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赏赐
我焦急地在雪地里来回走着,这么冷的天,我竟然热得头顶直冒汗,钟太医呢?他怎么还不到?我急得要死,又打发了个人去请钟太医。
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柳贵人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怕是她已经已经痛得没有了力气,可是稳婆依然在高喊着:“用力啊,贵人,用力!”
“夫人……”柳少使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我在这儿,没走远!”我连声答她。
“夫人,奴婢求求你,万一奴婢撑不过去,你一定要保孩子,别管我!”
“别说傻话,你给我撑住!”我隔着窗子喝斥她“本宫让你给我撑住,你听到了吗?”
“夫人……”柳少使的气息更加微弱了“奴婢求求你,你……要了这个孩子吧!你来当他的……母亲……好吗?”
我咬紧牙,急得说不出话来。
“好吗?夫人……”柳少使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气息似乎更弱了。
“好!我答应你!”我隔着窗子大喊道“不过,我要你当面给我说,隔着窗子说不行!我要你抱着他,亲手交给我,我就认他!”
柳少使似乎轻笑了一声,说了句:“好……”就再也没有动静了,稳婆的声音尖利地传出来:“贵人!贵人!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我一听这个动静就急了,难不成她是在给我交待后事吗?难不成,她已经……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伸着脖了就要往屋子里冲。
身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握住我的手臂将我扯了回来。我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黑黑的脸膛,大大的眼睛,轻抿着的嘴唇。
“陛下,你……”我满心惊愕。
嬴政不说话,轻轻地将我拉到怀里。在他身后,王首座带着一干医官躬着身子奉着各种医具,鱼贯列队进了屋子。而在不远处,气喘吁吁的张蒿也正挽着钟太医的手下了辇赶过来……
“陛下……”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傻子,哭什么呢?”他轻声道。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哭得泣不成声。
他又笑了,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陪着我站在雪地里,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他的胸口又宽又暖,他的手掌又大又厚,他的呼吸沉稳有力,他的面容坚毅,眼底浮出一丝超然的沉稳。
有他在身边,好象全世界都会是安稳的,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靠在他的胸前,有的事情其实不用自己一个人来支撑。
他用自己的黑狐裘裹着我,雪花飘不到我的身上,寒风也袭不进我的脖子里,我可以躲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让自己的心绪渐渐平静。
雪还在下,风还是不停,四周环侍着宫人,有人在背后举着伞,有人在一旁侍着灯。
原本空落的小园子仿佛突然之间有了神光笼照,原本的仓皇无章突然变得井然有序,适才生死挣扎的柳贵人也似乎渐渐得了气息,医官们吩咐交谈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他就这么默默地搂着我,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阿政……”我轻声唤他。
“嗯。”他答道。
“幸好有你。”
他轻声一笑,把我搂得更紧了。
突然一声嘹亮的哭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我一阵惊喜,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快跑几步凑到窗前,伸着脖子向屋内打量,可是窗子上都敷着厚厚的棉被,什么东西也看不到,我把耳朵贴在窗子上听了半天,除了婴儿的哭声,似乎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王首座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向着嬴政倒身下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适才柳贵人诞下一名王子!”
“是儿子吗?太好了!”我几乎蹦了起来,嬴政也笑了。
“那柳贵人她怎么样?”我连忙追问道。
王首座答道:“回夫人的话,柳贵人适才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过性命已然无忧,只要仔细调理应该是没有大碍。”
我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嬴政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小王子和柳贵人吗?”
嬴政不说话,又把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王首座。
王首座连忙顿首道:“夫人,此时屋子里血气太重,夫人进去只怕会有冲撞,还是等十三日之后,您再来探视为好。”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是十三日之后才能来探望,仔细想想还是心下不安,这对母子刚才的情形也实在是太凶险了。
嬴政瞥了我一眼,轻声道:“王首座,柳贵人和小世子全都交给你了。”
王首座倒地拜俯道:“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嗯。”嬴政满意地冲他点了点头,又在拿眼睛看我。
我想了一会儿,也跪下给嬴政行了个大礼,道:“臣妾谢过陛下。”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转身走出院子上了自己的大辇。看样子是又回承庆殿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幸亏有他在,现在柳贵人没事了,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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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雪伊看着窗外纷纷落下的大雪沉默不语。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银铃似的笑:“怎么了?陛下突然走了,心里不高兴?”
雪伊回过头笑道:“秋淑姐姐你也是,下这么大雪你又过来,叫人看到不定又说什么呢。”
秋淑笑了:“这么大的雪几个人会留意我啊,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秋淑一边笑,一边从怀里取出两个小药瓶来。
雪伊伸出两根涂得猩红的手指,拈起那两个小药瓶子来看,随口问道:“不是有甘遂吗?还要这些个?”
“那个东西,常日里加着,这两瓶东西,关键的时侯用。”秋淑又在笑。
雪伊瞥了她一眼,轻轻地打开那瓶盖小心地嗅了嗅,立时觉得头有点晕,赶快盖了盖子喘口气。
秋淑盯着雪伊一直看,突然笑道:“这几日侍寝多了,看你气色也好了啊。”
雪伊冷笑:“侍了几次寝而已,有那么神吗?”
秋淑冷笑道:“舍不得了吧?”
雪伊用一排玉齿将下唇轻轻一咬:“有什么舍不得的?笑话!在他心里,我只是个能陪着他睡觉的人而已,可那个赵宣玉呢?一句话不说,下这么大的雪他就跑去找她了!这样的男人我还……”
“好了好了!”秋淑赶快一把按了她的手,示意她小声点。
雪伊强忍了气,低声道:“行了,姐姐,你回去跟那个人说一下,我既然要帮他,那就定然会帮到底,让他放心好了。”
“好。”秋淑微微一笑,起身将一个巨大的斗篷披在身上,仔细地掩了面目。
“嘘,从后门走。”雪伊提醒道。
洁白的雪地上,秋淑快步地走着,一串银色的脚印顺着秋池宫一直通向了未知的黑暗里,雪伊盯着那串脚印发着呆,雪越下越大,转瞬将那串脚印完全掩住。
雪伊掩紧了窗子。回到榻上,屋子里燃着的炭火已经被撤到了门边,榻上的被褥有些凉,她蜷了身子躲进被子里。身边的枕头是空的,雪伊闭了眼睛,轻轻地抚着那个空落落的枕头,贪婪地呼吸着枕头上他残留的余味。
“知道我有多爱你吗?陛下?你知道吗……”一滴眼泪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一直流到嘴角,那一丝苦涩入了唇,幻化为一丝诡异的笑容凝在她的嘴角。
夜已经深了,这个宫里还有多少女人,发出同样的呢喃。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怨,雪掩不住,风刮不走,日日夜夜地啃食着这些年轻炽热的心灵,最终让一腔腔滚烫的思念幻化为暗夜里的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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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屋子里所有的小衣服和小鞋子都收集了一大包,好大一个包袱啊,这孩子三岁以前看来是不用再做新衣服了。
“夫人……”张蒿凑过来小声说“陛下已经派了两名太医去李大人府人去给李夫人诊脉了。”
“李夫人她怎么了?”我闻言一惊。
“没有怎么。”张蒿露齿一笑“是陛下给李大人的恩典。”
我闻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问:“太医回来怎么说?”
“李夫人确是体虚,本身怀这一胎就是冒了很大风险的,眼下月份大了,时常眼前发黑,其间还晕厥过几次。”
“啊?”我吓得脸都白了。
“不过夫人放心,这一次去给他望诊的都是太医馆最好的医官,陛下还发话了,过上五日便去问诊一次,需要什么医具药物的,只管到太医馆去取,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李夫人母子平安。”
“陛下心好细啊,这般体恤臣子。”
“那是自然,还有一件事……”张蒿看着我一笑,又故意卖了卖关子。
“什么事?”
“陛下给三世子赐名为高,柳少使也升为长使了。”张蒿又笑了。
“这是好事儿啊!”我也笑了。
张蒿看着我若有所思。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我斜着眼睛看他。
“没有了。”张蒿冲着我摇了摇头,可还是忍不住又开了口“那一天柳少使隔着窗子的话,陛下可一个字不落的都听到了。”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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