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早上好。”
“早。”
度过周末回到学校的学生互相问好、关系好的趁着早会开始前在谈论周末有没有什么趣事发生，值日生在检查粉笔的数量——
平和的日常。
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收到了来自宫泽理穗的问候。
“清和同学，你们的周末过得愉快吗？”他们的班长带着温暖的笑容问道：“如果已经适应在这边的生活就好了呢。”
“当然，”加贺见清和点点头，“我们去了长崎同学推荐的店，还去了银座。”
周日的时候他们先到学校来把锁换了上去，巡视了一圈确认咒灵没有异动，五条悟就拉着她去了银座。
虽然以前他们两个也去过这个繁华的商业区，但是这次要自由得多。
在喧嚣的车水马龙隐去之后，这个步行者的天堂就被拥挤的人群所占据。半个小时的车程过后，没有明确目标的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就顺着人流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玻璃橱窗。
只要有钱，在这种销金窟的时间总是充实而丰富的，所幸五条家的大少爷绝对和贫穷扯不上一点关系。去和光百货看了一下当下时兴的商品、去品尝了henricharpentier的费南雪、虎屋菓寮的羊羹，也去鸠居堂买了个艺妓造型的纸人偶——五条悟不知怎么就起了想去料亭看艺妓表演的兴致，说出来这个想法的时候让加贺见清和难掩自己的惊讶。
“……真的吗？”少女的表情非常纠结，“艺妓表演什么的……”
在学习日本史的时候她也对这个职业了解了一些，不论是艺妓还是现在合法的风俗业从业人员，对那些风尘女子她倒是不会抱有歧视的态度，只是觉得可怜可叹而已。但就算如此，要说特意为了她们而去料亭的话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事。
“不是很有趣的样子吗？”五条悟就像是不知道她话中犹豫的原因一样，嘴边的笑意不减，“现在这个年代要看到艺妓可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加贺见清和拨弄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们这个年纪……”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五条少爷作出了相当豪横的发言，然后揽住了她的肩膀，“走吧，这次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潜台词就是今天他们无论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的。
“不、不要吧，那个，去看艺妓的不是都是那种人吗？而且、嗯……今天的衣服也很随意，会被拒之门外的吧……”
加贺见清和磕磕绊绊地找着理由，五条悟却不怎么领情的样子。
“我想去诶，今天。”
少年的拖长了话尾，带着一点笑意。
“……悟，”加贺见清和一脸恳求地拉着他的衣角，“以后再去吧，可以吗？”
如果被五条家的那些长辈知道了他们两个来银座做这种事，那绝对会是他们有史以来最生气的一次。
她不想听那些年过半百的人絮絮叨叨，还要扔给他们一堆麻烦来作为惩罚。
“哼……代价呢？”五条悟眉梢上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加贺见清和知道这商榷的余地就是他回心转意的证明了。
“悟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她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花销基本都是由五条悟来负担，无论加贺见清和怎么提出意见他都不接受，所以她想着趁这个机会给他买点东西。
但是五条悟显然不这么想。
想法来得突然，让加贺见清和费尽口舌也只是觉得她那副努力的样子令他有种恶劣的愉悦感而已，所以装成妥协的样子之后他就没打算再去计较。
他也不缺什么，突然这么问的话他也想不出什么真心实意的答案。
“嘛……那个吧。”五条悟拿开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指着他们身边的店，“买个模型总可以吧？”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店内陈列着纸扇、纸人偶等商品，他所说的应该就是视线范围内那个身着红衣的艺妓人偶。
两只鸠鸟的标志下是鸠居堂三个汉字，看上去颇有古味的店面在这条街道上略显冷清。
“当然了。”加贺见清和立刻点头。
反正不要去料亭看真正的艺妓就好，哪怕他现在说要去买一套艺妓穿的那种和服……
‘那也有点……’
加贺见清和立刻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总之只是个纸人偶而已，她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结果就是，那个艺妓人偶现在正摆在她的床头柜上。
五条悟说着这种东西摆在他的房间里感觉不怎么合适，就强行塞给了她。
加贺见清和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吗？”宫泽理穗好奇地问她：“难道在那里遇到怪人了？”
“那倒没有啦……”加贺见清和摆摆手，“只是觉得……要好好珍惜现在……吧。”
“什么啊……”宫泽理穗笑了出来，“在那种地方的时光结束之后得出来的感悟吗？”
“在银座度过一天再回来确实会给人很大的落差感呢，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加贺见清和扯扯嘴角，“才能让人意识到自己身处在现实中呢。”
“清和同学……有时候会说一些很难懂的话呢。”宫泽理穗歪歪头，有点迷茫地看着她。
加贺见清和见此，立刻选择换了个话题：“想和大家一起上一次家政课呢。”
“那个啊，听我说哦，下周就可以了。”宫泽理穗双手合十，一脸期待的样子，“早上来的时候，我在告示栏看到通知了。”
“是吗，那太好了。”
预备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课再聊吧。”
加贺见清和笑着目送宫泽理穗返回自己的座位。
下周当然是可以上课了。
因为昨晚他们已经给校长传了消息，这周就会把咒灵解决掉，那因为怕咒灵再次使坏而停用的料理课室就可以重新投入使用了。
到时候他们也已经返回五条家了。
“抱歉呐……”加贺见清和以一种极低的音量小声说着。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个约，她是肯定要食言了。
艺妓覆上白色的假面，用红色的口脂勾勒出上扬的嘴角，穿上沉重华丽的和服，咿咿呀呀弹着三味线，陪着宾客笑闹，直至散场。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们是不是会觉得只演这一场就好？
“清和？”
五条悟伸长胳膊敲了敲她的课桌桌面：“老师来了。”
‘所以好学生就不要走神了。’
清楚接收到他的信息的加贺见清和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无声地比了个口型：‘谢谢。’
但是没办法。
她早就做出了决定。
五条悟看着她恢复了神采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从头到尾没有插话地旁听完全部对话，、任由自己被逐渐忽略的五条悟从加贺见清和提起“珍惜现在”的时候就开始注意她的表情。
果然在家政课的话题过后、宫泽理穗也回去了的时候，她就一副困扰的样子。
他怎么说的来着？
加贺见清和，太容易心软了。
尽可能周全地活着的人，很容易就会背负上过多的负面情绪。
哪怕这点愧疚会很快被她接纳，他也不想看到她因为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低落下来。
明明加贺见清和过了三年才终于愿意对他吐露一点心事，那些人不过是认识了一周多一点、还没什么特别交集的同学而已。
“悟，今天天气很好诶。”加贺见清和捧着装着便当盒的袋子，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去中庭吃午饭吧？”
“……我都可以。”五条悟打开棒棒糖的包装，将葡萄味的糖果含进了嘴里。
“怎么能在吃饭之前吃糖啊。”
“对我来说又没什么影响。”五条悟瞥她一眼，“你要吗，我这里还有。”
“绝对，不要。”加贺见清和坚定拒绝。
“那就快点走吧。”五条悟扯过她的手，快步向门的方向走去，“早点去还能找个好位置。”
“慢、慢点，悟，我还没……”
被五条悟的力气牵扯着，加贺见清和只能在路过青木美纪她们的位置的瞬间迅速地挥挥手当作午间的告别，几秒间就和他消失在了教室里。
“真是着急啊。”
长崎直子扬了扬手，完全没在意打招呼的目标已经没了踪影。
“吵架了吗……看上去不像啊。”青木美纪趴在椅子上，好奇地抬眼看向长崎直子：“直子你觉得呢？”
“想要找到没有阳光直晒还能温度合适的地方吃午饭的话，走快一点也很正常吧。”长崎直子从书包中拿出便当，“今天的菜是我姐姐做的哦。”
“诶诶诶？我要吃！直子最好了～”青木美纪立刻把刚刚的问题抛在了脑后。
“直接说我姐姐的料理最好我也不介意的。”
“什么嘛，人家最喜欢直子了！”
长崎直子伸手挡住青木美纪凑过来的头，无奈地把便当盒递到了她面前。
“对了，你有听说吗？”青木美纪在挑选自己喜欢的菜色，长崎直子想起来了上一个课间时隔壁班认识的朋友告诉自己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把体育仓库门锁的锁眼用胶水堵住了。”
“什么……？好过分。”
“管理员发了好大的火，但是根本找不出来是谁做的。”长崎直子点头附和她的看法，“为了不耽误上课时间，他们的排球课就改成在操场跑步了。”
“跑十圈哦。”
“诶——这个更过分吧？！”青木美纪愤愤不平地握起了拳头，“肯定是那个赤山老师对吧！”
“没错。”
“又不是学生的错，把脾气发在无辜的人身上，真是差劲。”
还好作为罪魁祸首的加贺见清和和五条悟并不在教室里，要不然加贺见清和可能没办法好好消化这顿午餐了。
“我做了两种三明治，你要哪个？”
此时的加贺见清和正和五条悟坐在树荫遮蔽的长椅上，享受这段休憩时光。
“炸猪排。”
五条悟将嘴里的糖“咔嚓咔嚓”咬碎咽了下去，指了指右侧的那一排三明治。
“自己拿着吃啦。”
加贺见清和本来想让他接过拿纸巾包好的三明治，结果五条悟直接低头咬了一口，听到她的话之后才从她手中把三明治拿走。
“所以为什么刚刚那么急着出来啊？”
见他好像被食物平复了一些心情，加贺见清和选择了开口提问。
“……饿了。”
五条悟咀嚼着，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加贺见清和用怀疑的视线盯着他：“真的？”
五条悟的回应是拈起一块水果三明治塞进了她的嘴里。
“吃饭。”
“……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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