重要。”
崔成勋豁然转头，刘rachel居然喜欢过金元？！
空气中寂静了一秒，却瞬间被一道冰冷的女声打破。
“哦？那你倒是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金南允会长。”
文胜贤高高举起了手中正在通话的手机，李esther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无耻下作的老东西，我们rachel两三岁的时候你还抱过她”
崔成勋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完了，李esther不会知道自己对她女儿那些心思了吧？他还没做好见丈母娘的准备啊……他刚刚那副狂妄样子不会被李esther全听到了吧……
“就刚刚你说他没本钱对刘rachel小姐下手的时候。”文胜贤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我还开录音了。”
而李esther显然是被惹怒到极点了。
这位对外精明能干又优雅端庄的成功女性，喋喋不休的辱骂着金南允的无耻。整个地下三层都回荡着李esther愤怒的叫骂声，连崔成勋都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果然绝对绝对不能招惹当妈妈的。
电话里出现了另一个苍老浑厚的男声：“你真是当我刘家无人了，金南允是我儿子死了，我还没死呢！”
金南允听着从年轻时，就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刘老会长的声音，终于完全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崔成勋抢过电话，有些羞赧的开口：“啊李esther理事，我是崔成勋。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会儿我们再联系吧。”
“啊，崔会长，我明天的航班回国，咱们约时间一起吃个便饭吧。真是太感谢你为我们rachel出头了，不然我们rachel可怎么办啊……”
“应该的，应该的。”崔成勋傻笑起来：“我先挂了。”
崔成勋收起电话，刚刚身上流露出的温软气息一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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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允站不住身子了，他摇摇欲坠的抬头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苍老与年轻。
褶皱与俊朗。
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做人留一线。”金南允艰难的开口：“不要做的太绝。”
“我本来就没打算做得绝。”崔成勋指着牢房：“你二选一吧，这是我原本的想法，现在也没改变。带一个儿子离开，留下一个给我，就看你怎么选了。”
金叹突然来了精神，野狗一般蹿到栏杆前：“爸爸！带我走”
金叹肿胀到看不清楚原本俊朗五官的脸上全是眼泪：“我发烧了，没有药吃。哥哥却在隔壁吃香喝辣他没有惹过崔成勋，留下也不会有性命危险的。你从小就把哥哥当继承人培养，可我又算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啊……没有股份，没有身份，你小时候连抱我都不抱。我知道你心里最喜欢我，但你不能在哥哥面前抱我。你已经选择了我哥哥那么多次，为什么不能选择我一次呢……”
文胜贤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崔成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宽慰。
金叹哭得涕泗横流：“我在美国也很想爸爸的但我不能回家，我有家不能回。爸爸，你如果选择哥哥了，我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的。崔成勋会把我活活打死的……你忍心看我去死吗？”
金南允热泪盈眶，别过脸去，不知道如何选择。
“我会好好努力做继承人的，我比我哥哥年轻十三岁我会把帝国发扬光大的我会比我哥哥还厉害的”
金南允有些经受不住这个最爱的幼子苦苦哀求，他看着一直没说话的金元：“阿元啊”
金元没说话，半晌才笑了起来：“你带金叹走吧，我死不了的。”
“我会尽力再来救你。”金南允垂下头，突然想起了和发妻在美国乡下的初遇。
金叹欣喜若狂，抓着栏杆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爸爸和哥哥会心软的。”
“你不用来救我，就当从没有过我。”金元温柔和煦的脸变得冰冷淡漠：“不管我活没活着，以后，你就当我死了。”
金南允又变得左右摇摆起来，金元却不再看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我妈妈太可怜了，居然爱上你这种东西，还因为这个没命。”
崔成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金元：“你留下来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毕竟你爸刚刚说了，刘rachel喜欢过你。”
“随便吧。”金元笑起来：“我现在只为我妈妈不值。”
文胜贤打开金叹牢门的电子锁，一脚踩到了他身上：“我看你欺负俊永的时候可他妈不是这个废物样子。”
金叹被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胖男人抓起来丢到了金南允身上，金南允被他的儿子砸的差点倒在地上，勉强撑着拐杖才没有摔倒。
还没等金叹流出眼泪，另一道电子锁解开的声音传来，金元的那个牢门也打开了。
金元怔怔地看着房门，还有没来得及抱头痛哭的金叹和金南允。
“我懒得玩了，无聊死了。”崔成勋摊摊手，笑得很欠扁：“我觉得你的大儿子实在是太惨了，还是放他回去跟你打擂台吧。”
崔成勋拍拍金元，扬起一个坏笑：“你慢走，我要回去找rachel玩了。”
到底是什么让崔成勋突然改变了想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也许是金元一直眉目间的疲惫，也许是金叹和金元太过鲜明的对比。
也许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金元刚刚飞踹在门上的一脚。
也许是他最后决绝选择放弃这种恶心的家庭。
关于刘rachel喜欢过他这件事虽然崔成勋很生气，但不得不承认，金元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看着崔成勋高大的背影，金南允有些愣神。
“崔成勋为什么放过阿元了？”
“因为我们大哥是个好人。”文胜贤不屑的看着金南允的老脸：“他跟你们可不一样。”
“你这种仗着有钱就欺负人的老不死，是不会理解的。我们这种在你眼里叫做贱民的，帮派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你更讲义气和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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