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梦

曾经的她说，天上，吾载万物，汝泽苍生。地下，吾为哀土，汝为黄泉。

        吾以第一任神王之名起誓，夙世结缘，繁华与共。若如背弃，必招十方厉鬼啖其血肉，引幽冥鬼火噬其骨髓，穷三千银针穿其心腑，以十重天锁锢其灵魂，令其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永驻忘川河畔。

        这誓言，在姻缘树下许下的缘分，日月轮转，乾坤更迭，依旧牢牢地镌刻在姻缘枝干上，以术法，以命理，以执念，是以风雨不朽。

        可，许下这诺言的两个人却已是经年未见。

        神的寿命何其漫长，但她一生都无法忘记——

        泛着冰冷锋芒的玄铁重剑，剑身上附着着堪称精美的纹理，在空中划出闪电，裹挟着凛然寒风，三千世界在那些剑光之下如浮萍堕入漩涡不住摇曳，天地颠倒，天河倾泻，那一日她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即便是她也震惊到忘记颤抖。

        然，一霎那，银色光芒一层层涌出，万世归位。

        而她只能在几十步开外惊恐到跌坐，泪流满面。

        雷止，风住，从此即是鸿蒙初开。

        她沿着忘川岸，从世界的碎片中寻找他的遗物——神剑。磨破了脚翻烂了素白的手指，鲜血淋漓，寻回的只是剑灵的怒声斥责，丝毫不顾忌她神王尊荣，不顾念万载情谊。

        “曦九，汝愧为神王。若非吾主以身殉道，此役三界涂炭。然，吾主既逝，三界之内唯汝可堪神王之位。吾不究汝责，望汝好自为之。”

        言罢神剑灵力尽散，沦为废铁。

        剑灵通主，好自为之，亦是他对她最后的叮嘱。

        曦九眸色微醺，玩笑道，“你家里的弟弟可是找回来了？”

        “没有。云辞他似乎不愿回来。”

        “叫……云辞么？”曦九眯着眼眸，思绪悠长。

        “青无，你还好吧？”咫拓小心翼翼的扶起青无，担忧着她身上的伤口。血不断的涌出，浸湿了她蓝色的罗衫。

        青无撒娇道：“咫拓，我好疼。”

        咫拓恼怒更多的是无奈：“疼就好，下次不会再犯错。”他早就知道青无不会让人省心没想到他急急地追出去还是晚了。

        清洗过伤口之后青无似乎不觉着那么疼了，明媚的眼睛转了一圈还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万一再犯呢？”

        咫拓笃定：“我相信青无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人。”

        “算优点吗？”

        “嗯。”咫拓集中精力不再与青无说话，拉开青无的外衫，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原本美好的肌肤寸寸绽开，初次这样近的接触女孩的身体，咫拓坚毅冷淡的脸上忍不住挂上羞红。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可这样的接触还是第一次。面对他喜欢了这么久的女孩……光看着那些伤口，就如身受这鞭笞之刑。将药粉撒洒在伤口上。

        究其原委，是他没保护好她。这偌大的神界，一个卑微而渺小的他要如何才能保护好她？

        药粉弄疼了青无，“嘶。”接着咬了牙恨恨说：“咫拓你真会安慰人。”

        咫拓听得出她在说反话，却不言语，仔细的处理伤口。他的眼里饱含着怜惜，背对着他的青无看不见这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浓烈情感，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这样的神情。

        为何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一个侍女而已，迟早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坐在那个位子上。”青无发狠道，净瓷般的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青无确实不是一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人。神王曦九的宝座成了这个毕生少女的执着。

        终其一身，都是。

        而他注定错付的的一腔深情，青无，究竟知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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