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半
“嬷嬷怎么了?”厌司似支撑着身子端坐着,听后面的人也安静无比,疑问出声。
木嬷嬷很快冷静下来,沉稳地给她梳着头,佯装着无什么事:“我在想小姐要梳什么发髻,简单点行否?”
“朴素就行。”
木嬷嬷很快娴熟梳出个发髻,白带束上与青丝垂迢。梳完,木嬷嬷瞧着人,只见人的脸色比这发带还白,消瘦得可怜。
“今日出太阳了吗?”厌司似边问边系腰带,自己慢条斯理整理衣服。
木嬷嬷看着外面明亮一片,连树上树叶都不动,确实是个好天气,“出了,小姐要晒太阳吗?”
厌司似自己走到门外,外面无风,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这些天的天气真的好冷啊,冷得她一直度寒冬般。
院中的月季含苞待放,白红交错,新妍娇色,暗绿的叶子连着带刺的茎,生机勃勃。
木扉被叩响,木嬷嬷还未走去开门,墙上跃进白色物影,嗷呜叫两声跑向厌司似,最近不知这个家伙跑去了哪,没人管着它,它就如无龙头的马。
门再次响起,木嬷嬷开启,见人是明奶奶松了一丝防线。
明奶奶歇着气,看门开了和蔼笑着:“嬷嬷,我来看小似的。可累了,这个小籽啊,跑得太快了,我都追不上它。”
木嬷嬷把人扶进来,见人还在喘着气,知道着实赶路得急。
厌司似听明奶奶的喘气声关心道:“小籽胡闹,奶奶可以不理会它,这大老远的您怎么跑来了?”
明奶奶喝了口新烟沏的茶,润了嗓子说:“我做了三双鞋,一双小似的,一双嬷嬷的,还有小新烟的,做好了就想送来给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脚。这小籽最近几天老往我哪儿跑,看着它我就想小似,又看今天天气好就来了。”
小籽看了厌司似许久,嗷呜两声,跑进了屋,不知去做甚。
厌司似接过明奶奶给的鞋子,她细细摸着鞋面,鞋面的蝴蝶针脚齐一平整,若一眼瞧去那蝴蝶栩栩如生,可见绣制人的用心。她顿时眼泪如珠落盘,滴在桌面上,让明奶奶吓了一跳,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口上着急说:“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小似莫哭,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若是明迟那小子欺负你,我今儿就打死他。”
厌司似低首埋进明奶奶怀里,“我没事,我只想觉得奶奶您太好了。”让她孤寂冰冷的心有了些温度。
明奶奶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软老却听起让人无比心安,她安慰道:“小似越来越像个傻姑娘了,奶奶就会这些个玩意,为你做双鞋,你喜欢,我就开心,奶奶还想谢谢你喜欢我做的鞋呢。好了好了,莫哭了莫哭了,怎么又瘦了,你瞧瞧这个背哪有一丝肉,我都摸了一手排骨,小似又没好好吃饭是不是?不听话喽,下次奶奶可要生气了,什么事只有自己健康才能够好,没个健康的身体,以后做什么都费劲,你瞧瞧我,人老了,走个路都没力气。
有些事情年轻时候去做,干起什么事都风风火火,一天可以做很多事情,不像现在人老眼花,一天干个事老半天还没什么进度。所以啊,小似要多多吃饭,健健康康的,这样做什么都能有精神,可别弄垮掉身体。”
厌司似眸子一顿,随后点点头,声音带着笃定:“我知道了。”她不该低头,她永不对宿命低头。
明奶奶开心一笑,“知道了就好,记住了身体最重要,快试试鞋合脚吗?”
厌司似起身,双手拿起鞋似得到了至宝,刚要换上,霎时院门被劈开,惊得众人都傻了眼。
木嬷嬷迅速挡在众人前面,明奶奶心惊,回头望去,只见破碎的院门走进一名男子,手里还提着长剑,身后跟着一名衙差。
“这人干什么,这么没礼貌闯进来,小伙子爹娘怎么教的。”明奶奶不悦骂道。
那人不作声,视线看向厌司似,鹰冷的眸子有些惊讶,这还是那个气质高雅的厌小姐吗?眼前这人两年未见,变得如此风霜催尽憔悴不已。
“厌大小姐。”他开口,迈步走来,每一步都惊跳人心。
这声音让厌司似身体一震,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了,双手还拿着鞋站起身,不紧不慢道:“折南……许久未见,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折南紧了紧手中的剑,神色又恢复平常:“是,皇……主子让我带你回京城。”
“带回去,绞杀还是砍头?”厌司似一笑,极为嘲讽。
明奶奶看着脸色平静的厌司似,有些看不懂这局面,这是什么事,什么回去什么杀……了?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对小似如此?她都不懂,只看得出来人不善。
折南抬了剑,暗呼一口气,无情道:“主子说,罪犯应当场处死,务必要把尸体带回去。”
厌司似强定的身形一晃,好狠好狠的心,他真的要我死,先前她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人怎么可能要她死,可是折南是他最信任的人,果然啊,这人是真的要她命啊,她握紧手指,生生嵌进了肉里,心中生出恨念,原埋藏在心底的狠全都付全而出,眼底铺了层寒冰。
木嬷嬷恶狠狠盯着折南,喊道:“新烟带人走!”
新烟向木嬷嬷抛去长剑,拉着厌司似与木嬷嬷朝后门去。
折南拔剑冲去,木嬷嬷横鞘拦人,两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那含苞待放的月季被剑气震得碎乱,本雅致古味的院子顿时狼藉满地,石桌被踢翻,树枝被削得漫天乱坠。刀光电石,木嬷嬷手中的剑锐不可当,折南的手袖一个不留心被割开。
折南退后几步,看了一眼袖子,眼神一凛,继而迅速动起手中的剑刺去,攻势猛烈。
木嬷嬷内心一惊,这人刚刚未出全力,她不敢懈弛,脚底生花,身子不与其正斗,利用巧妙的闪步从侧面攻击。
那人手中的剑如蛇般柔软,剑锋却破竹之势刺人弱点。以前未曾交手过,两人一时难分伯仲。
新烟扶着厌司似出了后院,向树林深处跑去,明奶奶一时摸不清情况,只知有人要杀小似。“往村西去,那里安全。”明奶奶抓着厌司似的胳膊喊道。
厌司似摇头,“奶奶你先回家去,这是我的事情,我不能连累你。”
明奶奶不依,刚毅道:“一起走。”
“奶奶,我身边很危险,你要是跟着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怕你出事,你快回家去,小似不想你出事。”厌司似面色有些急。
“我也不希望你出事,小似一起去我家,奶奶不怕你连累,他们不知道地形,村西最容易隐蔽,走吧,你听奶奶的!”明奶奶抓着厌司似的手不放,急道。
厌司似当然知道村西是最易躲藏的地方,如今情况不容得她多思,最终妥协心一狠:“走,先离开这里。”
新烟托着两人向村西奔去,不过速度并不快,一个腿脚不便,一个瞧不见路。新烟要分心两边留意,路面崎岖,易容易绊脚磕石。
路边的荆棘刮破厌司似的裙摆,她顾不得,三人踉踉跄跄逃命。
厌司似早已辨不清路,只听得耳边树枝掠过,脚底石子磨路声。
她在这一刻,生出想要复明的念头。
她厌倦自己的无能与拖人后腿,往常宁静日子她不在乎,可如今濒临着逃亡与死,她无武护身,又是个瞎子,不就令人轻而易举取人头吗。
跑远一段路,几人皆无力气,新烟托着两人力气耗光,明奶奶更不用说,眼前一片黑,缺氧头晕着,厌司似这几日晕迷着,进食甚少,早已虚脱至极,腿软绵绵的,仿佛再跑几步就能软下去,不过三人都死命撑着。
三人逐渐慢了速度,都喘着粗气。
新烟被石头绊了脚,三人差点齐摔,稳住身形,明奶奶实在是不能动,扶着膝盖,老腰都直不起。
厌司似帮人顺着气,“我们已经跑远了,如今慢些吧,奶奶吃不消。”
新烟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明奶奶眼底全是心疼。“连累奶奶了,是我们的不是。”
明奶奶缓慢抬起手摆着,“没有,能保护你们,我这副老骨头还算有点用,可惜我还拖累你们。”
厌司似微伤,“他们是冲我来的,奶奶是无辜之人,被我牵连,实在是我心难安。”
“先走着,没有什么连累一说,我们是一家人,灾难要一起度。”明奶奶道。
这话动人心,厌司似想:原来这世上她还有家人。
三人动起脚步,不敢丝毫怠慢。
林中飞鸟惊起,后面追来一群脚步声,三人心惊。
新烟转头一望,身后追来几人,瞧去好似五大三粗的蛮人一般魁梧。她着急又有些害怕,喊道:“快,有人追来了。”
三人惊慌失色,死命迈腿。身后一道厉声破天而来:“站住!”
三人更为惊怕,加速往深林跑去。
身后的追得紧,立马追了上来。新烟回头一望,吓得眼泪快出来,看了一眼厌司似,心想:她们会不会就这样被杀掉啊,可是小姐绝不能死啊,明奶奶也一样,她那么慈祥善良。
追来的人有四个,长得凶神恶煞,手中皆拿着刀刃,四人围住惊慌害怕的三人,一人横着把刀,眼睛恶煞问道:“跑什么?大爷有话问你们,老实回答!”
新烟护着厌司似与木嬷嬷,但她内心害怕死了,腿还在打颤,哆嗦问:“你们要问什么?”
横刀拦路的大汉见人不跑,收了刀,语气极为恶劣骇人:“这是什么地方?”
新烟打着牙颤,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唯唯颤颤道:“……一个小村子。”
拿刀大汉皱眉,一刀插进土中半截,生气道:“我知道这是个乡村,这是什么村?”
新烟咬着唇眼泪飞流,握紧厌司似的手抖成筛子。
见人不说话,大汉拔刀对着,威胁道:“快说,不然把你们剁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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