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胡
“嘿,咱老胡生下来就是个孤儿,若非大将军收留,早他娘喂野狗了,殿下你诛不了咱九族。”
“你……!”
听着逐渐逼近的马蹄声,老胡扭头掀开门帘,朝司空晏龇牙一笑。
“殿下,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了,老胡先走一步。”
说完,他高举马鞭,重重抽下。
“驾!”
劣马受到惊吓,撒开四蹄狂奔不止。
老胡拔出腰间的青铜匕首,踏空而去,孤身面对数百铁骑。
司空晏面露震撼,当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没想到陪伴自己十数载的老仆竟会如此功夫。
以他的眼力,老胡不在五品之下。
追击戛然而止,紧接着传出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司空晏牢牢攥住缰绳,想让马车停下。
不过此时的劣马已经受惊,陷入癫狂,一个劲的向前狂奔。
司空晏扒住扶栏,探头往身后往去,隐约间看到一支翎羽箭射向老胡……随后穿膛而过。
噗!
鲜血喷涌四溅,老胡捂住胸口,仰面重重倒下,临终之际,他转头望向渐远的马车,惨笑道,“殿下,咱……咱还没见到你娶媳妇呢……”
话音未落,他的笑容逐渐凝固,生机也消逝殆尽。
为首的紫甲将领冷哼一声,不屑道,“竟然心甘情愿赴死,真是个愚忠的狗腿子。”
“来人,砍下他的首级,悬于长枪之上,等会让那个废物好好看看。”
“是!”
…………
马车之上,司空晏悲痛欲绝,这么多年来,除了老爹,还没人会对自己如此在意,他也早已将老胡当做亲人。
但现在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一股说不出来的悔恨感充斥了司空晏的内心。
那队铁骑在清除阻碍后,迅速调整队形追赶上来,紫甲将领拈弓搭箭,遥遥对准马车的后轱辘轮。
右手轻轻松开,翎羽箭破空而去,精准卡入车轮与车厢之间,令其无法动弹,只能停在原地疯狂打转。
司空晏看着近在咫尺的追兵,心中不禁懊悔,他这十数年来沉沦于锦衣玉食的生活,压根就没认真修炼过武功,老爹送的秘籍都被他用来当厕纸。
但现在悔悟为时已晚,看这伙人的架势,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嗖!
他闻声刚想躲闪,但利箭顷刻而至,强横的劲道撕破贴身软甲,刺入他的左胸。
铁骑们围了上来,司空晏面色微僵,为首的紫甲将领居然是自己的老熟人,当朝公主萧紫檀。
她年纪轻轻便拜兵马大元帅武荆为师,六岁开始习箭,十四岁上阵杀敌扬名天下,被世人誉为巾帼英雄。
自己与她之间曾有过一段婚约,但随着老爹和陛下关系的恶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甚至有坊间秘闻说她从小便对二皇子倾心有加。
相比之下,自己则要逊色许多,手无敷鸡之力,唯一出众的那便是饱读天下杂书,唱得一手好黄曲儿。
萧紫檀看着宛如丧家之犬的司空晏,满脸嫌弃,讥讽道,“父皇居然要将我许配给这样的纨绔废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今日我要亲手送你下地狱,也算是为边疆百姓造福。”
说完,她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翎羽箭,轻轻搭在弓弦上,不打算再继续啰嗦下去。
突然,凭空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女居士,你的杀戮之心太重了。”
萧紫檀内心暗惊,自己身为六品高手,而且还带着一批精锐的皇朝禁卫,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有人靠近,看来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她慢慢放下弓箭,在这种级别的强者面前,无畏反抗只会徒增伤亡,毫无意义,还是先想办法脱身为好。
“先生,紫檀无意冒犯,但此子乃是我缉拿的要犯,还望高抬贵手,日后我必有重谢。”
“放你狗屁……”
司空晏忍痛站起身,眼神通红,但由于失血过多,再加上身体素质差,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呵呵。”
白轩负手而立,摸着自己那一小撮胡须,身后背着七星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听贫道一句劝,你现在离去尚能保存性命,再晚半刻,只怕太云皇朝便要陨落一位公主了。”
“放肆!竟敢口出狂言!”
禁军统领拔出佩剑,虎视眈眈的盯着白轩,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出手的架势。
萧紫檀拦住他,深深地看了白轩一眼,强颜欢笑道,“原来是白道长,恕紫檀失礼,我们走。”
说完,她领着一众铁骑,落荒而去。
白轩并没有阻拦,倒不是他不愿,而是不能,眼下皇室与司空家的关系很微妙,任何小冲突都有可能成为爆发点。
如果今日公主死在这里,陛下肯定会以此为契机,举天下之师讨伐司空家。
到那时,北渊与太云之间的战争将全面爆发,祸福难测。
半晌后,两道人影从远处飞射而来,正是满脸忧容的司空南和芸娘。
“啊!晏儿怎会受了如此重伤?”
芸娘愤怒震惊,迅速闪到司空晏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数枚淡蓝色药丸,扒开嘴巴,将药丸塞入其中。
随后帮他止住穴道,以免痛感刺激神经,但看样子,至少两三个月是不能下床了。
司空南看着眼前这一幕,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白轩,谁干的?”
“贫道来得晚,未能看清行凶者的长相。”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其实我已经猜到……皇家的人,对吧?”
“无量天尊。”
看着装聋作哑的白轩,司空南陷入沉默,昔日的兄长,如今的陛下,终究还是出手了。
这时,耳边传来芸娘急促的斥骂声,“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老东西,能不能先把晏儿带回去治伤。”
“来了来了。”
…………
当司空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老爹正坐在桌子旁,一个人默默地喝茶,脸色阴沉至极。
“爹。”
听到他的呼喊,司空南立刻放下水杯,走到床前握住他的手,关切问道,“晏儿你感觉好些没?”
司空晏忍着剧痛,咧嘴笑道,“已经没事了,老爹这回能不能在家多待几天?”
因为前线军务繁忙,再加上敌国时不时来袭扰,司空南几乎一年四季都住在军营内,只有过年才会在家住两天。
他噙着泪,伸手摸了摸儿子消瘦的脸颊,哽咽道,“爹答应你,在家好好陪你养伤。”
“爹,我想吃娘做的疙瘩汤了。”
司空南微微一愣,以前家中条件不好,晏儿每逢生病,只要吃了他娘做的疙瘩汤,第二天保准活蹦乱跳,但现在。
“我……”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芸娘手里捧着一碗面糊糊走进来,笑吟吟道。
“晏儿醒啦,正好尝尝芸姨给你做的疙瘩汤,比你娘肯定是差了点,但应该也能合你的胃口,来试试。”
“多谢芸姨,光闻着味儿就知道很香。”
司空晏朝老爹眨巴眨巴眼,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被芸娘伸手拦住。
她将面碗塞入司空南手中,厉声道,“为了弥补你的过失,必须一口一口喂晏儿吃。”
“好好好。”
司空南满脸苦笑,自己堂堂镇边大将军,北渊之主,竟然被一妇人给威胁,简直可笑,芸娘可不管这些,说什么也没用。
司空晏看着老爹局促不安的模样,哈哈大笑,仿佛一下子回到十年前,娘揪着他耳朵满屋子打的场景。
那段时光……真是令人怀念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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