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熊熊的篝火映红半边夜空,热烈的氛围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浪接一浪。
轻快的果卓舞变成激烈有力的鹰舞,这更像是斗舞一样,大部分人都停下来,专心致志看聂赞等人跳鹰舞。
李觅儿也看得兴起,吐蕃人能歌善舞,双臂一伸便是优美的舞姿。
但一国的国君也和普通老百姓一起跳舞,还真是人间罕事。
或许正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使吐蕃人有了比汉人更为开放的天性。
场中只有五六个人在跳鹰舞,这是模仿雄鹰捕食和展翅飞翔的动作。
聂赞在中间,只见他双臂一展,手臂就比别人长出许多。长臂长腿,臂与腿的舒展,肩膀与腰部的摆动,背与腹的律动,他的舞姿最有力度。
众人一会向左不停旋转,约摸转出近百圈,然后又向右旋转,又转出数百圈,聂赞越转越快,如同一股旋风,羊皮袍子的下摆舞动得飞起来。
当然也有舞姿轻缓的时刻,李觅儿想不到,这强壮彪悍的身体也能跳出如此柔缓的舞姿。
围观的人大声喝彩,为他们拍手鼓掌。
李觅儿嘟起唇,她自幼钻研乐舞,但汉人的乐舞讲究柔,很少有这种具有力度的激烈舞姿。
“哼!想不到他跳得这样好,我才不看他跳舞。”
好几次李觅儿让自己撇过头,但视线总也挪不开。
他是离天最近的雄鹰,骄傲的、果敢的、勇猛的、野性的,又是聪明的,他的舞姿完全地展示出他个人的风采与魅力。
聂赞也一直在看李觅儿,尽管在跳舞,但他的视线不敢离开李觅儿。
人群中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在跳舞,为了更好观看聂赞的舞姿,大家围拢过来,一下子便把聂赞的视线挡住。
他看不到李觅儿。
霎时聂赞心中一慌赶紧停下,他大步走向人群,可当他分开人群时,李觅儿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那只小奶狗。
果然,只要看不到李觅儿,这个汉人女子就会不翼而飞。
瞬间聂赞脑中一片空白。
他向四周看去,周围的情形没有任何的变化,于是他又转头看向人群,大家也都莫名其妙地看他,明明舞跳得好好的,他突然就不跳了。
不过没人敢问他,大家已经发觉他与跳舞的神态判若两人。
“赞普,怎么啦?”拉姆跑过来,她刚才还和嘉措嘀咕聂赞在卖弄舞姿。
这一声赞普,让周围的人齐刷刷地跪下来,磕头如捣蒜。
那主人家尤其害怕,双膝跪下,双手也向下放在地面,道:“尊贵的赞普,您的到来如太阳使我们中木村无上光辉,使卑微的我们蒙受到神的宠幸和青眜,但愚昧的我们没有认出赞普的金眸,请赞普为我们的无知降罪。”
聂赞心中烦躁,根本无暇理会,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他一直分析目前的情形。
李觅儿是又逃走了?
可李觅儿已经历过一次失败的逃跑,她不会笨到什么都不准备就逃走。
“她也许就那样笨。”
聂赞心急如火,逃跑对李觅儿来讲就是死亡,这茫茫荒原中的黑熊、狼群、雪豹和豺狗都在等她的出现。
拉姆轻轻推着聂赞,聂赞回过神,道:“你们起来吧。刚才,和我坐在一起的有名肤色黑的女子,可有人见到她去哪里了?”他压抑着胸口的愤怒。
才把李觅儿的命救回来,这个笨东西又要去送命。
众人交头接耳,没有人注意到聂赞所说的肤色黑的女子。
“小黄回来了。”拉姆突然惊喜地叫道。
小奶狗跌跌撞撞跑来,拉姆抱起它。
“汪……”
小奶狗向着聂赞汪汪叫。
聂赞心中猛地一惊,既然小奶狗回来了,那表明李觅儿不是逃走。
既然不是逃走,那就是被抓走。
是谁抓走李觅儿?
“村子里可有外来人口?”
不可能是村中人,村中人如果藏匿李觅儿很容易被发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末后那主人家才道:“赞普,半年前我们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是要采雪莲,他们一直住在村里,白天就出去,也没见采到雪莲。不过大家见他们挺本分,也就容留他们在村里。”
聂赞问了他们的形容,正是邀请他去跳舞的那几人。
此时人群中已没有那几名男子的身影。
“马上带我去他们住的地方。”聂赞急了。
那几人住在村子最外面的帐房里,等聂赞到时里面空无一人。
聂赞捏响拳头,李觅儿的失踪基本明白了,那几个人故意带自己离开李觅儿的身畔,然后他们的同伙趁机抓走李觅儿。
他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李觅儿被男人抓走了,她没落入豺狼虎豹之口,却落入男人的手里,这同样危险。
“谁要是敢碰她,我杀他全家。”聂赞这气非同小可。
这个时候李觅儿已经离开中木村十多里路,她被放在马背上,那胡茬男子不停地用马鞭抽打马腿,马受疼跑得几乎要飞起来,差点将李觅儿颠下马背。
五六骑烈马奔驰在黑暗的原野中,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来,胡茬男子提起李觅儿随手扔在枯黄的草地上,霎时众人都逼将过来。
“快说,你是聂赞的什么人?”
胡茬男子说的是吐蕃语,李觅儿听不懂,瞪大眼看他。
夜空中只有一弯朔月,毫无光亮,胡茬男子脸上也是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样子。
“说,你是聂赞的什么人?”
胡茬男子在篝火前跳舞时发现聂赞对李觅儿十分殷勤,猜测李觅儿与聂赞关系非浅,但他对付不了聂赞,因此便让几名手下故意拉聂赞去跳舞,自己趁机掳走李觅儿。
李觅儿尾椎被摔得生疼,下意识地向后移,胡茬男子大声喝道:“不许动。”
虽然听不懂,但李觅儿被他吓了一大跳。
“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是聂赞的什么人?”胡茬男子虽认识聂赞,但对李觅儿却是素未谋面,猜不出李觅儿的身份,只是从聂赞对李觅儿的态度,觉得二人关系亲密。
可李觅儿面上抹了炉灰,黑黑的一张脸,貌不惊人不说,看起来还很丑陋,他实在猜不出两人的关系。
“王子,准是聂赞在外面的女人。”其中一名随从道。
胡茬男子满脸狐疑,道:“这怎么可能?”
聂赞的珞珈宫里有几位异国公主,个个貌美如花,聂赞丝毫不动心,连去瞧上一眼都不去。
而且有人将吐蕃第一美人卓玛献给他,他转手就送到吐谷浑。
对美色不感兴趣,或者说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聂赞,会中意这样一个面如黑炭的女人吗?
野心勃勃的聂赞吞并了高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他的目标是继续向东扩张,哪里来的精力会耗在女人身上。
胡茬男子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李觅儿,身形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
这种身子能承受住吐蕃男人的摧残?
会把她的腰折断的。
“王子,你别以正常人的心态去想聂赞,他有太多不可能。”
胡茬男子点点头,从靴筒中拔出匕首抵在李觅儿的脖颈上,道:“说,你和聂赞是什么关系?”他还是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其实是他对聂赞的所有事都感兴趣。
冰冷的刀尖贴在脖颈上,有轻微的疼痛泛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吐蕃人叽哩呱啦说什么,一句都听不懂。
霎时几名男子对视一眼,胡茬男子吃了一惊,收回压在李觅儿脖颈上的匕首,道:“你是汉人?”
这次他用的是汉语,不怎么熟练标准,但李觅儿还是听懂了。
“我是汉人,你们是谁?”李觅儿心慌意乱。
胡茬男子在怀中摸了摸,倏地一蓬光在黑暗中跳出来,从火折子里发出来的光微弱,几乎一个手指头就能按熄,李觅儿仍没瞧清这男子的模样。
“你是汉人,为何与聂赞在一起?”男子厉声问道。
李觅儿一怔,原来抓自己的这伙人认识聂赞,这么说来对方抓自己是因为聂赞。
“你,你们是他的仇人?”
胡茬男子哼了一声,他没回答,但这默认了。
“说,你和聂赞是什么关系?你为何与聂赞在一起?”胡茬男子怒气冲冲,他问了四五次,李觅儿到现在还没回答他。
“没什么关系,我是他的俘虏。”
“撒谎。我亲眼见他给你倒奶茶,还拿牛肉给你吃,我瞧他待你也不像俘虏,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汉人,你觉得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李觅儿苦着脸。
这个时候哪能承认自己与聂赞的关系,而且李觅儿也不认为她与聂赞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身体上有些关系,精神和心灵上毫无关系。
提到汉人身份,胡茬男子沉默了,以他对聂赞的了解,聂赞对汉人恨之入骨。
只是他看到的那一幕也实在太奇怪,聂赞那副殷勤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一时之间胡茬男子无法判断李觅儿话的真假。
李觅儿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道:“你们,能不能放我回中原?”
胡茬男子打量了李觅儿一眼,便走一边去思忖,聂赞憎恶汉人不假,但对一个汉人表示亲近,莫非是有什么目的。
三年前聂赞被汉人打败,莫非是在图谋和汉人交好。
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聂赞为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
瞬间男子回过头,道:“说,你是不是汉人的特使?聂赞企图向你们汉人求和?”
“啊——不,不是。”李觅儿无语,这男子未免想得太离谱了吧。
“你若不是汉人的特使,聂赞为何要对你如此殷勤?”
聂赞禀着神的礼物而降生,他生性高傲,若非特殊的原因他决不会表现出殷勤,既然面前的女子是汉人,那只可能是一个原因,就是聂赞想与大唐修好,那这名女子也极有可能是大唐的要人。
“看来我要杀了你。”
杀了这名汉人女子,再将她的尸体送回大唐,聂赞与大唐修好的企图就会落空。
然后大唐便会起兵攻打聂赞,以大唐的百万雄兵,聂赞只会再次尝到兵败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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