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柒——
这条长长甬道尽头，终于空间开阔了些。
此处两边的火光并未熄灭，隐约中大概可以看得清附近的构造。石兰借着火光重新比对了下手中的皮卷，按照方位判断与皮卷上的位置相对应，大约也能指出个大概，可这条通路离其他三个通口甚远，而且就皮卷上所显示的，是一条死路。
石兰将这一切发现告诉了众人，换了一阵长久的静默。
“蜀山的蛊术总会给自己留一个后手，防止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自己也离开不了，可我不知这东方之国的咒术是不是和巫蛊之术相同。”
班大师摸了摸胡须，缓缓道：“其实这些咒术与机关术的道理是相通的，我们造机关的时候，不会将所有的接口都彻底的锁死。此处既是虚构而出没有实形，看似是一条死路，我猜想并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盗跖耸了耸肩：“我说班老头，你这说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啊？”
“大师的意思是——若我们能够破解此处的障眼法，或许可以找到另一条生路？”高渐离若有所思。
“不错，小高已经明白了。”班大师点了点头，“只是这东方之国咒术的记载本就寥寥无几，刚才唯一的那个咒术师也死了，我们如今只有靠自己了。”
“那，不如让蛇群去试试吧。”
赤练的话音刚落，自她脚下慢慢爬出了一群红绿相交的小蛇，在地上蜿蜒而行，朝着前方的黑暗处爬去，
果不其然，蛇群并未有返回的迹象，这条通口实质上是可以通过的——但是罅隙只是仅仅能让蛇群爬行而过而已，换了人便无法通行了。
那么，如何破开这道壁垒，到成了如今最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大司命划出阴阳合手印，血红的咒印直直扑向那道虚无，但却毫无作用——她的咒印仿佛被壁垒吸收了一般，并且在她这一番动作之后，周围的火光也暗了些许。
“阴阳术竟会加固此地的禁制……”大司命眉心一拧，暗暗地活动了下手指。
“若是刀剑呢？”端木蓉犹豫地问了一句。
盖聂回身望了她一眼，摇头道：“这是虚形，刀剑无用。”
巫蛊之术与阴阳术到底还是有些类似之处，有了先前的教训，石兰也不敢冒然尝试布施蛊术。
白凤慢慢地走到屏障之前，竖起耳朵耐心地听着。
所谓虚实结合，变幻莫测，便指的是这处的一切都会在某个瞬间有一次极快的变化。这样的速度肉眼极难察觉，所以即便整个人贴在壁垒之上，想要在它变化的瞬间穿越过去，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想要过去，就要比它变化的速度还要快。
壁垒变幻所引发出风声突变，白凤认真听了许久。
在场论及速度，他和盗跖约莫可以顺利地从这里通过，但留下来的那些人又该如何？盗跖与他都不了解咒术，就算通过了屏障，也无法破解而让其他人通行。
这一切仿佛陷入了一个难以解决的僵局。
石兰重新将皮卷上所记载的悉数浏览了一遍，每个角落的文字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中，看见特别标注的部分，还会出声将那些文字低低地读出来。
“火光……传送……”
“火光？”高渐离疾步走到最近的一个烛台前，仔细地研究了一番，“这些烛台并无什么特别。”
雪女走到他身边：“小高，要不要试试转动一下？”
“不要轻举妄动。”班大师立刻出声，“这里一切都匪夷所思，我们还是小心为上。石兰，卷上是怎么说的？”
“卷上说，转动烛台会将我们分散传送到七个不同的地方。七处机关破解之后，就可以到达最容易破解的那个通口了。”
高渐离犹豫了一会儿：“七个地方……”
他略略数了一下，他们一行一共十五人，如此分散开来，也不过三两人所能在一处而已，如此实力必当会大减，不知还能否将机关破开。可若是不作试探，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也无济于事。
高渐离与盖聂对望一眼。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试一试吧。无论被传到了何处，都要小心行事。”
白凤从壁垒前走回人群，站在了阴阳家三人所在位置之后。
高渐离抬手转动起烛台。
稍一动作，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七个蓝色的光圈，耀眼的光芒将周围一切都笼盖，夜尽的骤白让所有人的眼睛都无法适应，刺目的让人觉得脑袋都在发晕。
少司命身子一晃，略略向后退了一小步。
所幸这盛光并未持续太久，这一群人依着蓝光的分布顺次被传送到另一处扭曲的空间，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之前。这空间传送虽然短暂，但空间扭曲仍是冲撞着五脏六腑，搅得体内一阵翻江倒海。
少司命屏住呼吸，运息想将着体内冲撞的力量压下去。
忽然一片绒绒的东西隔着面纱拂过她的脸颊，这忽如其来的触碰让她整个身子都敏感地一颤，挣开了紧闭的双目。
原是这空间扭曲的力量扯下了白凤肩头的白羽，然后顺着风这么飘到了她的脸旁。
少司命觉得有些惊异——她本是同大司命与星魂站在一处的，为何这诡异的传送阵法，会将她和白凤一同传送到了此处？
细细回想之前，恍然记起那蓝光闪耀的瞬间，她那向后退开的一步。
略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
白凤望着少司命，淡淡地说道：“你的面纱。”
面纱？
少司命抬手想去触摸面上的轻纱，却直接碰到了自己的脸颊——那覆脸的面纱竟然被这空间中的力量给硬生生地撕裂开了。
所以，他看见了她的脸？
少司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
白凤却是别过了脸，没有继续看她。大约是看出她的慌乱失措，不愿意再给她更多一些的内心负担。
只是当他看见她的容貌时，却是有一些，大概可以称作惊艳的情绪。
她一直覆着面纱，一直都神神秘秘的模样，可几番接触下来，她其实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么淡漠冷酷。她的行为就和她的脸庞一样，最初让人觉得难以捉摸，可真正发觉之后，才意识到其实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她长得很美，而且，是那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那种美。大约就是因着这样的容貌，才会总是覆着面纱，不让外人看见面纱之下的真面目吧。
然而此时，破裂开的面纱就这么半挂在她脸上，实在是看着不伦不类。
他略略咳了一声，轻声道：“不换一个么？”
少司命并没有动作。
罗生堂内她收有许多的白色轻纱，可她并没有随身另带一张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因为她从未想过会有什么会将她的面纱划裂开来。
此处只有她与白凤两人。
少司命想了一阵，索性将面纱彻底取下，十分坦然地走到了白凤身边。
余光稍稍瞥了她一眼，白凤心中微微一愣，但仍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说道：“那我们走吧，前面大约就是机关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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