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难忘的一面
黎芸城外,东城门外峻水渡口和北城门之间,有一片树林,为了防止城内动手伤及无辜,徐彦象带人就埋伏在这片树林。堂内各个高手,加上一些侍卫,足足凑齐了二十余人。
穿着董华终衣服的钱六和沈欣梅,先是混进了一批送葬的人马,出了北城门,离城门不远处的管道上,有一家顺安驿站。
沈欣梅自顾自地就往驿站走去,钱六却将刀横在沈欣梅面前挡住去路,只听见钱六叹息一声缓缓说到:“他要我保你性命,还是由我来吧。”
沈欣梅倒是第一次从钱六嘴里听到他没称呼董华终为董大人。
钱六进了驿站,扫视了一圈驿站里面的人,将刀重重地压在院里的桌子上,这声音,惊动了屋里屋外的人,都跑过来围着钱六面面相觑。
“我寻一位故人,问些事情,他是燕厥人。”钱六说完慢慢抬起了头。
众人一看,这不就是城内通缉告示上的人吗,他们也听过钱六在法场上的本事,看见钱六来到此地并非善意,部分人各自逃窜,只剩下八人谨慎地打量着钱六,这八个人,便是燕厥用来传递消息的暗探。
站在这八人中间的一位看似是这里的管事,便小心地询问着:“这位大人,燕厥和大忞中断通商已久,燕厥的商队更是寥寥无几,大人想找的故友,应是不在此处吧。”
钱六慢慢抽出刀,众人一看,虽忌惮钱六的实力,但也硬着头皮,一个个握住了刀柄,时刻准备着阻挡钱六的进攻。
钱六看着刀,说道:“你们可认识沈欣梅?”
“城里告示都贴了,她是通缉犯,我们不认识。”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嚣张地说到。
“那你们没什么用了。”钱六说完便一脚踩上桌子借力,腾空一跃,照直了向刚刚说话的人劈来。这速度,犹如雄鹰猎兔,这人还在惊恐中没缓过神来,便被钱六从额头至下巴,劈开了长长一道口子。
剩下的七人看着这人应声到地,才从惊恐之余鼓足了胆量,一呼而上。
当然这几人哪是钱六的对手,钱六仅仅每人送一刀,一个一个便已码在钱六的脚下,只剩下最后一个驿站的管事。
这管事瘫坐在台阶上,颤抖着声音说到:“我们不认识沈欣梅,只知道燕厥大汗之子会过来接管我们,但是从来没见过他,就知道这些了。”
“以你们的实力,没资格和我打,仅仅是个拔刀的动作,都能看得出来你们是燕厥人,看来我猜对了。”从不拖泥带水的钱六说完话便一刀插进了这人的胸膛,这人呲牙咧嘴半会,便动弹不得。
钱六拔出刀,将刀在这人身上蹭了蹭擦了擦,边插进刀鞘边说着,“你只知道这一点,对我来说也太多了。”说完便双手插胸出了驿站。
沈欣梅看着钱六出来,急忙上前追问:“刚刚跑出来的人是什么人?”
“不想死的人,他们应该不是和燕厥一伙的。”钱六毫无波澜地说到。
沈欣梅气的差点晕过去,跺着脚质问到:“应该?你放走了这些人他们会报官的。”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他们全杀了?”
沈欣梅似乎已经对直脑筋的钱六彻底无语:“你不是刺客吗,你为何非要这么明目张胆进去杀人?我现在可是逃犯啊,你潜进去把该问的问清楚再行事……”
“我一时忘了。”钱六冷冰冰地打断沈欣梅,好像不想再听沈欣梅啰嗦。
当然了,沈欣梅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再被官差抓去而发脾气,而是因为看见钱六的无情、视人命为草芥而愤怒,不管是谁,她不再想看见有人死去。
但此时沈欣梅只能顺势而为,便收住了一些怒气,追问钱六,“你是否问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燕厥暗探的立足之地?”
钱六突然才意识到自己行事鲁莽,怔了一下高冷地说到:“他们实力卑微,死的太快,没来得及问。不过你不用担心,官差来了,我会依照董大人的交代护你周全。”钱六刚刚杀人泄了一下怨气,现在对董华终的称呼又改了口。
沈欣梅气的一句话也不说,直直进了树林,往峻水渡口方向走去。钱六见状也跟了进去。
徐彦象的探子这时来到树林找到徐彦象,禀报到:“堂主,钱六刚刚去了顺安驿站,里面跑出来的人去城门守将那报官,估计此时驿站里的人凶多吉少。他身边还有一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脸。”
徐彦象听到这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判断,他认定这名女子就是沈欣梅。
面对沈欣梅的突然出现,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怕钱六情急之下会拿沈欣梅做人质,他怕刀剑相向误伤了沈欣梅,迟迟不敢做决定要不要行动。
探子轻唤了两声,徐彦象才慢悠悠说到:“依计行事,没我的命令,不准行动。”
此时,沈欣梅和钱六已经快走到了徐彦象布的埋伏圈里,徐彦象躲在树后看着,从身姿已然断定就是沈欣梅。
钱六小心地跟在沈欣梅身后,越走感觉越不对劲,总觉得这片林子静的出奇,鸟叫声也越来越稀少,便停住脚步,环顾四周,手慢慢摸向了刀柄,说到:“这片林子,藏着人,应该还不少。”
“不会是刚刚有人报官,官差来了吧。”沈欣梅虽是故意这么说,但她还是想不到这藏在林子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沈欣梅为了不让事情控制不住,还是决定往回走,转身便快步往北城门折回,顺便对钱六说了一句:“还不快走,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钱六也有所顾虑了,要是他一个人倒是不怕,但加上要保护沈欣梅,徐彦象的人又在暗处,他也没有把握。
钱六刚要回头,只听一棵树旁嗖的一箭,直直朝着沈欣梅的后背射来,幸好钱六反应迅速,侧耳一听,直接拔刀将飞来的箭砍断。
原来是徐彦象手底下一人不小心将手弩触发,射出了一箭。
程勇见状,瞪了一眼那手下急忙大声吼道:“捉拿叛贼,上!”
沈欣梅被吓到,责怪了一声钱六:“定是方才顺安驿站那些人报官了!”
沈欣梅说完不顾钱六,迅速往城北门逃去。
徐彦象看到沈欣梅逃跑,一把扯住要去拼杀的程勇的后衣领,急忙说到:“让堂内高手拖住钱六,侍卫围在外围。”说完便急匆匆去劫沈欣梅。
钱六虽是武艺高强,可七决堂内也并不是没有高手。三名七决堂高手在地面和钱六拼杀,树上还有一位高手随时会放出冷箭,钱六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一时应对有些吃力,已顾不上沈欣梅。
徐彦象借此机会迅速劫在沈欣梅面前,两人终于见面了。
沈欣梅诧异地问道:“徐堂主,怎么会是你。”
时间紧迫,徐彦象已不再有时间说废话:“沈姑娘,能看到你安然无恙,徐某欣慰。潞王主动请旨革去官爵随使团前往西韩,临走之前将大忞暗探及馨筱阁交于徐某。”
“潞王出使西韩?”沈欣梅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潞王仁义,一身英雄气概,在下羞于与之相比。”
沈欣梅听到徐彦象这么说,也慢慢地说服自己,极力地让自己认可潞王的做法,咽了一口唾沫便说道:
“哥舒渣汗和董华终在一起,董华终有杀哥舒渣汗的想法,清除忞国的燕厥暗探,便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听到沈欣梅这么说,倒是和徐彦象之前想的对上了,急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前我也是猜测他会杀了哥舒渣汗,现在我们决定,在董华终起杀心之前,救出哥舒渣汗,才能保大忞一时安危。沈姑娘觉得呢?”
“现在董华终看着哥舒渣汗,住在十八街溪石巷,和我的住处龙桥巷不远,到时候我会全力配合,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靠近哥舒渣汗。一有消息,我会想办法送去馨筱阁。”
徐彦象把需要了解的事情基本都了解了,但是初次生情的堂主,加上内心的愧疚和自责,还是张不开嘴对沈欣梅表达爱意。心里想的翻来覆去,再不表达,或许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刚要张嘴,却被沈欣梅打断。
“徐堂主,钱六还不能死,他死了,我就没法让董华终相信了,请借刀一用。”
还不等徐彦象回答,沈欣梅便已抽出徐彦象的刀,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徐彦象一把抓住沈欣梅的衣袖,眼里的不舍激起了一丝泪花。沈欣梅看着眼前这个人,她笑了。
“沈姑娘,在下承诺过,要护你周全,董华终的消息我们已经得到了,请姑娘随我回去,我会想办法洗清姑娘的一切罪名。”徐彦象恳求着。
沈欣梅抓住徐彦象拽着她衣袖的手,慢慢推开,边推边微笑着说到:“徐堂主,董华终隔三差五就换地方,我走了,就没人再找到他们了。况且西韩不知何时犯我大忞,潞王尚如此,我又岂能乱世偷生,若探得西韩情报,会减少更多无辜的百姓伤亡。”话刚说完,便也推开了徐彦象的手。
看着沈欣梅用刀割破自己的胳膊,徐彦象闭上了眼睛,两股热泪顺着脸颊流下。
反倒是沈欣梅在一旁微笑着安慰道:“徐堂主,你吃馒头的样子,比馨筱阁的浪荡公子乖巧多了,既然我是逃犯,你胸口里的画像可是少了官印呐。”
听着沈欣梅深情的话语,徐彦象慢慢睁开了眼睛,无比期待的问道:“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徐堂主切不可丢了那份画像,若我日后平安,你承诺过要亲自迎接我,失了画像,还怎么寻我。”说完,沈欣梅拿出自己从陈逸东那里买来的匕首,放在了徐彦象手里,握着徐彦象的手,深情地看着他。
徐彦象很想抱沈欣梅一次,刚向前一步,沈欣梅却连连后退,颤动着的下巴最终还是没能拦住她的泪水,徐彦象用手轻轻地擦着沈欣梅脸上的泪水,两人一句话也没有。
钱六还在全力拼杀,听到了沈欣梅的一声惨叫,一时失了神,被七决堂一位一脚踹了出去,树上的那位借此机会连射两箭,钱六急忙翻滚着身体躲过去,靠近一棵大树,双脚用力腾空,朝着地上的人砍下两个树杈,趁地上的人躲避之际,迅速逃走。
钱六闻声来到沈欣梅这边,看见沈欣梅捂着一片血红的胳膊倒在地上,沈欣梅买来的匕首也到了徐彦象手里,眼看徐彦象已抬起手里的刀,就要向沈欣梅劈去,钱六奋力甩出自己的刀,将徐彦象的刀打掉,徐彦象也跌跌撞撞倒向了一边。
钱六一手拾起地上的刀,一手扛起沈欣梅,往林子外面跑去。只听到徐彦象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着:“别然他们逃走,全力追杀。”
钱六带着沈欣梅,威胁住一个拉稻草的马车,从北城门进了黎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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