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跳脚急眼
半个时辰后,陆寻扣着牙缝嘬着手指头领着垂头丧气的罗达,从赌坊里出来。
他像是刚吃了点东西,但是意犹未尽,只觉得残渣剩饭塞了牙缝,属实心里恶心。扭头往那暗招子一瞧,又吐出一口吐沫。
“我呸!我大梁朝就应该全面禁赌,这些开赌坊的无良市侩没一个好东西!”
罗达讪讪说道,“其实我大梁朝头先也是承袭先朝的律法,民间是全面禁赌的。”
“现在怎么这样子了呢?这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影响社会风气的进步嘛!”陆寻双手振振,指着那暗招子赌坊,又示意这朗朗乾坤。
“这不是我大梁朝立朝久远,长治久安,慢慢的人民富庶起来,民间起了奢靡之风,赌博就又开始盛行起来。屡禁不止之下,朝廷没办法,就放宽了些,又开设了官坊,不过依旧是不允许民间私自聚赌的。”
罗达缓缓说道,他也就对这些事情门儿清,之前少爷问了他许多不知道的事情,如今也好挽挽面子。
“娱乐项目匮乏,也不能把精神文明寄托在赌博上啊!搞搞电视电影听听音乐他不好吗?”
“啊?电视电影是什么东西?”
“就是把唱戏的装在大箱子里表演,底下装上大轮子,前头叫人拉着,全天下的人就都能瞧着。这是曹尚书去欧罗巴旅游的时候看着的,听说我要做生意,极力鼓动我做这个事业呢!”
“欧罗巴?”
“叫你多看看书了,你这么没文化怎么做我手下!”
“我知道少爷,欧罗巴我知道,那谁他娘听说就是欧罗巴的。”
“谁啊?”陆寻转脸一问。
“忘了。”
“切……”陆寻自顾自己地走了。
“少爷,你说的那个啥大箱子,有没有搞头啊?”罗达忙追上去。
“没搞头,赔钱玩意儿。嘶……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官坊?”陆寻站下脚步问他。
“对啊,官坊,那地儿都没什么人去。各地官坊都统一算在御史台的名下,御史那帮人您知道吧,风闻奏事。有钱有势的进里边赌两手,全不敢玩大的,生怕被御史那帮尖信子背地里嚼舌根。这头刚输完钱,回到家一看家被抄了。”
陆寻一乐,是这么回事儿,他算是明白大梁朝的官坊为什么干不过私坊了,堵不如疏,疏还不如不疏呢。
“不疏?不输?去去去!”
忙把脑中的念头赶掉,罗达却在一旁叫起来,“少爷,您干嘛突然打我啊!”
“打你?头先挂牌子的茴香赌坊就是官坊吧!你正规的不让我去,带我来这不正规的地方,害少爷输了十两银子!不打你打谁?”
“你输了小二十两呢,您把我赢得也搭进去了,我是功臣啊少爷!”罗达连声讨饶,可他这么一说陆寻反倒更气。
“那不是你抢了少爷的运气?我多打你两下打回来!”
“少爷别打了别打了!您忘了您刚被皇上封了进义郎的名头吗!这是美名啊,哪能您伤刚好咱就去官坊赌钱啊?”
“赌钱在哪儿都是不对的!你就不该带我来!”
主仆嬉斗一番,陆寻没了意思,扯扯衣衫就要找下一个去处,罗达却叫住他。
“少爷您等一会儿,我回去上个茅房。”
“被少爷打尿了你?”撇撇嘴,“去吧去吧!”
罗达小颠儿地跑了回去,陆寻晃悠一会儿,回头瞧瞧那个暗招子,“我也回去撒泡尿。”
又半个多时辰后,陆寻在暗招子的门口脚搓着泥巴,唉声叹气。
“唉!”
“唉……”
“技不如人啊!想不到我酒场小浪子,骰子鬼见愁,在这么一个逼仄的小地方竟然遇到了对手!一对一跟那庄家的把式厮杀三百个回合,还是败下阵来。果真是十赌九输,害人不浅啊!”
“少爷,您得懂见好就收啊!先前阿达可劝过你了,你可不能再打我了!”
“不打你了,不打你了,少爷累了,心累了。”
罗达适才安心地凑在他身边,一同仰望天空。
“阿达?”
“嗯?少爷……”
“一百两银子,五十两拿去体验万恶的赌博,买个教训,剩下五十两去做些正能量的娱乐生活。这不过分吧?”
“不过分!少爷您亲身入魔窟,亲自当教材,用活生生的例子警醒世人,您是下地狱的菩萨,您是割肉喂鹰的活佛啊!”
“阿达,你看还是得多读书,就因为你说的话不仅有道理还很好听,少爷决定一会儿请你吃饭。”
“少爷我还不饿,就是又有点想上茅房。”
“你怎么屁事儿这么多啊!”一把拽住罗达的衣领子,继续脸朝天地问他。
“阿达,我身边除了你就没有什么朋友嘛?先前我被人揍了,在床上躺了那么久,都没见到个好朋友来看我。你说我身边要是多些小伙伴该多好啊,这样我也可以带着他们做些正能量的事儿。喝喝酒谈谈姑娘一块儿唱个小曲儿,人生之中为什么要有赌博这个环节呢?”
罗达装出一副尿急的样子,却不得不先回少爷的话。
“确实啊少爷,您确实没有什么朋友,老爷是主管刑罚稽查罪案的大理寺掌事人。那帮官宦子弟的家里都有龌龊事儿,个个老爹的手底下都不干净,所以全不敢跟少爷玩。
就怕自己喝醉了酒说漏了嘴,这不能一块儿喝酒还玩个屁啊。更何况您之前,确实挺讨人嫌的。”
陆寻一副唏嘘的样子,痛心疾首地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子呢?他们怎么能因为我老爹的官职,而质疑我的酒品呢?他们会喝多,我就不会喝多吗?而且即便我不喝多,难道会亲手毁了他们的家,而不是送他们回家吗?”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这帮人都是一群鼠辈,怎么能带着偏见的目光,看待友善的少爷呢?”
罗达只是怕他动了气,再打自己,陆寻倒是惆怅地说下一句。
“有我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时时地提醒他们注意自己的言行,潜移默化地提升他们的涵养不好嘛?”
“少爷,有涵养的人更不跟你玩啦!”
“你确实欠打!”
“别别别少爷!我屎都快出来了,您就放我去茅房吧!”罗达合掌哀求道,陆寻撒了手。
“赶紧的,少爷不想在这儿多待,晦气!”
“得嘞!”罗达小跑着又往回冲去,临到半截,捂着屁股回到陆寻身边。
“少爷,有项多人运动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嗯?”陆寻声调陡然拔高。
“嘿嘿,是一种竹牌玩法,四个人玩,摸牌打牌都是自己来,全凭技术。主家的人也不下场,只是每把在赢家赢的钱里抽十分之一的水,当台费。”
陆寻听他这么描述,这不就是麻将嘛?这玩意儿我熟啊,想当年自己老爹时常挑灯夜战,自己年纪轻轻也曾代父披甲。年未满二十,就已经有了玉树里寡家台和平村儿雀神的称号,当地是威风八面,难逢敌手!
陆寻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说道,“你这闹肚子要拉不少功夫吧,我也找个地方坐坐。时候不早了,咱也该把钱花完回家吃饭了。”
罗达看看斜午的太阳,肯定的点点头,“时候是不早了。”
一个多时辰后,陆寻和罗达被人赶了出来。
“你别拦着我!他凭什么赶我!你说!他凭什么赶我!”
罗达忙抱着他,脑袋紧紧卡着少爷的后背,“少爷,您掀人家桌子了!”
“那他也不能赶我!我在他这儿消费了一百两银子,掀个桌子怎么了?一百两买不了一张桌子吗?”陆寻跳着脚。
“少爷,五十两五十两,咱就输了五十两,那五十两是头先输的!”
“都是在他这儿输的吧!”
“是都在这儿输的!”
“都在这儿输的,我一人输的,怎么能分开算呢?他不记人嘛他?他懂不懂杀熟啊他!他赶我?五十两银子就不能掀桌子了?他赶我,他赶我我还会再来吗我?”
陆寻气得是手舞足蹈,罗达把得是汗流浃背,听身后头又是嗬呸的一声,罗达终于松了一口气。
陆寻整理整理衣衫,恢复起自己翩翩公子的样子,摇着折扇对罗达说道,“我作为大理寺卿的儿子,怎么能纵容这种非法聚赌的场所一直存在!回头我就跟老爹说,叫老爹抄了它。”
罗达脸色一急,“不行啊少爷!我军中的弟兄都喜欢到这儿玩,这还是人家介绍的呢,您这不是叫我得罪人嘛?”
陆寻脸色一板,义正辞严道:“正义永远不怕得罪人!”
罗达忙哀求,忙苦劝,“可使不得啊少爷,您这样下去怎么会有小伙伴?不但您不会有小伙伴,阿达身边的小伙伴也会离我而去啊!”
“小伙伴?”
“小伙伴啊少爷,有了小伙伴咱才能一起做正能量的事情啊!”
“嗯,没有小伙伴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陆寻长舒了一口,看样子这事儿只能作罢。
“少爷,我想起来了,您还是有一位小伙伴的,只不过最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一直没露面过来看您!”罗达见势忙就此转移话题。
“嗯?”陆寻眼睛一亮,“我那位小伙伴一定是身陷囹圄,不然就是消息受到了阻碍。所以我受这么重伤,他也没能过来看我,我们要设法联系他。有了这一个小伙伴,再把他的小伙伴介绍过来,这样咱们就能收获更多的小伙伴了。”
“够呛啊少爷,他比您还不招人待见。”
“这样的吗?还有人比我更讨嫌嘛?”
罗达抹抹头上的冷汗,总算是把少爷抄赌坊的心思糊弄过去了,又解释道,“那倒也不是,那位小少爷待人接物还挺客气的,就是家教严点,咱也不好联系。”
“就因为家教严点,就孤立一个年轻躁动的少年吗?”
“不是的少爷,他受孤立是因为他爹是台院的侍御史。”
陆寻眼睛一睁,“那谁跟他玩啊!”
“是啊少爷,也就您不嫌弃他。”
“别介,我有你就够了。”说着陆寻揽起罗达的肩膀头子,“他酒量好不好。”
“一杯就倒。”
“那还能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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