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残》【五】
八
我深切体会过毅力的可怕。
那是信念坚持下，人所能毫不付出而使用的最可怕的武器。
我曾经喝过一种茶，只有那么一杯，我却忘不掉它的味道。那是一种吸引力，让我至今想起来，还会为此垂涎。
茶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是它的香气，是一种果子的香味，近似是枇杷，又像是烧焦的松针。红亮的色泽好像鲜血一样。
“这不是红茶，也不是普洱，看看你喝的喝不出是什么。”赠我那一盏茶的朋友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傲然。
这是他毅力换来的结果。
尝试了百余种制茶方式的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味道，寻找到了曾经只存在于臆想中的香。
他对我说茶有无数种，名茶却只有那么一些。好与坏，不在于茶自身的名头和听来的口碑，每一个人对于自身来说，最好的茶，都只是最能迷住舌头的那一款。
不错，他说的对。
我说过，茶就像是女人。
茶和酒的碰撞，不该是轰轰烈烈的爆炸，反而该是一个瞬间交融之后的安逸。
茶可以稀释酒的浓度，就好像女人只要真的去爱，男人在如何令他人为之沉醉，在那个女人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结局，被稀释掉那些足以让人为之疯狂的纯度。
好像自从换了一个新的年头后，我们两个愈来愈远了，她的生活中不只有我，我的生活中也不过只是大半会有她的存在罢了。
待人的态度，做事的方法，我们两个渐渐的背道而驰。
终于，她离开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需要她，但是我的欲、望告诉我，她不可离开，至少，现在不可以。
回想起来那个想法还真是可笑，为什么要去限制她那？为什么不能大方的放开手让她走那？
也许那个时候放开了手，也就不会以至于在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故。
我现在寄托情感的东西，是一个本子，空白的本子；认得情感是需要寄托的，可以倾诉出的情感可以寄托在家人或是朋友身上，不可以讲出的情感可以依附在某件事物上。
之所以我选择空白的本子，是因为它上面什么都没有记载，也就说明了它可以记载一切，可以为我提供空间，让我去写。
某年四月二十二日：
又变成一个人了。
我要戳破一切梦幻，我要把之前胎死腹中的决定，重新拿出来，并且这一次一定要做到。
你不能在放纵自己。
决不能在放纵。
她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也好，或是还会再回来也罢。无论什么，你都不可以在放纵了。
从上一次我偷偷看过记载着债务的那个黄皮小本之后，我就发现现实已经开始戳破了我的幻梦。
已经没有办法再弄到钱了；我也不能再继续这么生活下去了。
我不允许自己；钱也不能够支持了。
睡觉了。
新的一天，可能是我最后的一天了。
我爱这个家。
我恨自己。
翻到这篇日记的时候其实心情的沉痛的，我一手葬送的家庭如果在这日记写的一天我可以讲出一切的话，可能之后的生活未必会那样痛苦。
身残志坚。
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词，给人以激励，同样的也把事实解析的如此清楚。
身残还可以志坚。
心残又会如何那。
这是我曾经倾力研究的一个课题算是，我翻阅了许许多多我曾经根本不愿意触摸的籍；我想要得到答案，虽然我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答案。
其实人的很多行为都是无由的，真的没有什么理由。
记得我的一个朋友，他曾经无缘无故的把一个陌生的谋生人打倒在地，真的就是没有任何原因的。
如果说人无由的行为算是一种病的话，我的那个朋友就该是一个重度的患者，而我却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晚期。
我在家里，经常的，毫无缘故的发出一些怪异的声音，或是做一些夸张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有了这个毛病；这其实也不算是坏事。
在我的认知中，我从记事开始到现在，包裹我所经历的那一段漆黑无光的日子在内，我好想真的没有刻意的做过什么坏事；甚至包括那一段特殊的日子，我也不觉得那是坏事。
经历的一切经历，都是宝贵的。
是素材，是积淀，是味道，是故事。
男人需要有故事，一定要有自己与众不同的故事。
我问过许多女性朋友，我身边的，朋友身边的，都算在内；我问她们抛出财富社会地位，以及若干外界因素之后，一个男人什么地方最能吸引她们。
答案是有趣的，她们给出的答案可以大概分为四类：容貌、身材、性能力以及经历。
在这四类答案中，所占比例最高的两个，就是性能力和经历。
每一段经历都是人生宝贵的不能在宝贵的东西。
对错好坏，当成为过去式，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东西，存在于经历中，却又不仅仅只是一个经历。
我最讨厌听到的一个词就是“后悔”。
如果有人坐在我对面，和我说自己后悔什么什么，为什么什么事情而感到后悔的话，我想如果是熟人我制止他，要是只要好的弟兄的话我不介意用一种非和平的方式让他闭嘴。
后悔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
成为过去式代表着一切以尘埃落定，已成为不可更改的存在，既然不可更改又何必用废话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心意那？
我不会后悔。
永远不会。
九
日记本渐渐的，我已经快翻阅到尾声了。
我的日记绝不精彩，也不是什么值得给别人看的东西。
卡耐基说他有一本叫做“我做过的傻事”的簿子，里面记录着他所有做过的傻的可以的事情。
对于我来说，这本日记应该是就是一样的东西。
我绝不承认自己是个傻子。如果非要我承认的话，我更愿意用“刻意的无知”来形容，或是替代。
无意和有意的区别不单单在于主动或被动，更多的在我看来其实却别在于是不是得到自己允许却非要去做的。
得到允许非要去做的，就是有意的；得不到自己的允许却依旧要去做的，当然就是无意的。
某年八月一日：
昏昏欲睡是我整整一天的状态。
她的生日很特别，就是今天。
我和她一起过了五个，还是六个生日，我已经记不清的。我是刻意去忘记的。
无聊的日子，沉重的担子；她的生日，没有我，不还是她的生日吗？
无聊的日子。
无聊的日子。
该是工作的时候了。
债务只多不减，真是想不出银行为什么要有利息这样的东西，借钱还钱就是了，非要收什么利息，难到缺这么一点钱吗？
你不知道这一点钱现在对我的重要吗！
我发誓，等我有钱了，绝对不会存到银行。绝不。
现在看起来，那个时候的想法真是可笑，如果银行没有利息的话，所有的人全去借钱，然后拖延着不去还钱，我很相信再大资金量的银行也会在瞬间被借的一空。
那段日子说真的，我不愿意说的很多，我的家庭破裂留下伤痕就是在那一段日子。
还债的经历真的，那是我最最有感触的日子。
用汗水，用能力换来的金钱却要转手交还给他人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体会的。真的，我承认我爱财，我喜欢钱。但是在那一段日子里，可能是我对金钱最渴望也是最无奈的日子。
有人说节食可以帮助减肥；单一的强制性节食是没有好处的，但是控制食物的摄取还是可以的。
自主式控制食物摄取其实是一件痛苦的事，对于一个口腹之欲及其没有底线的人来说更是一种折磨；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可以帮助自己控制食量，当然这个方式需要别人的帮助。
其实不会麻烦到别人，只需要他动动嘴就可以了。
在饭前，有理由也好，无理由也罢，多说几句也无所谓，少说几句也可以，总之，在开放前，让他用自己的方式抨击你一下，或是用尽一切办法，总之坏掉了你的心情就可以了。原本可能你非常的饿，对食物的需求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
但是只要这么适当的破坏掉平常的心情，那么恭喜你，这一顿的控制食量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严肃的和我的家人明确的谈过这件事，我的意思非常简单，无论对与错，任何事情，任何情绪，绝对不要在吃饭前对我表达出来。
好的情绪不要表达出来，因为愉悦会让我食量大增，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这是对身体非常不健康的。
当然了，不好的情绪更不要在饭前表达出来，传递给我自然也会破坏我的心情情绪，影响我的胃口。面对非常喜欢的食物却没有胃口，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我更愿意说这是“冷暴力”。
在那一段还债的日子里，我可以忍受各种各样的外界因素，人们对我的态度，亦或是工作上的不顺利，我承认，那一段日子里的压力简直是我所能承受的极点了。
但是就是这样，日子吗，除了工作休息，就是吃吃喝喝最实在。
我绝不能忍受饭前的这种“冷暴力”。
虽然我愧对家庭，更对不起我的家人，但是当他们要在饭前予我抨击的时候，我还是会发作我的脾气。
虽然这是错误的行为，但是我绝不认可被破坏掉我的胃口。老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工作上的辛苦是我必须要承受的，那是我在为自己的曾经买单。可如果工作之余却不能得到一个相对较好的补充的话，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那都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包括现在还是这样，我一定会杜绝任何饭前的“冷暴力”。与之前不同的是我所选择的方法。
可能在那段折磨人的日子里我选择的发泄是一种最错误的方式，不但对此无益且还会破坏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情感，在伤疤上再狠狠的割一刀。
假如在那个时候我能够想出现在所常用的这个办法的话，我想可能那段日子家人间的漠然可能会多少的产生一些温度吧。
我习惯用温度和颜色代表相对应的家庭情感。
在我看来，家庭情感最浓厚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可以用红色表示，而在日常中则可以用暖黄色表示，那么出现了分歧或是意见不统一而发生了些许口角的时候可以用绿色表示。而出现了大的矛盾则可以用冷蓝色表示。
而像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折磨，亦或是为了债务而奔波过度辛劳的日子，家人的情感，包括家庭的存在，其实，我认为，那是黑色的。
黑色是庄严、是神秘，是不可亵渎，是严峻。
可能是因为那一段时间里的经历以及整个教训过后我的一些感触所致吧，我很喜欢穿黑色的服饰，哪怕再廉价。
黑色其实不耐脏，而同时那，有不如其他颜色经得起浆洗；可能这就是黑色的魅力吧。独特且神秘的特性。
一切华丽炫彩揉在一起，总会变成黑色，这说明黑色可以容纳一切的美好颜色。
最肮脏不过就是黑色，可是偏偏，黑色的东西却又经不得一点其他颜色染指；一件黑色的褂子无论上面沾染了任何颜色，在它的衬托下好像都是那么难以隐藏。偏偏，这颜色还是最最肮脏的。
这不是乱说；脏心烂肺，不就等于是黑了心吗？
心的肮脏既然用黑色表示，这就足以说明最肮脏的颜色就是黑色了。
在古时候，最廉价的染色布，就是黑色；但第一帝王秦始皇，决定的皇家颜色就是这廉价的色彩。
…………
我不再举例，总而言之黑色，我喜欢，我愿意为这种颜色抛弃我对其他色彩的敏感，哪怕我是美术专业爱好者。
我喜欢在找不到变化的事物中去琢磨相对的不同。
“我的人生没有色彩”这是我经常对别人说的一句话。这不是消极的，出于本意，我认为这句话再积极不过。
很简单的解释，黑色，包容了一切色彩。有了黑色的人生，我便有了一切色彩，虽然乍一看起来这是乌漆漆的一团，可人生的意义不就是在混乱中找到每一种不同的绚丽色彩以粉饰自己的轨迹吗。
十
顶讨厌的东西就是回忆。
回忆如果是为了自省还情有可原，若是为了找到记忆中的谁，那简直就就是罪不可恕。如果你不曾忘记就不需要再记忆中寻找；如果你选择忘记那么现在的寻找又算作什么。
人善变，可能比任何一种生物都善变。
很多人都说什么“找到真我”，亦或是“不要忘记本来的自己”什么的这一类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
找到自我远比找到其他任何存在都要难。
解放内心，说起来很容易，可是做起来的话……真不知道一百人里面有几个会去这么做。
有人活在梦幻中，有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但是必需承认的是我们都存活在当下，都生活在这个社会。
我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远不是一个结局，那只不过是那一本日记的截点。我写的日记非常多，每一天因为不同所以没有一个统一的字数，或多或少。
但是那一篇，可能是我写过日记里，字数，最少的了。
某年十二月三日：
恣睢、叆叇，嗜痂、纳罕；怜俜。
喧腾！
这最后一篇日记，只有这么几个字。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回看这篇日记，我却很清楚那一天我的情绪的变化。
其实现在回看，那绝不是那一天的情绪，也不是哪一天的情绪。
是那段日子的变迁。
是我感知上塑造出来的不同情绪。
故事这不是结尾，生活还在继续，当然这故事不会就此结束。
我是文中的我，是我自己，又不是我自己。这是我的日记，又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日记。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与我有着相同的经历。
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想去探究。
我知道的，我就一定要说出来。
我知道那一段的变迁，是我的路程，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这经历是宝贵的；我的一切行为并非简单的对错可以定义。
做过的，就是做过。
不要辩解；人生需要的不是辩解，不是懊悔，不是修补残了情感。事物可以修补，情感绝对无法。
过好今天的日子，为自己的昨天买单；期望着未来会来到的明天。
希望存在于生活中，生活只在自己的心中。
我是谁？
我不知道。
又有谁会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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