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人咒解
司凤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睁大了,他怔愣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待一开口,声音里都带了一丝颤抖:“小银花……你这是何意?”
我瞧着他绯红的耳朵尖轻笑出声:“我小银花!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辈子陪在司凤身边。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比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喜欢。”
忍不住伸出手去点了点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搁着面具都那样清晰可觉,接着道:“呆子,这下你可明白了?”
这时,那情人咒面具突然从我指尖一点的地方崩裂开来。
我惊得张大了嘴巴,这面具是什么做的来着?昆仑?神木?这可是情人咒面具啊!只是碰了一碰,便……碎了??!
顷刻之后,司凤长久以来隐在面具后的面容猝不及防地撞入我的眼里。他修眉如剑斜入鬓角,眼梢微红,眸子亮若星辰,盈盈似有水光。幽幽的红烛火影影绰绰,给他轮廓分明的面庞罩上一层朦胧的红晕。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我轻咳两声掩下心里一刹那的慌乱,问道:“司凤,你的面具……”
下一刻却被紧紧笼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的脸颊埋在司凤的胸膛,鼻尖盈满了清冽的竹香。
“我很欢喜。”我听见他低声念着,“情人咒……解了。我原以为你对我只存着主仆之情。我真傻……”
我又何尝不傻呢?
司凤坚定又急促的心跳声绕在耳旁,我突然便心安得很,想要就此沉溺下去。仿佛此身此心无依无凭飘荡了许久许久,久到失去了年岁,此时才终于寻到了一丝寄托……
突然,一道凌厉的紫色灵流袭来。司凤反应极快,携着我侧身避了,又驱了龙彻刺了过去。
我凝神一看,只见紫衣女子杏目圆睁,脸颊微红,胸口几番起伏,仿佛气恼得很,全然没了先前的优雅气度。
她猛地甩了甩袖子,急道:“你你你……你们!破了魇境不说,竟然……竟然在我面前卿卿我我!!!”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方才种种,不会都给这狐妖看去了吧。
司凤面上的红晕犹未褪去,不自然地轻咳两声,随即正色道:“狐妖!若玉和敏言被你掳到哪里去了?”
那狐妖倨傲地瞥了我们一眼,轻哼一声道:“还能到哪里去?自然是被我吸干了精气。”说罢戏谑地舔了舔唇,做出一副餮足的姿态,叹道:“这修仙之人的精气自然是不一样,比之常人的美味多了。”
若玉敏言……片刻之前尚并肩作战的伙伴,就这样被这狐妖害死了!
“小妖敢尔!”我又惊又怒,心里平白躁动得很,像有一团火生生要冒出来,抬手间一道金焰已经朝狐妖掷了过去。
金焰一出,女子突然色变,仓皇变成了一只紫色的小狐狸,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然而还是躲闪不及,尾巴尖上的毛被灼地焦黑,已然秃了一块。她怕了似的,将头埋在石头缝里,微微发着抖,透出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可怜什么呢?是她害人无数!我在掌心里又蓄起一道火球,正要再出手,司凤握住我的手腕,眼含担忧地摇了摇头。
司凤的手微凉又柔软,我突然便回过神来,方才……我要做什么来着?
“手下留情!紫狐从未害人。”伴着木轮滚动的声音,有人高声叫道。
我和司凤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坐在木质轮椅上,没有双腿,却生着一条漂亮的鱼尾。
他身侧的两人,不是若玉和敏言又是谁呢?却安好得很,并不像狐妖方才说的被吸干了精气。
那男子甫一见我便睁大了眼睛,他失神片刻,突然从轮椅上跌下来伏在地上,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大礼,道:“亭奴见过尊神!”
他是亭奴。尊……神?
电光火石间,我脑海里突然浮上在万劫八荒镜里看到的场景。那里面也有人……曾唤过……尊神!我只当镜中种种皆是幻境,如今那些场景或许要另作他解了。
我定了定神,向司凤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随即开口问道:“你口中的尊神,是谁?你为何认为,我便是尊神?”
亭奴跪伏在地,头也不抬,恭恭敬敬答道:“小妖不知尊神名号,但尊神受鲛人一族世代供奉,神像金焰加身,正是您的模样。”
原来对于这位所谓尊神的来龙去脉,亭奴也是不知的。
我长叹口气,将亭奴扶起来,无奈道:“亭奴,不过四年未见,你竟认不出我了么?”
亭奴这才抬起头打量了我片刻,又瞧了瞧我身旁的司凤,恍然道:“你……你们是先前救过我的少侠!”
“啊!”突然听得敏言惊呼一声,他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指指我肩上披散的长发,奇道:“你你你……你是隐画??吗?你是女儿身!!”
我扶额,也忒后知后觉了些。
我浑不在意地将头发拢到身后,摆了摆手对他道:“事后再跟你解释。”
突然横里伸过来一只木簪,若玉并不抬头瞧我,却支支吾吾着:“隐画,你……你的头发乱了……这是我给……给妹妹的……先给你……”
司凤轻轻拂去若玉的手,从怀里摸出来一只漂亮的飞鸟银簪,轻轻巧巧替我绾了一个飞仙髻,仿佛此事自然得很。
我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庞,歉意地向若玉笑了笑。他攥紧了那木簪,悻悻地收了起来。
我瞧了瞧埋头瑟瑟发抖的小狐狸,转向亭奴正色道:“这狐妖每四年召四个年轻男子上山侍奉,你且说说,她如何算是未害过人?”
亭奴不知在想着什么正兀自出神,闻言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朝那狐妖道:“紫狐,至此境地了,还不为自己辩白一二,等着这位贵人再拿火烧你么?”
狐妖哆哆嗦嗦地从那石缝里蹭出脑袋来,拿湿漉漉的眼睛瞧了我一眼,怯怯道:“我真的没有害人……”
待跟着紫狐寻至后山时,我们才知她所言非虚。只见这里坐落着一处几进的院子,茂林修竹,甚是修身养性的环境。
院前几个身着道服的男子拿着木剑有模有样地比划着,周身却一丝灵气也无,显然并非修仙之人。
这些人一看见紫狐便欣喜得很,一蜂窝簇拥上来问:“仙姑仙姑,今天讲什么道法?”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紫狐顶了仙姑的名头,竟真的像模像样地扮起了仙姑,她将这些男子找上山来,竟好好将他们养了起来,开了坛来讲道。纵是这些人皆无仙缘,听听道,练练功夫,也是大有裨益。
紫狐向我们不好意思地笑笑,向那些“求知若渴”的男子摆了摆手,道:“本仙姑……得了机缘,如今便要登仙了,你等且下山去吧。”
那些人怏怏地正要散去,从庭院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正是轩辕派的灵石长老!
紫狐连忙上前几步将那灵石长老擒住,道:“他们可以下山,你可不能!你需得告诉我轩辕派灵匙的下落!”
灵石长老啐了一口,冷哼道:“天墟堂用坤阴丹害我轩辕派,我已然错过一次,绝不会再错第二次。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断不会把灵匙的下落告诉你这个妖孽!”
灵匙……四年前救亭奴时,他曾提过天墟堂在寻找灵匙。只是这灵匙究竟是什么,又作何用处?
司凤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拿起风华剑柄上配的流苏剑穗搁到我的手心里。
我不明所以,摩挲着剑穗上的珠串,却突然察觉到了异样。这剑穗上,平白多了一颗珠子!
司凤攥了攥我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问道:“紫狐,你要寻灵匙,天墟堂也要夺灵匙?这灵匙又是什么来历?”
她给灵石长老下了个禁制令他定在原地不能动弹,轻轻拍了拍手,回道:“你们师傅没告诉你们吗?天界让四大派分别保管四把灵匙,是为了镇住焚如城底下的无支祁。我找灵匙,是为了救无支祁,然后带他找个深山老林窝起来过日子。可天墟堂找灵匙是为了用无支祁身上的东西复活魔刹星。你们呀,可要小心了!”
魔刹星?我曾在《三界史载》上读到过,据说这位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战里差点覆灭了天界。若天墟堂果真存着复活魔刹星的野心,三界岂不是又要乱了?
这时,天空突然掠过一群渡鸦,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群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了起来。是天墟堂!
为首的人身着黑袍,戴着兜帽,虽周身魔气四溢,却显然是个凡人。他阴鹜地打量了我们一眼,冷哼了一声:“不在啊……”
司凤神色凝重,召出龙彻横在身前,见我疑惑,他低声解释道:“是乌童,上次簪花大会叛出了点睛谷,眼下看来是投靠了天墟堂。”
乌童手里把玩着什么,不紧不慢地上前几步:“听说,你们在寻这个?”他摊开手掌,那赫然是又一块万劫八荒镜!
瞧见镜片,紫狐急得很:“那是我的镜子,你还给我!”
乌童咯咯笑了两声,并不理睬她,反而对着我与司凤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想要镜片,便拿灵匙来换,如何?”
我攥紧了风华剑穗,冷冷回道:“什么灵匙,根本不知你所言为何物。”
乌童轻嗤一声,收起镜片摆了摆手,手下人便呈出一个巨大的包袱,将其中之物倾倒在地上,那竟是数百个轩辕派铭牌。
短短数日,轩辕派竟……已遭灭门了吗?
不知何时,灵石竟暗中冲破了紫狐下给他的禁制,他发疯似的冲到那堆铭牌前面,悲痛欲绝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乌童,我跟你不共戴天!”灵石切切道。随即,他周身气场大变,灵流森森,衣袖间盈满烈烈罡风。不好!他意在引自毁之术和天墟堂众人同归于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声轰鸣响起,灵石自爆掀起的巨浪顷刻袭来。
司凤猛地将我拢进他的怀里。我们被那巨浪掀飞,直直坠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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