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厌起
九月底,外出十多天去帮贾商押送货物的明迟与黑元赶回藜城,两人风尘仆仆,面容疲劳。
疯人巷小院,明迟与黑元踏进商议房,里面闹哄翻天。
“我咽不下这口气,把人打成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巴炫拍案很是气不过,义愤填膺骂道。
一旁兄弟们也怒气填胸,愤懑道:“我们定要报回去,绝不能让兄弟受这窝囊气。”
明迟站在门口恰好听道这几句话,踏进来皱眉问:“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脸色这么不好。”
黑元边走边手指转着腰间的长穗子,附和说:“是啊,一个个的愁眉苦脸凶神恶煞的干什么呢,不会是我欠了你们一顿酒,知道我今日要回来,商量怎么揍我一顿吧。”
众人见是两人归来,稍是惊喜转而叹气,巴炫怒气如焚道:“迟子和元哥回来了,树子被人欺负了。”
闻言明迟皱眉,忍怒的声音高荡:“谁干的?”这还得了,树子给人欺负了,真不是打他这张脸。
“还有谁,能欺负咱的不就是那只畜生嘛”巴炫愤青了脸色。
明迟眯了会眼睛,问道:“树子人呢。”
“在家躺着呢,腿差点被打折了。”兄弟们想到这个就怒气冲天,一个武手,最怕伤残手脚了,伤了残了,怎么干事情?
明迟与黑元两人立即去了树子家。树子住居离疯人巷不远,一炷香路程。树子在藜城混迹多年,在城里盘了个中等院屋,不大不小,他家中只剩一人,孤苦仃俜,往日无聊闲时就流转烟花柳巷,日子还算潇洒。
贴着左右将军画像的院门被敲响,连续几次,这门依旧不开。黑元不解:“人呢?不在家吗?不是受伤了吗,咋门锁得这么严严实实。”
明迟利落转身就走,人肯定不在家,他带着黑元去了红柳街,这条街,勾栏酒肆赌坊茶馆夹岸,白天黑夜人来人往。
红带院,红柳街最大的妓院,三层阁楼耸立,层楼栏杆荡漾着青丝红纱,栏杆露出花花绿绿点缀其间,真是醉生梦死的好地方。
明迟径直走进去,立马有人来迎了上来,声音妖媚不俗带着温和的笑脸:“两位客人呐,今日来早了,本店还在清理,得过了午时才营业。”来人头上镶了朵白菊,活力鲜白一看就是刚摘的花作饰,年龄稍大,不过风韵犹存,面容妆画精致,这妓院的老板娘——池娘。
明迟还算礼貌,“找个人。”
池娘眉目一挑,眯笑着自带风情,“上这儿都是找人,不知这位公子找哪个人?”
“疯人巷树子。我想老板娘应该认识吧。”明迟不想打什么转直接道。
池娘身子一顿,收起神色,面容微敛,拂了拂边额的须根,平静道:“知道了,在后院,跟我来吧。”
说完,人步款款引路,后院很大,一般用于放积杂物、厨房、练坊、一些□□与小侍女居住的地方,院路径铺了层白石,假山流水,兰草从生,无不奢靡,前面带路的人,没了刚刚待客的风情,变得微忧好心提醒:“两位这事浑,我是做生意的人不好插手,我留了一丝情分带你们进来,柳家我招惹不得,后面的事你们自理。”
在藜城最不能得罪的便是柳家,明迟肃着眼眸:“这规矩我们还是心明的。”
在一厢房停下,池娘不打算进去,指引道:“这里面了,我还有事,你们自己解决。”说完人就走了。
明迟敲门,眼睛注意到门上挂了个木牌,黑牌绿字:‘云音’。
开门的是鼻青脸肿的树子,见人一怔,磕巴道:“迟迟子?黑元,你俩怎么上这来的。”
黑元想拍他脑门,一想他有伤忍住手,骂道:“为你啊,被人打了不知道还回去,瞧你这副鬼样子。”
明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树子与柳纨绔在妓院发生冲突,树子被柳纨绔的人毒打一顿,“那畜生为什么打你?”
树子愁恨着脸,“进来说吧。”
进屋,陈设很平常,床上正躺着一个人,瞧去年龄不过十四五岁,却脸色苍白,白嫩的脸上有几处鞭痕,气息薄弱,厌簇着眉目。
树子面容苦涩,眼睛有些红,慢慢云来:“这事话长,你们知道的,我没有娶妻喜欢逛妓院,我贪色却不迷恋,一般就来听听曲看看舞什么的,睡妓子嘛一个月就玩那么一次两次。云音琵琶弹得好,人小卖艺不卖身,她是拐来的,家不在藜城一带,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得了块栗糕就开心不得了,我经常听她的曲,两人早已熟悉。两天前柳家那个看上了她,人家不卖身,畜生仗着自己富裕,阔手三百要她初夜,池娘也没办法保人,只能把人送进房。
云音她不肯,死命推掉人从房里跑了出来,我当时刚好来听曲,她跑到我身边拉住我手臂哭喊着说她不想卖身,救救她。柳家那些人捉住云音就拖进房间,我弄清原由一气之下踢门进去想救云音,柳纨绔的手下人势众多,我被捆住了,他把我捆在房里……”
树子哽咽一声,有些痛苦,咽了两下口水继续说:“让……我看着他是怎么折磨云音,他是个畜生,他强了云音,还让下人伦她。用鞭子抽打云音,她在床上哭得都没气了,我知道她好疼,我真的没办法,那一个晚上啊云音被他们折磨的不成样了,他们不是人变态一样,一个个畜生不如。我挣脱了一晚上才把绳子挣开,怒气冲冲踢了柳纨绔一脚,那畜生怒了,命令他的人把我拖到后院一顿打。”
黑元听完想骂什么半天急得骂不出来,半响,恨脸咬牙道:“妈的一群畜生,我他娘的,气死我了,早看这畜生不爽了,真他娘想弄死这畜生。”
明迟攒着眉峰,太生气了,藜城怎么有个这么个狗生的畜生。
树子擦干眼泪,看着明迟恳求道:“迟子,池娘说柳家那个要给云音赎身,你瞧瞧云音这个样子进气少出气多,浑身都是伤,进了柳府还得了。池娘说只要我们比柳家先给云音赎身,她这条命才保住。我现在没钱,我想……问你借点钱,等我有钱就还你。”
明迟问:“赎身要多少?”
树子小声道:“三百五十两。”这个数目微大。
黑元惊道:“这么多!”他与明迟这次帮人押送货物,十多天才得二十两,还是两个人的工钱。
树子也知道这钱对于他们都是很为难,但是云音真的不能入狼口啊。
床上躺着的人,气息微弱极了,要不是瞧得见,根本听不出人息。
明迟全身摸出五十两,一手放进树子怀中,“拿着,我去给你凑,你先待着守着她,我去去就回。”
黑元急忙从身上摸出十几两碎银,不好意思道:“兄弟,莫嫌弃,元哥就这么点。”
树子激动看着两人,“等我好了,我请兄弟们喝酒!”
明迟拍了拍树子的肩膀,“都是兄弟,等着爷给你凑钱。”说完人就走了。他家里肯定是没钱了,只能去找晦人了,晦人她……她可有钱了。
“等着,我去找找其他兄弟帮忙,别急哈。”黑元说着往外跑。
树子抹了把泪,大声喊道:“我他娘的,这档过了,我给兄弟们洗一年的鞋袜来报答大家。”
黑元停在门口,欢喜道:“就喜欢你这句话,爷今日就是把兄弟们的亵裤卖了也要给你家云妹子凑齐赎身的钱。”
半俗村,正直午时,灰白色的阴云透了几缕黄光。
明迟还未走置院门,隔着远处竖高枯绿的杂草瞧见一男一女从晦人家院门出来。
男的很年轻,他认出是白撖,灰败着脸色,沉默的眸子有些不甘,他身旁的妇女叽叽喳喳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脸色忧愁苦恼,一直甩着帕子念念有词。
走近些,白撖见他微微颔首,明迟也点头打招呼,他现在一心只想找晦人说事,两人无交集擦肩而过。
只听得身后两人交流。
“这明日还来吗?都二十多天了,百头牛都拉回来了。”妇女语气透意着恨铁不成钢与急躁。
男的坚定:“明日还来!”这话挺不服气低头的。
明迟不知道什么意思,心顾不暇,快步进院,晦人穿着微厚天缥青色的秋衣,裹得全身密不透风,衣袖中探出四根葱细指尖揉着白皙的额头,脸色有些烦恼。
“晦人。”
厌司似听声一愣,放下手,舒展黛眉道:“回来了?奶奶可念叨你了,你快回去报个平安。”
明迟‘嗯’了一声,“等会去,求你个事。”
“什么事?”厌司似微惊,这人怎么会有事求助于她。
明迟腼腆咳了两声,挠着鼻子犹豫轻声道:“借……点钱呗。”这年头,还有他要问晦人借钱的事,真丢这张俊脸。
厌似司喝着茶,脑海中想起提亲之事,心情微沉,不料呛了口茶叶在喉咙,难受得冲鼻,又咳红了眼睛。明迟连忙轻轻拍着她背,担忧地,又想训斥又不敢只得轻柔:“怎么不小心。”
很快缓过来,厌似司叹气,露出一个明迟从未见的表情,一只俏眉上扬,一只弯眉下沉半耷拉着水眸,只听她说:“我最近‘烦’字满脑,头发丝都掉了不少。不知你要借多少?”
明迟脸上带了笑,晦人刚刚那表情真是难得一见啊,也不知道什么事让晦人这浓稠忧愁的脸变了色,又想起来意,把那幕印在脑海里回味,口上道:“三百五十两。”
厌司似点头,唤了新烟拿钱。
钱袋子在手,明迟很是不好意思,又高兴能解决树子的事了,看了两眼晦人,十多天没见,晦人又好看了不少,真想上去亲两口晦人洁白如雪的脸颊。
“等我有钱了还你。对了,白撖怎么来你这儿,他脸色不好,嬷嬷揍他了?”明迟走前诚心道谢,又随口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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