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杰，你和硝子最近很不对劲欸。”
“……有吗？”
告别了说要去赚外快的冥冥，在任务结束后回高专的路上，五条悟唐突的一问让夏油杰难得因为心虚而差点没有控制住表情。
“总觉得你们有话想说……”五条悟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不会是背着我和清和做了什么吧？”
“疑心病太重是需要治疗的。”
他故作嫌弃地看了五条悟一眼，然后立刻转移了话题：“话说上次那个奖励……”
“哼嗯……”
五条悟拉长了个鼻音，打量夏油杰的目光依然没什么变化，却也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没用，你要是想要的话可以给你。”
“试胆大会”结束后当然是老师们按照许诺的那样颁发奖品的时候了，结果别说是五条悟想要的甜品店优惠券了——恐怕谁都没想到奖品会是一个洗浴套装，精油香氛等物一应俱全。虽然单论价格确实称得上是高档货，但是对于“年轻人就要好好放松一下自己”这个理由，没人会觉得是真心实意的体贴，五条悟在私下里还质疑了一下这是不是哪个喜欢养生的老师把多余的备用品贡献出来敷衍他们用的，然后就将自己的那份束之高阁了。
“还是你自己留着‘珍藏’吧。”
夏油杰果断选择了拒绝。
“我还以为你是好奇味道呢，”五条悟勾住了他的肩膀，脸也凑了过去，仿佛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低声道：“就算你有喜欢泡在浴缸里玩泡沫和鸭子玩具的癖好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妄想症也是种病。”
一脸无语的夏油杰抬起手按住了五条悟的脸，一边用力推开一边用另一只手拍掉了搭在他肩上的胳膊，一副“你别靠近我”的样子左移散步拉开了距离。
被好友“奋力抵抗”的五条悟相当配合地放了手，表情却没那么轻松了：“明明不感兴趣却要提起来……果然你们两个是在隐瞒着什么吧？”
“……”
“现在说出来的话，或许我会选择原谅你们呢？”
“又不是在做对不起你的事，谁要你的原谅啊。”
下意识地吐槽出去过后，夏油杰捂住了自己的嘴。
‘糟糕。’
“那就是说有在做什么吧，瞒着我，和清和。”
五条悟抬抬眉毛，满脸写着“我就知道，被我逮住了吧”几个大字，嘴角的弧度大得过分：“快点老实交代。”
“……你这份认真要是放在正确的地方上，夜蛾老师做梦都会笑醒了。”夏油杰的眼里如死鱼一般平静，仿佛是在警告他一样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废话，”五条悟白了他一眼，“不要以为故弄玄虚我就会放过你。”
“哈啊……”
夏油杰长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和家入硝子并不是完全没有受到上次那个“秘密会谈”的影响。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加贺见清和是被五条家从小收养、和五条悟青梅竹马长大的后果就是他们两个完全没把这两个人亲近的举动放在心上过——毕竟要说是关系比较好的兄弟姐妹的话，他们两个的交往方式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最多也就是在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五条悟的排他意识有点强而已。
但是在庵歌姬和冥冥的话挑明了一些“外人”视角下看到的东西后，尽管当时他们选择了不加干预，所谓的“可能性”却一直盘旋在他们的脑海里——在发现家入硝子偶尔也会盯着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出神之后，夏油杰就确定了她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互相喜欢着的，是完全没那种想法、因为时间太久而没意识到还是有意避而不见呢？
而且比起单纯八卦心作祟的家入硝子，夏油杰不愿意承认自己心底里多少有点别的想法。
“悟，你知道夜蛾老师其实结过婚吗？”
“哈？”
五条悟用“你没吃错东西吧”的眼神看着他，显然不知道这话题是怎么扯到夜蛾正道身上去的，
“现在知道了，不过‘结过婚’的意思就是……”
“对，已经离婚了。”夏油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但是结过婚本身在咒术界就是已经很难得了。”
“所以？”
“……就算大多数咒术师都不会有伴侣，可还是有并肩作战的同伴陪着，这样想一想也就无所谓了。”有了个开头，夏油杰接下来的话就顺畅多了，“我和硝子当然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有任务的时候去祓除咒灵、空闲的时候一起打游戏什么的……但是悟你将来是要继承五条家的吧？”
“你和清和，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吧？”
“……”
这下陷入沉默的变成五条悟了。
看着他拧着眉毛深思的样子，夏油杰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决定一会儿就找机会和家入硝子串一下口供，现在嘛……
虽然只是为了应付五条悟而扯出来的肉麻借口，但是此时他还真有点好奇这个未来家主会怎么回答他了。
五条悟知道自己该立刻给予肯定的回答的。
可是有什么东西梗在了他的喉咙间，让他没法吐出那一个简单的“是”字。
如果鸟儿愿意一直待在笼子里，要么是对饲主有着极高的依赖、要么是离开了就没办法生存，要么就是——
从未见过自由的景色，所以不曾有过期待。
五条悟能将这些理由一一驳斥回去。
谨遵上下级与尊卑关系的五条家不会给予他什么温情、天生的术式和“六眼”让他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甚至是一些长辈的实力，而笼外的景色……
五条悟抬眼看了下表情随着他的安静也逐渐严肃起来的夏油杰。
他的老师，他的同伴与朋友们……即使时间也不过半年，他已经开始舍不得笼外的所有，开始贪恋这真正算得上自由的空气。
幸运的是，这三条在他身上都不适用，他拥有“不愿意”的资本。
遗憾的是，他是为了笼子而生的鸟，不管飞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个沉重的枷锁。
这世上也许有四分之三的事都不会被五条悟这个人放在心上，但那剩下的四分之一中的一部分——
是他割肉削骨都甩不掉的责任。
虽然没什么感情，五条悟也不会忽视了五条家确实对他厚待、给予了他血脉这个事实，他自认还没有没良心到抛弃五条家的一切拍拍屁股走人，所以也早就做好了将后半辈子都奉献给这个泥淖的准备，反正他还有加贺见清和陪着，算不上无聊——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哪怕加贺见清和一直没有隐瞒过自己要离开五条家的想法，五条悟也一直都自信地觉得自己是可以改变她的。
瞧，他们的约定早已排到了成年之后，那只要再往上面加码就是了，一向信守承诺的加贺见清和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的。
但那是在来到高专之前。
尽管加贺见清和好像哪里都没有改变，对待他也一如既往，但当她愿意将他推向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那边的时候——
五条悟明白，那不只是她的体贴和对他们之间感情深厚程度的信任。
她只是，在尝试放弃他而已。
随着年纪渐长，意味着他接手五条家的时候也越来越近了，哪怕这个时间依然算不上短，她也要为自己的离开做打算了——来高专上学的这四年，就是最合适的时候。
说得难听点——亦或是真相如此：加贺见清和已经做好准备来“背叛”他了。
他应该生气、应该难过，应该不择手段把她一起困在樊笼里面。
所以非要他对夏油杰的提问给出一个回答的话——
“到时候再说吧。”
五条悟耸了耸肩膀，一派轻松地走到夏油杰身边再次用手搭上了他的肩。
“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开始担心三年后的事了，果然是折服于我的个人魅力了吧？”
“你真的有那种东西吗？要说是清和还差不多。”
夏油杰也再次带着鄙夷的表情和他拉开了距离，毫不留情进行了吐槽。
“是我还是她都差不多嘛。”
“那可真是差太多了。”
“是杰的偏见在作祟吧。”
“谁知道呢。”
假装是需要和辅助监督再联系一下确认点东西，夏油杰成功在五条悟不感兴趣地望天望地中用短信告诉了家入硝子他们这边的状况，最后在回到高专后避开了双双暴露的糟糕结局。
“我们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在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凑在一起交流今日份日常的时候，家入硝子也挪到了夏油杰身边咬起了耳朵。
“多少有点吧……不过也是悟本来就很敏锐。”
“不过不愧是杰啊，”家入硝子给他竖了个拇指，“临场发挥也很不错，有个聪明的脑子还是很有用的嘛，”
“呵呵……”
夏油杰假笑了一声。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其实是在损他啊。
而另一边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动静的五条悟也低声向加贺见清和吐槽道：“我就说他们两个有事瞒着我们，平时可没见他们两个会说悄悄话。”
“那你问出来了吗？”加贺见清和配合地接了下去：“他们瞒着我们干什么了？”
“嗯……秘密。”
苍蓝的眼睛转了转，还是眯起来给了一个狡猾的答案。
“什么啊……”
加贺见清和无奈地笑笑：“那不就变成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了。”
“听上去不也挺好的嘛。”
“哪里好了啊……”
五条悟挡住了加贺见清和玩笑意味打过来的一拳，却没有松手，而是收拢了手指，将那只属于女性的手完全包裹在了自己的掌中。
反正时间还充裕，那就让他再多想想吧。
“……悟？”
加贺见清和歪歪头，有些奇怪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的手就开始出神了。
“……想吃铜锣烧。”
“嗯？？”
加贺见清和觉得更奇怪了。
是怎么联想到那里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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