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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节结束一段感情


一道曙光出现在天空中,屋顶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带金边的云,慢慢地颜色渐渐地由绯红色变成棕红色,再由桔红变成暗金色,而太阳就在这一片金光中冉冉升起。

        小春被迷住了,各种诱惑迷住了,甚至开始着急了,她都等不及了。晚上,独自在屋里的时候,她自言自语:“为什么你和我不能做个决断,我们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结婚呢?”她简直快失去理智。

        那头,蛋蛋也在纠结。如果他无意跟小春建立关系,应该及早放她走,可是为什么他犹豫了呢?为什么要耽误人家,甚至让这种错误继续下去呢?爱是火焰,能让人感到温暖,也能烧死一个人,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

        这么耗着,对小春不公平。可是他现在正在摇摆啊。

        “将会有什么后果?要清醒!不能伤害这个善良姑娘的感情,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我是坏人,但不是流氓!”蛋蛋用力抓抓手掌。

        晚上,小春过来找他。他睡着了,那是一种逃避的假睡,因为他的眼睑在动。她看着他那大理石般雕刻的头颅,她缩了下脖子,笑了,两个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一晱眼,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虽然这次诱惑又失败了,但是失败得很有成就感,因为是很大进步的失败。她躺在蛋蛋身后,用力地搂一搂他的腰,好像已经拥有了他一样。

        她已经可以躺在他身边了,他没把她赶走。她的突然出现给他很好的感受,他的直觉敏锐地感到自己的心正在往她那边跑。心的计较,很容易累,没一个小时,他就迷糊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在一片山野里瞎跑,跑得心惊胆战的。

        “它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他一边跑,一边问。它们在他的身后,已经很近了,他紧张地喘着气。一只爪子伸过来,让人感觉那是甲虫的爪子。

        很远的地方是有什么人在大喊大叫。他朝那个方向跑过去。

        他被抓住了,关了起来,风都没进来,这里看起来还不如监狱。他想他走错路了。可是哪条是对的?哪条是错的?在那埋伏圈里,根本就没有一条路是正确的,或许没有真正的道路可言。

        这是一个地坑吧,四周都是土墙,上面露着树根,偶尔会有一线阳光从九米高的地方射进来。它们在洞口用板子盖上,又用石头压住了。地穴的一边的墙壁上有一条三米长的狭窄通道,他爬到里面去,土坑的空气糟透了,他要不转移,总有一天他会让自己的粪便熏死。

        他吃什么?吃蜘蛛,活蜘蛛,非常大的蜘蛛,它们自己爬进这个通道来的,他追捕它们,把它们杀了然后吃掉。他似乎变成了一只大甲虫。

        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土坑,花儿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她圆睁的大眼睛和尖尖的鼻头和下巴深深地刺伤了他,他感到惊骇。他从未想到花儿也一样会到黑暗中,也被这样关起来了。不,他要把它们引开,让她出去。

        可是花儿现在在哪儿呢?他忘了,她身上有能救他出去的金钥匙,他需要她。

        他肯定他给花儿带来巨大的麻烦,具体什么麻烦现在想不起来。对花儿的担心冲淡了他自己的恐慌,至少让大虫子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

        不,他还是平静不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上长坏疽了,而且坏疽不仅仅是烂粘乎乎贴在腿上、脸上,它要进入脑子了,这让他觉得非常恶心。他死了吗?腐烂了?正在变泥土吗?

        从黑暗中坐起身来时,他的头产生了一丝突然的巨痛。他用手捧着脑袋来回摇晃着。渐渐地,头疼减弱了些。

        “没有任何具体的外界刺激,除了这该死的头疼。我睡觉的姿势一定不对。我一定是落枕了——”他想着,同时手迅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从上到下,从眉毛到下巴,并没有哪一点感觉变得麻木。当他试着笑了笑的时候,他的嘴就像以前一样两边翘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小春不在他床上。他躺回床上,反复思考着:刚才那个梦里有什么暗示吗?

        现在时常会做一些希奇古怪的梦,四处乱窜的人呀,火灾呀,垃圾到处都是等等。没有一个梦是好的。

        凌晨四点多,确定睡不着了,他起床,在火塘边焚烧了他所有的情书。这些情书夹在书里、放在柜子里、多宝阁的那个小木箱里。

        早上,小春做早饭的时候发现蛋蛋又出新情况了。她吃了一惊,这个大男孩子在干些什么。他端着一个炭火盆走出屋外,来到那棵柳杉的树下,用石头搭了一个祭坛,把炭火盆的灰倒在里头,用石块压着,然后怀着一种殉道者的神情看着这个祭坛,那个神态似乎是自己正绑在树上,被烈火焚烧着。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是讨厌这个祭坛,恨不得用石头砸烂了它们。

        “勿忘我,我的心是常春藤,需要你来攀附。”她偷偷看着,心里这样说着。

        有了先前大神殿的那番经历,小春确定自己已经是蛋蛋的女朋友。早上,她可以像花儿或者小雪那样帮蛋蛋打理头发,一样的,把耳边的两缕长发编成麻花辫,然后在脑后,跟额头上的长发一道扎起来。听说他当了一阵子的苦行僧,头被剃光光的,现在又长出来了,还这么长。人的烦恼呀,就像这头发,理过了,还是要长出来。

        有了亲密的举动,蛋蛋开始试着接受小春,也就让她摆弄自己的生活。

        说实话,小春已经有女人味,身体发育挺好,身材修长,但是她并不瘦弱,她是穷苦人家出身,有锻炼,结实有肉,胸部和屁股有肉。更重要的是小春的身上有田螺姑娘的影子,给他营造了家的感觉真好,很有诱惑力,跟他理想中的小姨一家的样子有点像。可是现在的小春对他的影响就像黑夜里的烛火,即光线有限,温度也有限,还是远远比不上花儿那种太阳般的温暖。可是从家的角度讲,小春更适合当女主人。花儿是事业型的,一有需要,家肯定是排在老二的位置,他的表现跟花儿的期望也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他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家。大伯的家是一处旅馆;花的小屋相当于一个孤儿院;小姨家那只能是驿站。

        哪来的家?这个家属于他了,他有自己的房子,虽然是老鬼头送给他的。

        收拾一下家务,打理一下屋后的那块玫瑰园,回到屋里,见蛋蛋又在看《人体艺术》。

        小春说:“蛋蛋,我有一个很奇怪的记忆,你能把我的这个奇怪的记忆给画出来,然后雕刻下来吗?”

        “什么记忆,说来听听,也许我可以。”

        “我记得有这么一个场景,”小春端正地坐着,用缓慢地语气尽量表达清楚,“大概是在敦煌旁边的街边,一个宫廷舞姬逃难至此,她身上的盘缠都用光了,只能靠卖艺为生。她在跳舞,周围很快围了些人,人们纷纷叫好,因为她的舞蹈它们都没见过,觉得很新鲜,很大气。一个胡人画工被呼喝声吸引过来,他马上喜欢上了舞姬的舞蹈,马上动笔作画,把舞蹈和舞姬画在纸上。表演结束,众人散去,舞姬发现了还在作画的画师,走过来查看,发现他画得很好,两个人因为互相欣赏,艺术想通,思想相近,很快就认识,相知相恋。”

        蛋蛋按照小春的描述和意思,画了一张草图:舞姬是小春的样子,画师是他的样子。感觉不是很好,因为没有那个时空的感触。小春看到这个草图却很高兴,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还问蛋蛋是不是那个画师转世的感觉。蛋蛋回答说搞错了吧,他如果是画师,小春也不是那个舞姬呀,她又不会跳舞,花儿还差不多。

        这话让小春很是生气,过后却觉得有几分道理。难道她真不是那个舞姬,那个舞姬是花儿,她只不过是一个路人,只因为爱慕画师而把她自己想象成舞姬的样子?似乎也不像,她的感觉是如此的深刻,乃至于到了顽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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