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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红楼命案


王念青这边,一大早便听着杨延修打发过来的人说了一通,端着茶揣摩着这对新婚夫妇的用意。正欲问话,王妙韵带着几个绣花样子来请安,传话的人便退下了。

        “姑母,韵儿一早便来看您,没有打扰到您吧?”王妙韵行了礼,娇俏地走到王念青身边。王念青一副看自己女儿的笑意脸面相迎:“怎会?你日日过来看我这个无趣的老太婆,有心了。来来,手上拿的是什么新鲜玩意?姑母瞧瞧”

        王妙韵将手上的绣布呈上,虽都是些质地寻常的料子,可绣布上的绣文却很是引人注目,梅、兰、竹、菊,花草珍鸟样样皆有。

        “这,都是你绣的?”王念青不太相信地看着王妙韵,虽然对这位扬州侄女的秀外慧中早有耳闻,可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做栩栩如生,对眼前这个丫头是越看越喜欢,“这手艺不输汴京城里一等一的绣娘。”

        “姑母谬赞了,韵儿这段时间多有叨扰。做出几件绣花样子来让姑母挑一挑选一选,想着能在回扬州前给姑母做身衣裳,还望姑母不要嫌弃才是。”王妙韵说着羞得低下了头。

        “当然好呀,姑母啊求之不得。”王念青高兴地挑着绣样,可脸上的喜色愈发少了,倒映出些愁色来。

        王妙韵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没了脚步声后才问道:“姑母怎么了?方才韵儿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您皱着眉头,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王念青长叹一口气道:“姑母在想,你若是我杨家的儿媳该有多好。你知书达理又心思细腻,侯爷若有你这么个红颜知己在身边我也放心。知微若有你的半分体贴我就心满意足了,可你看她,一个荷包都没给侯爷绣过。”

        “姑母多心了,表哥表嫂两心相悦,侯爷不会在意这些的,大娘子她也有许多韵儿不及的地方。”

        “原来,我也这么认为,他们小两口恩爱互敬便是最好的,可这才过门三日,延修竟以温书为由宿在风箫阁,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王念青拧着眉头,满是不解。

        王妙韵神色也是一变:“许是姑母多虑了,临近春闱,侯爷专注学业,所谓成家而后立业,姑母该高兴才是。”

        “不对,还是不对这几日得空,你帮我送些点心去风箫阁,帮着打听打听。若是侯爷真厌了那位,你呀也不用着急回扬州了。”王念青心中揣摩了好一阵,看到王妙韵早就羞涩地低下了头没有反驳,遂知晓这女儿家的心思了。

        王妙韵默认了这份安排后,提着裙子回了屋,手中捏着姑母选好的兰叶绣布,有种赶着回去给未来婆母缝制锦衣的喜悦溢于脸上。来了汴京好些日子,她原以为自己和杨延修的婚事铁定能成,千里迢迢又风尘仆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知微,一腔欣喜最后只剩下王念青一句对不住。如今知晓杨延修和沈知微并非明面上那般恩爱和睦,王妙韵对杨延修的企图便可以说是死灰复燃,听着王念青的提点与暗示这才茅塞顿开

        对于王念青而言,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儿子,她知道杨延修绝对不是薄情寡义、拈花惹草之人。拜门宴前后,杨延修态度大变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自始至终不过逢场作戏罢了。王念青本就奇怪,为何侯爷一向与沈荣山为敌,竟会主动求娶沈家的女儿,现在才明白,也许侯爷自有侯爷的筹谋她掬了一缕檀香入鼻,心中叹道:如此看来,不得长久

        “怎么样?”

        巧慧气喘吁吁地进了屋,左右看了一眼后轻轻掩上门,将怀中的一封信掏出来呈给了知微,喘着气应道:“大娘子,这是回信,奴婢一刻也不敢耽误。”

        知微从座椅上站起,着急地拆开信一览到底,不敢相信地攥紧了信纸,回神过后立马让巧慧点了煤油灯,看着整封信被燃为灰烬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侯爷与父亲不光是朝堂上的左右两派,侯府与沈府之间更有不为人知的往事。怪不得父亲会要挟我利用我来制衡侯爷,又怪不得侯爷对我不冷不热不管不顾,残忍地将我拉向他又狠狠推开看来侯爷娶我真的只是担心我会因西山一事失了名节嫁不出去而已。难怪侯爷不愿承认自己便是祖母寿宴那日救我之人,我是沈荣山的女儿,她又怎能坦诚相待?”

        巧慧皱着眉头问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事?”

        “老侯爷的死只怕与父亲有关”听到这话,巧慧已然错愕在原地,知微无奈地摇摇头,“只是此事并无证据,父亲在朝中又势力滔天,侯府上下失去主心骨,根本不能与沈府相抗衡,侯爷一路走来可见艰辛。”

        “此事如此隐晦,大娘子怎会知道?”巧慧不解地问道。

        “一日父亲醉酒,母亲收拾书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父亲与当时抗辽主帅潘将军的来往书信,从这些书信不难推断出沈荣山一直以来便有除掉老侯爷的意思。陈家谷一役,老侯爷未得援军以致全军覆没,想来也是父亲的意思母亲原以为侯爷当时还小对此事并不知情,可得知侯爷拜门后对我的态度心中暗暗担忧,不得不将此事告知于我,希望我也好有个防备。”知微低下头思索片刻,又道,“若不是心中起疑,想来我差你去鲁莽相问,母亲也不会如实相告。”

        巧慧面露恐惧之色,不由地担心起知微的将来。沈荣山和杨延修双双施压无异于让沈知微腹背受敌,今后再想要安稳遂心的生活实在是一种奢望。巧慧和兰芝往日夜夜相伴而眠的时候常常感叹身世凄苦,不如人意。可相比知微而言,似乎也是平顺的多。巧慧望着知微的背影,自认为自家姑娘不是一个娇嫩软弱受不得委屈的人,可她经历了太多,老天爷从未好好心疼她。

        未免节外生枝,知微叮嘱巧慧,此事不可再有人知晓,哪怕是兰芝也不能告知,在主意未定之时,越少人知道越好。

        屋子里弥漫着烧焦的纸糊味道,巧慧匆匆将紧闭的门窗打开通风,知微取了沉香燃上,一切一如往常。想起杨延修临走时说过的话,知微试着打听道:“巧慧,今日去沈府的路上可有听说些什么不寻常的事?”

        巧慧听了先是一愣摇摇头便说没有,活干到一半才想起,路上听几个妇人说道了几嘴,因为当时着急送信没太在意,现在想来才心惊胆战:“大娘子,听说昨夜死了两个秦楼楚馆的行首。听那几个大娘的意思,什么勾栏瓦舍之女死不足惜之类的。”

        知微听了反驳道:“既没偷又没抢的,她们干的都是正经营生。你看这汴京里头,他们口中的勾栏瓦舍遍地可循,歌姬也好,乐伎也罢,都是苦命的人呐。”

        虽是风尘女子香消玉殒,可都是一条条人命,不禁令人唏嘘。知微低头不语的时候,兰芝满头大汗地提着篮子进了屋,随手将采买的东西往桌上一丢,扑腾着手扇着风,不住地喘着粗气。

        “怎么弄成这样?让你去买些东西,去了这样久便罢了,竟像是被恶狗追回来似的。”知微忍俊不禁。

        “大娘子我实在是”兰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巧慧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兰芝,轻轻抚着背,等着她气顺些笑道:“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说不出个东南西北来,定让大娘子罚你才是。”

        定了定神,兰芝道:“大娘子,没有什么恶狗,实在是兰芝着急赶回来和你们说说我在府外听到的稀奇怪事”

        知微和巧慧相视一眼,觉得只怕也与那两个行首之死有关。

        “飞嫣楼昨夜现了两条命案,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兰芝说得起劲,见两人没有为之诧异的神色,兰芝努了努嘴巴接着道,“其中那个柳行首是飞嫣楼的头牌,不仅是国色天香而且啊五艺俱全,是那个行当的翘楚红人。所以此事一出,传得是沸沸扬扬,听说官家都知道了,下令彻查。”

        “什么?凶手还未找到?可即便是没有线索毫无头绪,两条人人口中‘卑贱’女子的性命又怎会惊动到官家?”知微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道。

        兰芝笑了起来,看着知微和巧慧一本正经翘首以盼的样子,心满意足道:“凶手找到了,眼下已经押去了开封府狱。”

        知微问道:“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袁太尉家的三郎袁云瞻。”兰芝随口答道。

        知微和巧慧皆是一怔。

        袁云瞻,当朝太尉的嫡次子,不光人生得俊朗而且天资聪颖,年纪不大但诗书礼乐样样精通卓绝,是极为风度翩翩,不拘小节的少年。虽然袁云瞻无心官场政务,但袁太尉一向因为三郎年纪尚小并未横加苛责,也从不干涉孩子的私事。汴京城里头,只要是有些才华的文人和世家公子人人都知道这勾栏瓦舍有这么一号人物,更知道这袁云瞻虽然颇为喜爱诗词歌赋但绝不是好色之徒,他一向以飞嫣楼的柳行首为红颜知己,念之敬之从不逾距。袁云瞻上头有着嫡系的一哥一姐,哥哥袁云高是袁家的长子,入了仕途几年一直鞍前马后兢兢业业,但因生来资质平平未有太大长进,所以袁太尉一直较为偏爱三郎袁云瞻。袁云瞻的姐姐袁槿容便是襄王妃袁大娘子,嫁入襄王府以来夫妻恩爱堪比楷模。

        按理说,袁云瞻没有理由杀害她们,知微怎么想都觉得事有蹊跷,于是问起兰芝:“那你可听说,袁三郎因何杀人?起了命案后为何不躲反而人尽皆知?”

        兰芝搅动着衣袖,心里没底,可还是卯足了劲说道:“大娘子,这作案行凶的细节我自然是不知,可我听说,袁三公子昨夜寻了间上房,点了柳行首、林行首弹曲论诗,一个时辰后这续茶水的小厮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托人撞了门进去一看,这一地狼藉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无状身死,袁三公子竟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鸨母得知此事立即差人告到了开封府,唯恐这无头惨案不得了结污了那飞嫣楼的招牌。”

        “原来如此”知微这才明白为何杨延修早上出门的时候面色隐隐担忧,侯爷与襄王交好,此刻自然只剩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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