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半
腊月二十八,是厌司似的生辰。新烟在厨房准备膳食,木嬷嬷扫着院子里的雪。
万物凋零,寒梅独立,院中有一色雅致生情。
厌司似在屋里与小籽玩,如今小籽已经长到膝盖高,口中的獠牙尖锐,咬坏屋中不少桌椅。有次它牙痒咬着木门恰巧明迟看见,邃狠狠揍了顿,它便安分不少。
天冷,屋中的火盆熊熊不灭,小籽咬着球线蹦回厌司似旁,把球线放进厌司似手中就趴在地上,一双绿色的眼睛幽深看着她。
厌司似摸着球线趁它不注意扔了出去,小籽的视线跟着抛物,头顺着球线着地也勾了下头。
“小籽去捡。”
“嗷呜嗷呜!”小籽趴在地上吼了两声不肯动,一双眼睛闭上不作理会,它懒了。
厌司似撇嘴头扭向一边,“不去就不去,以后别咬着我裙子让我陪你闹腾。”
小籽头一抬,委屈嗷呜了几声,跳上塌扑进她怀中,狠狠蹭着她,不料,厌司似一个不稳向后倒在塌上,她躲着头喝道:“别舔我!小籽,再不听话,我就该打你了!”
小籽嗷呜叫了两声,乖乖在她怀中昵蹭着。
厌司似撸着它的毛,木嬷嬷给小籽洗澡洗得勤,它身上干净爽落没有异味,“长得这么快,我都抱不动你了。”
小籽刚想叫,绿幽幽的眼睛立马看向窗户,那窗口被打开,小籽眼眸一凶跑过去。
明迟双脚刚落地一个白影冲来,他眼睛一横,那白影骤停嗷呜嗷呜叫着,他肃道:“还叫!”
小籽委屈回头跑向厌司似,还未上塌又听到一句:“不准!”停足岿然不动。
厌司似悠然一笑,后有些吃味道:“它可真听你的话。”小籽可不怕她了,她一生气,小籽就黏着她,不让她有动怒的机会。
明迟眯着眼心道:爹的话肯定咯。
快步过来,随意坐在屋中椅上,小籽看着他又不敢看。明迟唤:“过来。”
小籽犹豫了会儿歪着头跑来,明迟抱起惊讶道:“好重啊,它可长得真快。”
“是长得快,一下子我都抱不动它了。”
“那你可别抱它,这家伙劲大得很,可别伤了你,还有最好给它锁条绳,终归是狼凶残暴戾是天性,你虽然把它当只狗养,但别忘了它是狼。”明迟提醒道。
小籽跳出他怀中用屁股对着他,对着厌司似嗷呜两声全是控诉与委屈。
厌司似今日着了身白青云气纹冬衣衬得人肤白凝雪,她笑着柳眉微动灵巧可爱,红唇开合:“它听得懂,这下好了它生气了,可难哄了。”
小籽嗷呜一声,没错是的!
明迟不禁一笑,眼睛瞟向白绒绒家伙,咬声道:“是吗,小籽敢跟我生气?”
小籽后背一僵急忙跳上塌躲在厌司似身后,不敢露出半根毛。
看这幕明迟勾唇,剑眉一挑:“看来没白打,知道怕人,可别让我知道你欺负晦人,不然就给你炖了。”
躲在厌司似身后的小籽身子颤着,从厌司似腰间露出个头一双绿眸可怜至极。
厌司似摸着它头,眉目有些温柔,“好了,小籽可听话呢,不要凶它。”
明迟抬眉,可真惯着。
“奶奶本想过来给你过生日的,但是路太难走,我便不让她来了,三十你过去吗?”
厌司似点点头,“过去,答应了她去过年的,我定然会去。”
“嗯,那好。”而后柔眼看着她道:“晦人今日生辰,又长了一岁啊。”
“是啊,时间真快,我都十七了。”厌司似虽然每日的笑脸增多,眸里却静得像一滩死水。她望西北只见风,听雪雨落尘,听得只是时光从指尖划过,于她而言红尘紫陌如云,缥缈虚无而已。
明迟也不在意,只要她好好的什么都强,就这样陪着她,穷他一生也愿意,温声道:“我送你生辰礼,你手伸出来。”
厌司似伸出手刚放平,手中就多了个东西,她细细摩挲着,是个镯子,镯面顺滑却不是玉器,有个地方凹凸不平,她一时没摸出是什么,似字非字,似花非花,她不问戴在手上微笑着:“谢谢你,这是今日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
明迟看着她的手腕,心满意足,他的繁情的思绪融化长水,伴岸长久,他轻悄悄离开,连她都未察觉,只有小籽看着。
夜晚,三人围在火盆吃着新烟煮的甜羹,案几上菜肴丰盛,融着春夏秋冬的景致,新烟道:“小姐,我就赠你胃暖吧。”
的确是个特别的生辰礼。
木嬷嬷送了一把小巧匕首,匕首作制很独特,可以作发饰,匕首型如冰锥,尖锐无比仿若刺人于无形中。
这屋间很是温暖,不仅是火盆,而是三人相伴的心。
天空燃起一盏长灯,悠悠上飘,在黑夜中阑珊。新烟在门边指着灯道:“小姐,好漂亮的灯,上面还有字呢,好似写的是‘平安健康’,不过这字歪歪扭扭的,瞧半天才认出,多可惜这灯,要是字好看些就完美多了。”
厌司似起身,踏出门,迎面的寒风带了丝温柔,不太割脸,她抬起头,黑幕中好似看见了那盏灯,摸着手腕上的镯子,鱼肚白的指腹摩挲着那纹,‘平’字中竖都是弯的,她微微弯眉。
他费心了。
三十,裹得似球的厌司似带着小籽新烟与木嬷嬷朝村西走去。
雪很深却软绵绵的,小籽一头钻进雪地里就彷佛消失一般,与其融为一体。木嬷嬷一直注意着厌司似脚下,新烟玩着雪,一个雪球打在小籽身上。
小籽兴奋至极,咬着一口雪朝她吐去,不过雪中有些枯黄的杂草绊腿它一个跟头,一口飘雪吐在厌司似的鞋上。
惹得厌司似火冒三丈,小籽害怕钻进雪里,连新烟都瞧不见它是在雪地中什么位置了。
三人走远,小籽才敢追上去,一条尾巴甩得老高得意着自己的聪明。
明迟穿着一身暗红絮衣来迎人,往日俊白的脸有些通红,微微笑着,他确实是个少年郎,高挑的身材,剑眉下的眼睛笑着如桃花,平时静如泉水,鼻梁高挺跟明奶奶有八分相似,薄唇如松江鲈鱼鲜嫩,色如美人胭脂,若是不笑,眉目间含着一把寂寥的刀,多年不出鞘。
而可惜晦人赏不了他的美色。
“奶奶可等好久了。”他道。
厌司似放下披风的兜帽,素雅青衣上的小脸近来长了些肉,“让奶奶久等了,还好让新烟备了些东西,不然我都无脸进门。”
明奶奶迈着小步子来,老人家很是硬朗,“说什么呢,今年三十吃的是团圆饭得晚上吃呢,如今还早,小似来的正是时候。”
新烟上前扶着明奶奶,“天冻地滑,奶奶怎么出来了。”
“想着你们,正好出来扫扫雪,让你们好走路些。”明奶奶道。
几人到家中。
新烟拿了许多东西出来,全都是红色的物什,“小姐写了对联,画了几副武将门神,我们贴上吧。”
“小似还会画门神像。”明奶奶看着红纸。
厌司似笑着,“以前跟父亲学的。”每年府中的对联与门神都是父亲书的,她在一旁研墨,自然而然也学会了。
大家围着大门,贴对联、门神,明迟被大家指挥着。昨晚上木嬷嬷还糊了两只红灯笼,一并挂在门上。
新烟会剪窗花,明奶奶也陪着她动了手,小籽欢乐蹦跳着,一会儿进入雪中嗷呜两声,其乐融融的气氛,年味也足。
贴上最后一对的窗花,明奶奶要去土里拔新鲜的萝卜炖汤,新烟不放心陪着她去。
该准备晚饭,明迟在厨房煮猪肘子,柴火烧得‘呲呲’作响。
厌司似走进来,坐在矮墩上,“我帮你烧火吧。”
明迟抓住她去拿柴棍的手,皱眉道:“不行,这柴枝上有荆刺,小心刮手。”
“无事,大家都干活,就我不有所为,实在不妥,我会小心的。”厌司似道。
“万一烫到了呢?”
“让我烧吧。”厌司似抬眸看着他。
明迟烦躁松手,真是没办法,她这双眼睛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他无可奈何。
小籽咬着柴枝含糊嗷呜叫着,厌司似一笑,接过柴帮忙添着火,动作爽利丝毫不受限制。
灶里的火映着人脸,明迟看她一眼盖上锅盖焖煮,手覆上她的手,朝灶炉中添柴,“要先放细枝,等火燃上来了,才放粗的,不然起的火会被粗柴压气的,火会燃不起的。”
“要是火灭了,轻轻平缓吹口气,或许火苗子还能复燃。”
耳畔的声音很轻柔,却有着他独有的声线。
“我没干过。”厌司似惭愧极了,平日都是新烟和木嬷嬷伺候着,她似乎极少去厨房。
“所以我在教啊,若你想学,我不收学费的。”明迟意犹未尽松开手,那柔软滑嫩的手的确不是干活的料。
厌司似眨着眼,“也行,就是不知有几个厨房够我习学。”
明迟哭笑不是,叹口气道:“可别学了,修筑在水上的厨房都怕。”
锅中响起沸腾声,明迟开锅看了眼锅汤见蒸发不少,添了些水继续煮。
厌司似见映脸的火光弱下,接过小籽口中的柴,见适合添上。
她安静认真,他瞧着她的安静认真。明迟勾唇,这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他心向许久,但唯与她。
“帮忙尝尝味道吧。”
“好。”
他舀了勺汤,轻吹,不烫了喂给她。
“怎么样?”
“正好,不淡不咸。”
“是吗?我尝尝。”就着她碰吻的地方呷了口。“真是,再煮一会儿,就可以盛了。”
厌司似狠狠踩了他一脚,“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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