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
咒术师似乎比卫庄来得更加气愤，恼恨地死死盯着少司命。
“你们既然拿到了皮卷，没有看见上面说了此处不能使用阴阳术和蛊术么，一旦使用，这个空间就会瞬间崩溃。”咒术师的声音逐渐拔高，像是在倾吐心中的某些怨气，“哼，拜这位什么少什么司命所赐，这里已经被封印了，你们还想出去么？”
石兰愣住了。
这空间坍塌是因为她的蛊术，她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可这个咒术师似乎迁怒错了对象。误认为是阴阳术所导致，也就自然而然地错怪了少司命。
在皮卷上看见了一个“术”字，没有细想便布出了蛊术确实是她急于早日脱困而过于莽撞了。皮卷上缺漏的一块，大约是标注了禁止使用阴阳术和蛊术。
她布置蛊术之时也看见了石壁上的阴阳咒印，可她想要收手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即便少司命打断了她的动作，可蛊术还是布施成功，整个空间也随着蛊术开始发挥作用而慢慢地坍塌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东方之国的咒术师对空间崩溃之事的反应比他们这些受困者还要大，不过大家似乎都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石兰便也没有吭声。倒是盖聂厉声质问起这咒术师来了：“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们。”
“你们不是胸有成竹么？”咒术师朝少司命翻了个白眼，“谁叫有人不长眼呢。”
话音刚落，咒术师却是挣脱了盗跖的束缚，直接一个箭步扑向少司命。“现下我们出不去了！都是你给害的！”
只是他还没近的了少司命的身，脖颈就被人死死地掐住了。
站在少司命面前的白凤，面色森然地紧紧扣住了咒术师的脖子。手臂用力抬起，竟将这咒术师给举离了地面。
那咒术师一直对少司命出言不逊，白凤心中本就有些不温不火地愠怒，而他这么奋力一扑似是想要对少司命出手的作为，却是让白凤再也忍无可忍，抬起手便恶狠狠地几乎要将他直接掐死。
只是他还留了那咒术师的一口气在。
“呃——你！”咒术师用力地挣扎着，“你要杀我？！”
“哼，有些话说出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白凤唇角一弯，右手略一使劲朝外一扭，静寂中一声“咔”的颈骨断裂响起，在这漆黑的环境下显得尤为突兀。白凤手指一松，这咒术师瘫软地倒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
赤练皱眉低头看着那个死人，“你就这么把他杀了？他还有利用价值。”
“知道情况却不说，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分别？”白凤冷笑道，“不如让耳边清静清静。”
卫庄端详白凤许久，缓缓道：“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赤练施施然点了点头，晃悠悠的重新走到卫庄身边。她本来就对这个人是死是活毫不关心，她满心只想早日陪卫庄脱离这个困境而已。
白凤这才回身瞥了少司命一眼。
少司命一直都在盯着他，从他出手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眼神从未离开过。
其实就算白凤不出手，这个咒术师也不会对她有多大的威胁。她早已领教过这些咒术师的实力，比起她曾经遇到过的对手而言实在是不能相提并论。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白凤出手的速度比她自己的反应来的还要快。
有些话说出口，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咒术师方才说的几句话，都是冲着她来的，与白凤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向来对这些冷嘲热讽充耳不闻，任何话都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影响，可他——为什么会看起来，很生气？
终于等到四目相对的时候，她试图从他的眼睛里去了解些什么。
可白凤却极其迅速地扭过头，顺带低低地哼了一声。这只得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与他平常的那种哼法不同，这听起来，倒是多了些纠结又烦躁的意味在其中。
原本还有些莫名的少司命，因着这一声低哼，忽然间就理解了白凤的心情。
忽然唇角忍不住微微一翘，连眉眼都弯了些下来。
来时的路随着空间塌陷而被彻底封死，大司命与星魂尝试以阴阳术冲击壁垒，可那看似薄薄的一层屏障却坚不可摧，这样强大的冲撞力，却仍是纹丝未动。
选择走回头路已经是不可能，皮卷上所标示的路线也与现在截然不同，目前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一个狭窄的通道，还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通道。
前方是未知的艰险，而留在原地也只能等死。是人都会选择搏一搏而去继续向前。
一行人依次走进了甬道，这甬道两边石壁仅仅留下了可两人并肩同行的空间，盖聂与卫庄两人走在最前方打着头阵，身后跟着端木蓉赤练以及其他大部分人，少司命跟在大司命之后，几乎走在了这一条长队的最后，只是她身后还有一个人，是白凤。
这是他们这一行人这一路而来心照不宣的约定，那边是由男子分列四周，来保护其中的孩子和女子们。
白凤与少司命一前一后地走在队伍的最后端，前方昏暗一片，抬眼望去甚至看不见行在最前方的盖聂与卫庄的身影。因为空间的崩塌而导致四周的明暗灯火也一并消失，此地阵法诡异，又无法轻易使出阴阳术或是蛊术，只得摸着黑，一路慢慢地走着。
白凤是习惯了黑夜的人，他总是听风辨位的，就算面前一片黑暗，他也能顺利地找到前行的道路。
身前的少司命走得很慢，也不过堪堪能跟上前方众人的步伐，也不知她究竟在做些什么，耳边总能听见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
少司命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并非在结印，而是在撕扯着什么。她动作小心翼翼，轻缓而又细致，只是不知手上拿着的究竟是什么。
她每一个动作的声音都落入了白凤的耳中。
过了好一阵子，忽然有什么飘到了白凤的手边。
他下意识地顺手一捞，将那东西握在了掌心。
触感与形状来分析，似乎是一片叶子。而且还是不完整的，因为叶片中间似乎被镂空了，摸上去横平竖直，倒像是刻出了一个文字一样。
白凤一边走着，一边在掌心感受着这叶片上镂空的纹路。
好像，是一个“谢”字。
白凤蓦地抬起头来，虽是在黑夜之中，他仍是将目光投向了少司命的那个方向。
许多时候，感觉敏锐的人是能捕捉到被人注视的视线的——少司命便是其中之一，总是是这样如墨般漆黑的空间，她仍是觉察到有人在凝望着她。
而且这个目光，是来自身后的那个人的。
黑暗中她做不了什么手势，也不愿意开口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只是这样轻的声音，也算是一种回答。
众目睽睽之下出手将那咒术师掐死本是他一时不理智的作为，而少司命这一个谢字，倒是让他原本的一些犹豫与懊恼消磨了大半。
只觉得心情，变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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