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愧是人王
袁天一看着越转越黑的龙气皱了皱眉，龙气自古以来都是金色的，被污染的龙气就不是龙气了，是堕气，是天下大乱的预兆。
明明刚才龙气还是龙气怨气还是怨气颜色之间毫不掺杂，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啊。
虽然他没心没肺的，并不太关心这个天下民聊不聊生，苦不苦，但是他那群说不上关系好坏的朋友还是很喜欢这个人间的，小遭小乱的他可以不管，可若是让天下沦为熔炉那是万万不可。
而且冥冥之中，他觉得如果他任由人间沦为地狱，他会后悔的。
刚才还想要探究的心，突然失去了兴趣，人王他是杀不了，但也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不能死也不能留，还真是难办。
正沉思间，却发现龙气又变回了金色，越加疑惑，这到底什么情况，这人到底怎么回事，电光雷闪间，袁天一做了个决定，签了他，时时刻刻盯着，有问题立刻绞杀，再把魂魄囚禁。
大不了承一下天罚，现阶段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与其在这怀疑这怀疑那，还不如直接就把他放在自己眼前，大不了随时杀掉就是了。
想到这，袁天一定定地看向对面人王潜藏在龙气及怨气下的脸，短短几个呼吸间，已然恢复了平静，不是简单的调整，而是习以为常，习惯使然让他不轻易在人前流露自己的情感。
自己施在他身上的法诀已经过了时效，但是该说的都说完了，刚才的变动到底是因为自己法诀的阴差阳错还是他自身的原因也不可知，人王似是察觉了自己刚才不同往日的多语，静默着。
整张脸在龙气围绕下分成两半，下半张脸微抿着，好看的笑唇克制地向下压着，而上半张脸却是在龙气波动的缝隙中亮着，亮在那双勉强露出的眼睛，那双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暗含潮涌，内里是无限偏执的眼睛。
看着这双眼睛，袁天一突然道：
“我厌烦七里八拐谈话，所以在你路过的灯盏里放了点东西，但这并不是虚假，而是你真正的内心，这盏灯是你的心灯，我已经收起来了，你就当那是一种收藏品，我收藏这类东西还是比较苛吝的，所以到目前为止也就三个，哎，你的故事呢，我都知道了，那么接下来我会用我的方法来评判着是否值得一份契约。”
不知为何突然想解释一下的袁天一也挺别扭，说的话也云里雾里的。
看得出人王在抵触，沉默的时间里，袁天一摇了一下手腕，一盏金杯落在人王的桌前：
“不要试图隐瞒，在我眼里，你无处遁形，我并不在乎你之前是否想讲，因为在我这里，你愿不愿意与我无关，也别去思量利弊，在我这里，我就是利，同样也是弊，但你没有别的选择，我本不想浪费时间，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位人王，看在这个的份上，可以给你一杯酒的时间，不过不会改变的是，犹疑不定，并不能有不同的结局。”
一语双关，人王看着金色的杯中莹莹的酒水反映着自己苍白的脸，就不太想那么累了，随心而动吧，他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死就死吧，自己沉浮了这么久，不还是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都改变不了吗，真的，太累了。
手指摸挲着冰冷的杯壁，人王垂下了双眼，遮住了眼里的落寞，实际上袁天一也看不到，但他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不再那么锐利了。
“金色其实挺好看的，错的从来不是金色，而是递过金色的人们，我一直都知道的，可也只是懦弱地想要发泄，罢了，人心真是肮脏啊，这么美好的物什都被玷污了。”
袁天一对这句话不予置评，只是看着他端起酒杯仔细端详了许久才缓缓饮下。
“第一件事，我要他复活。”
袁天一琢磨着有点犯愁，首先复活是分人鬼神的，在这三者中可能普通人来看人是最好复活的，其实不然，人有轮回有命数，可以成神也可以堕鬼，牵扯甚广，复活人是最麻烦的。
相比于人来说神和鬼可能寿命会长很多很多，但同样的，死了就是死了，从古至今，还没有能再复活的神明鬼怪。
撇开这点不说，活过来的只会是□□，这么久了，灵魂早就轮回或者下地狱了吧……复活起来的人就像是得过失魂症的人一样，是张白纸，即使回了魂也感同不了身受，就感觉脑袋里的自己像是在过另一段人生一样。
同样的，复活过来的人也不会再和之前死去的人一样，有同样的情感，更何况，是自愿赴死的，新生的灵魂不会再带着以前的善恶仇恨，他不会理解自己为何会寻死，那于他就像是个陌生人，对待自己尚且如此，对别人更不用说。
除非是原生灵魂否则他不会得到他想要的。
啧，烦躁，真是顶麻烦了，袁天一倒是无所谓复活这样一个人会不会对他的出当人有什么伤害，只是硬生生造出个人魂来，这中间的操作，多少是有些繁复，他还会被迫承担一些额外的可能会压制他的咒术，这些他都不得不考虑到，即使技高人胆大，他也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而最重要的是，他讨厌被压制。
“人王人王的，叫起来太落次了，既然无名以后便称无名，我也不想给你多余起个名字，而且你应该也看明白了，我这当铺从事的就是人世所不能知之事，行讳莫如深之为，而相应的代价也是相当残忍的，当然一切都随我的心情。
我也厌烦了这冗长的交流了，既已知晓你的背景，我也不想扮演什么知心当铺主了，你这第一个要求代价很大，以现在的你是无法承受的，亏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但是嘛……”
看着无名身上起起伏伏的龙气和怨气，袁天一眼睛亮闪闪的。
“你身上还是有能够付出的代价的，只不过一部分出自你自身，一部分出于未知，我要的是你的所有，而付出着一切，也就意味着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如果你现在就十分十分地想要他回来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接收了你身上的……”
“不，也不急于这时，也不急，我都等打算等到我死了，这点时间算什么……”
无名喃喃道，声音是极低的，但还是一点不拉的传进了袁天一的耳中，心中了然，也不催促，与其唤醒一个空壳填充一个不再属于人世的灵魂，还不如在收取龙气和怨气濒临死亡的同时给他创造一场黄粱梦，就此让他一睡不醒，乖乖轮回去，更轻松，毕竟在梦中那也是活过来了啊，哼哼。
“我要覆灭我朝，我要这世间不再有王族，我要在平静的地方和他相拥，过一天普通夫妻的平淡生活，在安宁中度过彼此的余生。”
“……嗬嗯，不是我想打击你，就凭你即使带着我的力也不可能做到改朝换代这种事的，你只是区区一个……嗯，人王，能整肃的只能是自己那一代，虽然这种事于我来说也就是挥手之间拂拂袖，但你要知道，
当铺是有很多很多我也很想废除的基础规矩的，但是没办法的是，这里有比之我的力量更为强大法阵在压制着我，我也没得法，在我数次的挑战中截至目前为止，都没有成功过。
好像上一次还差点失去与当铺的联系，差点就被动挨打了……哎……但是上一次是距今为止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我能感觉到，法阵虽然没伤到我，但却加深了对于我能力的枷锁，至少这几百年我是无法再尝试了……可惜啊……”
后半段渐渐陷入自我回忆的袁天一开启了自言自语的模式，由于近乎于耳语，被赐名无名的人王并未能听清，但前半段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稍微理解了一下便归于脑后，一时间对于当铺的功能产生了质疑。
“那你到底能做到什么？我又能交换到什么？”
“哦豁，近千年的时间从未有人质疑我的能力，真是时代变了哈，还是因为你是人王？半点敬畏都没有啊，孩子，对于未知存点敬畏之心没坏处，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心情不爽，你就死翘翘了呢。”
嘴角微微上扬，袁天一笑意浅淡地凝视着无名，此时的他实际上就有些韫怒，说着千年，实际上也就经营过几次，但仗着对面少年不知情，面不改色地这么说着，也是个少年气性。
“……你”
稍微迟疑了一下，无名最后还是没说后半句话，免得驳了这位当铺主的面子，显而易见的怒气就在他那双映着灯火的漂亮眼睛中，看着少年人甚至略矮于他的年轻身躯，忍不住想到，这么看着，他也没比他大多少，竟然称他为孩子。
“哼，这么着吧，挨个来呗，你实现的愿望越多我能做的就越多，你懂吗？先从简单的做起，嗯？，这样吧，先签个契约，有了约束才好办事，嗯？”
看着袁天一已经捏好法诀的手指散发着和门前一样的暖黄色灯光，无名无语了片刻，这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啊，只好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怎么签？签完之后有什么效果，我会受到什么不良影响吗？”
“没那么麻烦，取一滴血就行了，来来来，伸手，不是，左手，嗯对，”
在袁天一的指引下，无名伸出的左手第四指于指尖上方的空中凝结出一滴血珠，没有伤口，也没有疼痛，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令人惊奇，袁天一捏着法诀的手指并未触碰血珠而是在距离它的不远处提手化咒，一圈圈的咒术落在血珠上，金色的纹路顺着血液的流淌印刻进血珠中。
最后一笔落下，金光乍现，让无名失神片刻，再回过神来，携带着契约的血珠已经融进了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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