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怒之下为蓝颜
尸体脸上，哦不，是脸边上悬浮的袁天一，脸如冰封，平静的瞥了一眼畸形的头颅，不再微笑，转而凝视着被挖空的墙面，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那幅画上的方无尽哪哪都好，唯独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无神，空洞的瞳孔中一无所有，袁天一总觉得那一袭青衣的人眼中本该映有什么人的身影，但是现在没有了。
手指沿着印象中的脸廓从鼻梁，眼尾，嘴角划到凹陷的锁骨再到那一点，没有肌肤的温热触感让袁天一食髓知味，一想到自己没碰到过的皮肤或许那个野鬼碰过，袁天一心中就一阵窝火。
从箱子中取出一盒破破烂烂的火柴，抽出一支看起来连打起火来都费劲的细瘦柴棒在墙上一划，一片蓝色的火焰便凭空在墙上燃烧起来。
眼前凹陷的墙壁渐渐变成黑色的灰烬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一面空白的像是刚刷过的白墙，崭新如初。
再次转身，看着被蓝盈盈的光围绕着的尸体，袁天一的嘴角嘲讽地上扬了一下，嘴里吟唱起一则德国恋曲，是西方的神明作的，他觉得此时挺适合的：
\"‘传说中，当上帝给所有的花朵命名完成的时候，一朵没有被命名的小花叫道：“哦，我的上帝，请不要忘记我（forget-me-not）！
于是上帝欣然回答：“这就是你的名字。‘\"
如恶鬼般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里低吟：
\"人们认为只要将forget-me-not带在身上，恋人就会将自己铭记于心、永志不忘。\"
\"星辰花代表最真挚的爱情\"
\"你不配拥有星辰花，勿忘我不属于你，受尽折磨，形神俱灭才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鬼魅的微笑爬上袁天一的嘴角，手指转换中，整个空间的事物升起，炸裂，
手起刀落，将现场毁了个干干净净。
站在被夷为平地，重归生态的草坪上袁天一引回了那个野鬼，看着它形神将灭的样子，袁天一心里稍稍舒畅了那么一小下。
其实就算是鬼界，也是分高低贵贱的，地府的工作人员呢，也没有那么敬职敬业，一些罪恶模棱两可、不好评判的小鬼，与其放入地狱受尽业火，还不如仍旧把它放在人间，再度品尝被碾压在脚下的滋味来得好。
也省事，大部分勾魂使都是姗姗来迟。
人间鬼怪的生存自有他们的方式，只要不触犯地府的利益，不管是官家还是哪一方，都乐享其成。
钱能使鬼推磨，不是说说而已。
可以看的出眼前这个小鬼，已经快要不行了，眼神逐渐涣散。
“嗯？我记得好像只是把你流放到一个荒地而已，怎么就这样了？”
疯狂呜咽的野鬼在袁天一心不在焉的动作下，只漏出一句：
\"你是阿尽什么人？\"
才说了一句就被袁天一厌恶地封住了嘴，袁天一本来看着鬼这个样子有点兴致缺缺，觉得有些高估了“对手”，结果一听这个不知死活的，气性就上来了，危险的笑意蔓上眼角：
\"阿尽？呵……\"
疯狂在袁天一的底线上跳跃，袁天一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当然，是袁天一意义上的“死人”。
袁天一嘴里吐出一口浊气，一掌化剑穿透野鬼的心脏将其撕裂，剥离出有关方无尽的记忆碎片悬在一边，将剩下的灵魂碎片毫不留情的碾碎，收到一个流光四溢的琉璃瓶中：
\"你这种人吧，我都不想多费力，把臭崽子的能力用在你身上太多余，轮回呢，我觉得你不配，最低都能当头牲畜，但是您觉得您配吗？
轻轻摇晃了一下琉璃瓶，袁天一冷冰冰地说：
至今为止我还没动用过这个小瓶子呢，怎么样？感觉如何？成为他的罪儡，大概是你这一生唯一有用的贡献了吧，要不要谢谢我？嗯？那么就祝你永承罪孽之苦，再不为人。\"
一丝笑意挂上了袁天一的脸，眼神里的冰冷却让人心惊胆战，袁天一的恨冽这才显露出来，不屑，狂妄，狠绝，这才是袁天一的本性。
早在袁天一第一眼看到这个鬼的时候，他就不受屏障地被迫承受了这个人渣的肮脏记忆。
生而为人，却不做人事，一想到这些画面，袁天一更加厌弃凡人里的这群臭虫。
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方面的天赋异禀，年少成才，恃才而娇，仗着自己的权势和手段，用最低级的手法骗取那些崇拜他的年轻大学生搞所谓的人体艺术，无论男女，最后的结果都是骗色，利用手里的画作威胁那些天真的学生，为他牟利，更为豺狼虎豹。
拉人，画画，威胁，在拉人，陷入了犯罪闭环。
这个野鬼竟也爱过某些人，可惜终归是被利益蒙住了双眼，以爱之名逼其自杀，身上的杀债重重叠起，熏得袁天一都要吐出来了，于是还没来得及看方无尽那部分地记忆就退了出来。
看着琉璃瓶中人形渐显，刚凝固好又被存在里面的孽障拆成碎片，再凝固，再拆碎，如此往复，痛苦的声音不绝于耳，这种痛苦直到里面的罪孽全部净化完才能停止。
可是，人世间的罪孽，哪里是能被净化完的呢？
咒骂的声音从瓶中传出，那又怎样，袁天一又不是什么好人，发善心这种事，那是神仙才会做的啊，当然，现在的神仙又怎么舍得分一丝眼神垂怜人间，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
琉璃瓶中黑色的孽雾，翻覆迭起，琉璃的光芒骤而乍现又消失，但是光芒越盛，渐渐地瓶身不再被黑雾缠绕，一缕流光绕着瓶子流淌，五彩绚烂。
袁天一指尖轻触那光芒便攀上袁天一的手指流向他的手心，汇聚成一个光团，袁天一看着跳跃在手心的光团皱起了眉头，突然想起了久远年代之前的一个故人。
那是袁天一第一次从典当铺醒来，懵懂，空白，没有记忆，只有一群人，哦不，不都是人还有一只猫，静静地围着自己，满脸悲恸，过了一会儿他们才齐声说：
“欢迎铺主归来。”
看得出他们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语调很低，不像是欢迎的语气。
虽然当时的自己感觉不是很好，甚至说对他们的言语表达感觉很奇怪，但是他并没有排斥这些人，因为当他看向每个人的眼中包括那只猫，都察觉到一个情感，是坚定。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情绪低落，但是看得出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当然也没有太多善意，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导致他们那么不待见。
而且，袁天一很难说出，为什么他当时轻而易举地就对这群陌生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信任，不是因为第一眼的印刻效应，而是从心底涌动的熟悉感带来的信任。
于是无声的坐在一旁听他们解释，自己是谁，他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说的每句话，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此他从那群人口中知道自己是这个典当铺的一部分，生来就是做这个铺主，当铺生，他生，当铺灭，他死，。
而他们都是被贬的神仙，被当铺吸收，隶属于当铺的一部分，有契约保护，那只猫猫也是，所以生死与共。
袁天一一下就接受了他们所说的设定，并且相当适应。
在醒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都做好了准备，迎接第一个客人，但是很多年过去了，当铺门前仍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人类甚至于魂魄能看到自己，但他始终没有对那些人的话产生怀疑。
每天插科打诨，人间也基本游历了个遍，到处是挣扎着求生的胳膊从地底爬出，而天空却一片明亮，各路神仙穿梭其中俯视着大地，地狱人间和天界融在一体，混乱又和谐。
让袁天一觉得，这几年的流逝，不那么无聊了。
在那个年代，万神覆地而行，整个人类大陆上，都是神迹，真神随处可见，同样，鬼怪，人类也和神袛一起共存一界。
而在那个时代，有一类人被所有人类鬼怪所唾弃，那就是弑神者，本身为人，但是却以杀神为目的，不过后来随着神灵逐渐寂灭，弑神者也就销声匿迹了。
可是这种看似大逆不道的人种却被所有神明所支持，理由很简单，因为杀神并不会影响真正的神袛，只有劣质神明会死于区区人手，每一个神明都心知肚明，他们只不过是借蝼蚁之手优胜劣汰。
弑神者，是神明选出来的罪人，弑神，为了赎罪。
而那第一位客人，就是一位弑神者。
在十年年限的最后一年，他出现了。
琉璃瓶就是从第一位客人那收的其中一个典当物，说是典当物，但更像是赠送给初生于当铺的袁天一的一个礼物。
那位客人，对与袁天一来说很特别，不是说什么第一桶金或者第一位顾客那种兴奋感，而是那个少年所展现的东西，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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