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廿九章任庭应下长嫂托
金秋九月当属收获的月份,金灿灿的稻米从田里屯进谷仓,吴浩又在外巡查了一月有余,如今已然打道回府,再过一旬便要开始征收赋税了,个中牵扯甚多,不是吴老一人可以镇得住的。
提亲之事有赵若苓在帮着操办,自然是顺条顺理的进行着,现已经送了合过的八字过去,待课税之事了了,便能带着彩礼上门提亲。
扬州那边托赵府大小姐屯买的粮食也已经在路途上了,据说还是赵晗雪的夫婿派了亲弟弟护送过来的,赵若苓收到长姐的来信之后,便思索着粮队到时要何人去迎接,她一个妇人终归不好抛头露面的。
正想着出神,门口却是进来了两个矮小的身影,赵若苓随即笑着问道:“有何事来此啊?”
轩儿一步上前,规矩的行礼问安,回答道:“夫人,小君有东西要给您。”
赵若苓眉眼更弯,伸手把人唤至身前,却是见着小君有些扭捏地两手背在身后,甚话都还未讲,耳尖便红了。这胆子倒真是比彤儿还小呢,长大了兄妹俩的性子可能真会掉个个儿。
“夫、夫人,这个给您。”
小君双手伸到赵若苓面前,手掌中躺着一支木头做的簪子,有些粗糙,但花样倒是和最近时兴的有些相似。
赵若苓一边接过,一边笑问道:“这是作何要给我这个?”
小君低着头,咬着下嘴皮半晌都未答话,还是轩儿看不过意,便替他说道:“夫人仔细瞧瞧,这木簪乃是小君亲手做的,可是熬了好几日才做好的。前几日听说夫人的蝶舞钗丢了,小君便与我说,想给夫人买一支替上,但我俩都无甚银钱,便只好作罢。但后来遇着庭少爷,他给了我们几张花样图,小君便天天都拿着个锥子划拉,那手心儿里都是红印子,好几日了都还没消下去。”
赵若苓起身走到小君身边,拉起他的手看了看,月份冷了起来,小君的手有些冻着了,整只手都是通红的,手掌心有好几处小口子,看得赵若苓心头一股热流,险些当场掉了泪来。
她用双手包裹住小君通红的小手,不住地揉搓替他捂手,声音有些哑道:“小君,我很喜欢,谢谢你亲自给我做的这个,我会好好收着的。”
小君有些害羞的抬头望着赵若苓,眼睛里全是欢喜。轩儿在那头朝他挤眉弄眼,神情很是精彩。
赵若苓没在意两个孩子的互动,将手里的木簪放到小君手上,又蹲下身来,指着发间道:“小君,帮我戴上吧。”
端部磨得十分平滑的木簪顺着黑发推入发间,虽是没有金银首饰来的耀眼,却是孩子满满的一颗真心,赵若苓十分欣喜。
退出去之前,赵若苓从里间拿出来两个上好的羊皮手捂子,小金手里也拿着两个,颜色要鲜亮很多。
“过来,往后出门儿都把这个带着,暖和些,冬来哪里冷了要尽早和奶娘说,我也有时会顾不全。还有你俩帮我去西厅里瞧瞧,看庭少爷在不在,若是在的话给我捎句话过去可好?”
小孩子对于大人的交代都十分热衷,轩儿一听这话,连连拉着小君告退,就要往西厅里去。小金把另外两个做好的手捂子送去给东厢里的另外两个孩子,天儿越来越寒了,阿茹最是怕冷的,一整天里,不是在东厢暖炉前守着,便是在赵若苓房里待着,越发不爱动弹了。
学堂那边九月初便又开学上课了,每旬一休,今日章任庭该是在西厅的。赵若苓把人请到了后花园的一个暖阁里,交代一些事。
“长嫂。”章任庭今日穿了一身黑,倒是比素日里多了些沉稳的味道,但总觉着年岁太小,还是鲜亮一些的颜色更合适他。
赵若苓打量了一番,虽是同在一个县衙,但章任庭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头,不是在学堂,便是在各处游荡,很少有机会能单独待一待。
“快来前面坐着,秋老虎可不管年岁如何,腿脚都冻不得的。”
章任庭也是有好些时日未见着自家这个长嫂了,上回粮种之事倒是见了几次,今年的重阳宴也没办,本乃是一家人,却因隔着伦理规矩,相处得还这般客气。
闲聊了几句,赵若苓说到正题,“估摸着一旬之后,扬州那边会过来送粮食的车队,牵头的那个,是同你一般大的少年,乃是我长姐夫婿那头的亲弟弟,信上说是叫子枫。那边专门派他过来护送,我这个作姐姐的也没法子时时带着人逛逛,就想着任庭你能不能代我去迎迎,白日里若是有闲暇,也带着他到这南涪县的好地方去瞧瞧。”
章任庭本就是爱玩闹的年纪,哪里会拒绝这并不算甚的请求,当下便答应了下来,只想着这扬州来的大户人家的少爷会不会有他这般性情。晚间又暗暗做了好些游玩路线,南涪县有甚新奇地儿好玩场子,他是最熟的,心里头高高兴兴地计划着,只等粮队的人赶紧到。
散衙之前,章任之叫住宋仁,说道:“宋兄,待会儿一同去张老伯家那头看看吧,我总觉着绢布的案子有哪里没查明白。”
章任之换上常服,和等在大门处的宋仁一同往城墙那边走。张老伯家里的难处早已经解决了,失窃的绢布也找着了,但这瞒天过海的窃贼却是现在还逍遥法外。
去的时候天还亮着,张老伯家隔壁的院子里坐了好几个人,像是在闲聊,章任之两人凑过去。
若是宋仁穿着常服这般作为的话,只以为是哪里来的年轻人想听闲话杂言,毕竟县里头好些人都还不认识他,但章任之却不行,刚到院儿门口,就有好几个人认出了他,齐齐喊着“县令大人”。这也是章任之一般不轻易去案发现场的缘故,本来让面生的人去探查,一两句话便能套出实情,他一去,大家说话都谨慎了好多,反而不容易套出真话来。
所以章任之就在隔壁晃了一圈儿,便往张老伯家走,留宋仁在这边掺话闲聊。绢布案子过了都快有一月了,街坊四邻谈论的重点也不全是这个,宋仁只在一边听着,偶尔说两句。
张老伯的那个邻居,就是先前给宋仁提供线索抓住钱力的那个老伯,姓吴,大家都叫他老吴。听这些邻居的语气,他似乎是个热心肠的人,就一点不好,嗜酒,甚至经常喝到烂醉至深夜才到家,好几次都睡在外头第二早才回来。这些都是宋仁听一个爱掰扯别人过往糗事的邻居闲扯出来的,应该可信。
章任之和张老伯在隔壁的堂屋里坐着,他问道:“老伯,最近你可有觉得周围邻居有甚不同?或是和往常有哪处不一样?”
张老伯年岁大了,回忆事情比较慢,过了好半晌才缓声回道:“小民倒是没发现甚不同,但隔壁那个老吴这几日都买了酒回来,想来是有何好事,我也没问,就只想着自家能安生便好,管不了其他的。”
上回张老伯家里绢布失窃,一时间小孩子没了奶娘,两个老的到处去求人施舍些奶水,甚羊奶、牛奶都要了些回来。但隔壁素来热心肠的老吴却是没动静,这周围几家都多多少少舍了些银钱,张老伯也没说甚,这本就是自愿的事,倒弄成像迫人家施舍了,不像话。过后两家的来往少了,张老伯也没怎么关注老吴家的事儿。
章任之换了个话题,问道:“之前的奶娘是经哪个人介绍的?”
张老伯的脸色更阴下去了几分,回答道:“隔壁老吴介绍的,说是他家里的亲戚,可以算得便宜些。绢布丢了之后,小民也去找过那奶娘,却是找不见人,付的定金也没要回来。”
章任之看老伯的脸色不好,有些试探地问道:“老伯,你可是有怀疑的人了?”
张老伯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了句,“希望大人们能明察。”
回县衙的路上,章任之问起今日宋仁在隔壁院儿里有何收获,宋仁答道:“那个老吴家里该是要好好查查的。”
章任之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晚间,章任之每日散衙回后院儿,都会先去西厅里和章任庭说说话,有时是考教功课,有时只是闲聊。钟先生每回见着他都会说,让他多和任庭说说话,便会理解任庭的很多心思和作为。
“你这又是在作何?”
章任庭抬头看见自家大哥,回了个笑脸道:“今儿个嫂嫂交给了我一件事,我现在正计划着呢。”
章任之挑眉问起缘由,方才知晓扬州的粮队要到南涪县了。这批粮食不会走大街进角门,会直接送进县衙的粮库里,到时候待各乡里的赋税收上来,便一同往府台那边运。
这件事知道的人比较少,也不会生出那许多瓜葛,百姓也不会知道,今年只得这般先填补着,明年再看新粮种的成果如何。
章任庭一般事无巨细都会和自家大哥说道,甚学堂里的趣事,街巷里的打闹,他都会捡着新奇好玩儿的说说,还像小时候那般,大哥学的是家国天下,章任庭便只关心寻常人家,小家安乐。
“先生染了风寒,还未好完全,明日也不用去学堂的。”
章任之没说甚,只是拿起章任庭先前写了好几页的纸张来看,上头都是一些游玩的路线,甚竹园菊苑,柳池绿林,这些东西倒是记得很清楚。章任之无奈的笑了笑,道:“到时候人来了,你可别带人去那西街的勾栏院,免得说我们这边把人带坏了。”
“大哥——勾栏院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的,哎不和你说这个,夜里凉了,大哥早些回东花厅吧,别让嫂嫂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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