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求情

“起来吧！”皇淡淡看了瑟瑟发抖的蔡衍一眼，缓缓开口道：“蔡衍，朕记得你在研究字画方面颇有造诣，一次，有一幅唐伯虎的赝，几乎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只有你在结尾的提字发现破绽，才鉴别出了真伪，是么？”

        蔡衍一颗心要提到嗓子眼，几乎做好了随时被处置的准备，万万没想到皇竟然问了这样一句话，一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应道：“回禀皇，确是如此。”

        “既如此，你便分辨一下这两张纸的字迹是否为一人所写，务必要给朕分辨仔细了，若是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听清楚了么？”皇冷冷地命令道。

        额？

        蔡衍彻底凌乱了，难道皇大半夜把自己宣进宫，是为了分辨字迹？

        他可怜的小心脏啊，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如此想着，心却是彻底放了下来，只见蔡衍恭敬地接过连公公递过来的字，点头道：“微臣定尽力而为。”

        “嗯。”皇点点头，连公公会意地带着蔡衍进了内殿，径自鉴定笔迹去了。

        在蔡衍离开的瞬间，昭妃飞快地看了独孤睿一眼，独孤睿微微摇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心，旋即便站到大殿一侧。

        他当然想为自己辩驳，但如今这种情势下，多说多错，他还是静静看着皇后倒霉较好。

        果不其然，皇并没有理会独孤睿，而是看向一脸死寂的皇后，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既然皇已经认定臣妾有罪，那臣妾说不说什么，还重要么？”皇后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事到如今她已经明白自己罪责难逃。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因情绪过于激动，皇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一个分贝，只见他紧紧捏住皇后的下巴，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沁心！”“为什么？”皇后眼底透着深深的绝望，只见她用力甩开皇的手，哈哈大笑道：“你不顾武百官和祖宗规矩，执意要把那个卑贱的农户女子接进宫我忍了，你把自己所有的爱毫不保留地给了她，我也忍了，左右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身，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可是那个女人也生了一个儿子，你那样宠爱那个孩子，宫和朝野下纷纷议论你将要立那个女人的儿子为太子，可是我的乾儿才是嫡长子，你要将他置于何地？不仅是我，换做天下女人，他们又如何能够坐视别的女人抢了自己的夫君，又抢了儿子的太子之位，她难道不该死么！”

        说到最后，皇后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这么多年，她处处把自己伪装成贤良淑德的样子，有太多的话憋在心里不能说，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一派胡言！”皇重重一记耳光煽在皇后脸，阴沉的眼眸几乎要滴出水来，“我朝自太祖起，储君一向都是立德不立嫡长，况且孩子那时候都还小，根本看不出资质，朕是喜爱夜儿，但却没有打算立其为太子！”

        “没有打算，您敢说您从来没有想过么！”皇后挣扎着站起来，寸步不让地跟皇对视，“你心里除了那个贱女人和那个贱人生下的贱种，可还愿意看其他人一眼？后宫是绝对不允许独宠的女人存在的，哪怕我不杀了她，也会有无数人杀她，是你，是你的宠爱害死了她，是你！”

        “你个贱人胡说！”皇后的话像一把把细小的钢针，直直扎进皇心，是啊，当时母后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他要雨露均沾，后宫才能祥和平顺，只是他年少气盛，只愿意跟自己深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又怎么会浪费时间跟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无端牵连在一起的女人周璇，而且他是天子啊，怎么可能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不仅保不住心爱的女人，甚至连他们唯一的血脉都差一点断送掉。

        集宠于一身，是集怨于一身，或许当初他对沁心的爱少一点，不那么扎眼，她也许不会……是的，是他害死了沁心……

        过去幸福的一幕幕在皇脑海飞快地闪过，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闷闷的不能呼吸，皇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踉跄着走到御座坐下，冷冷道：“皇后陆氏，戕害嫔妃，残害子嗣，德行严重有亏，罪无可赦，即日起废除皇后之位，念其伴驾多年，着赐自尽！”

        “赐自尽！”这三个冷冰冰的字在皇后耳边反复回响，她虽然知道皇不会放过自己，可总想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打入冷宫幽禁一生罢了，因为从夏朝开朝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位皇后被赐死，这无疑等于当着全天下百姓的面狠狠打了皇的脸，可是皇为了那个贱女人，连自己的颜面都不顾及了，竟然要赐死自己！

        “皇，慎刑司那边还没有审出结果，您要不要再等等？”连公公牙关紧咬，仗着胆子向皇道。

        虽然他非常清楚主子的决定不是自己一个奴才能够质疑的，但这样处死皇后未免太过草率了些，不仅因为陆氏位居宫多年，还因为他是太子的母亲，皇可以不考虑皇后的颜面，却不能不为太子考虑，毕竟有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母亲，是他人生一个很大的污点。

        “小连子，你最近的差事当的越发好了，连朕的旨意都要过问。”皇淡漠地看了连公公一眼。

        “奴才不敢。”连公公只觉得脊背发寒，默默退出大殿，去准备自尽所需要的东西去了。

        望着连公公离开的背影，皇后只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自己要死了，要死了……从来没有一刻，让她像现在这般被死亡的阴影牢牢包围，她的脑子飞快运转着，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可以不死的理由。

        乾儿，对，乾儿！

        如此想着，皇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刻救命稻草那般，激动地尖叫道：“不，你不能杀我，我是乾儿的母后，你若是杀了我，乾儿以后如何做人，你真的要亲手毁了他么！”

        独孤乾身为储君这些年来，言行并未有任何失格之处，而且做了许多切实有效的好事，在朝威信极高，皇并没有废弃太子的理由，既然如此，也说明没有杀她的理由！

        “你若是真为了乾儿好，当初不该做下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如今，皇连看皇后一眼都懒得，只淡漠道：“既然朕都有勇气告诉天下百姓自己选错了一个心狠歹毒的妻子，乾儿身为储君，自然也应该有这样的勇气，你所犯下的罪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更不会牵连到他什么。”

        他不会因为皇后去牵连独孤乾，更不会因为独孤乾饶恕皇后！

        “你好狠的心！”

        见皇丝毫不为所动，皇后将希望转向其他人，然而殿内的人都巴不得她即刻去死，哪儿有为她求情的，很快两个宫人前准备将陆氏身代表着皇后身份的锦服脱下，又将其头的九凤步摇等金玉首饰摘下，陆氏拼命抵抗，然而她的力气又如何能跟身强力壮的宫人相提并论，很快被控制住，之后更有侍卫来准备将其拖下去。

        正在陆氏处在绝望时，一道金黄色的身影骤然从大殿外冲了进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对方已经直直跪下大殿央，深深叩首道：“儿臣给父皇请安，还请父皇看在母后是您的结发妻子，而且为您生儿育女的份，饶她一命吧！”

        皇后没有料到自己会了独孤睿母子的套路，自然不会想着事先通知独孤乾，但她在宫多年，自然有许多暗培植的心腹，其包括一个在勤政殿外围做粗活的三等宫人，这个宫人见欧阳姑姑被拖下去用刑，明白皇后的处境不妙，偷偷跑去通知了独孤乾，独孤乾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顾不得细问，急急赶了过来，正好撞到了这关键性的一幕。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皇看着独孤乾，声音透着几丝冷意。

        这宫的消息传递之快简直超乎他的想象，看样子必须要好好治理一番了。

        独孤乾并没有直接回答皇的问话，而是再次深深叩首道：“没有得到父皇的允许擅自闯入勤政殿，是儿臣的罪过，但母后是儿臣的生母，儿臣如何能见生母处在生死边缘而置之不理，儿臣明白母后犯了大错，不敢祈求父皇原谅，只希望父皇能允许儿臣代替母后受罚，哪怕是处死，儿臣也没有丝毫怨言！”

        独孤乾并不清楚一辈人之间的恩怨，却也明白能让皇一怒之下处死，皇后所犯的罪名一定不小，是以才会如此说。

        “这里没有你的事，回你的东宫去。”对这个懂事善良的儿子，皇心里是既无奈又怜惜，沉默片刻后，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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