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插手

　　阿兹达哈卡最强的恩惠是阿维斯塔，但那只不过是他能够用以匹敌漫天神群的道具，是他能够背负起人类最终试炼这一灵格的资格。

　　真正象征着阿兹达哈卡本质的，是霸者的光轮，阿维斯塔中记载，终审日到来之时，阿兹达哈卡破除封印，消灭了世界上三分之一的人和牲畜，诞生于这一传闻的霸者的光轮，能够呼唤起终末论的力量，平等的给予森罗万象以毁灭。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弱点，正因为有着身为魔王的傲气，阿兹达哈卡才不会想到，帝释天回潜藏在雷霆之中，以硬接他攻击的方式进行袭击。

　　这东西也是能硬接的？

　　帝释天给了他答案，可以。

　　箱庭之中，战斗是灵格的战斗，无论恩惠的特性在特殊，最终也逃不掉灵格的较量。

　　将源于终末论的恩惠和模拟创星图做个对比，模拟创星图是箱庭能达到的最高出力，无论谁来使用模拟创星图，可能细节和可操纵有微妙的不同，但单纯的‘威力’是一样的。

　　可终末论却非如此，那是被允许超过这最高出力的一种增幅，持有终末论恩惠者越强，发挥出的力量也就越强，但如果持有恩惠者力量不足，发挥出的力量也会不尽如人意。

　　三大最强种之中，唯独神灵是绝对无法抗衡模拟创星图的，且是定义上的无法抗衡，模拟创星图是箱庭意义上的极限，而神灵是箱庭的基石，神灵和人类互相观测是箱庭创造的最根本目的。

　　最大成长的龙种或者最上位的星灵，都能一定程度上和模拟创星图抗衡，但神灵不行，哪怕是神灵之中最高等级的帝释天也无法直面攻击类模拟创星图，但终末论——那就另当别论。

　　展开圣典，彻底解放灵格，将灵格攀升至曾经的力量最强时期，既然对方是永动机的灵格，既然不得不拼命，那就干脆彻底一些，这是帝释天在发现霸者的光轮准备完成后，心中做出的决定。

　　如果试图躲避，或许能躲开吧？在物理意义上，帝释天无法躲开霸者的光轮的速度，但当时的阿兹达哈卡瞄准的是他的化身，而非他隐藏在雷霆中的本身，但帝释天转念一想，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何不正面突入进去？迎接他一发霸者的光轮又如何？

　　如果是完成体的终末论，帝释天自然要退避三舍，甚至他只要触碰一下就会灰飞烟灭，可箱庭根本不存在完整的终末论，当终末论完成的瞬间，箱庭就会被倾颓之风彻底毁灭。

　　箱庭中的终末论，永远都是未完成时，存在被抵御的可能性，既然能被抵御，没道理他帝释天做不到。

　　终末论与模拟创星图孰强孰弱？

　　没有定数，完成的终末论是绝对的最强，但正在完成的终末论……在原著之中，面对霸者的光轮时，春日部耀模拟出的羽蛇神之力被完全压制，借助了殿下的模拟创星图成功挡下了霸者等等光轮。

　　最上位的星灵和最大成长的龙种能够对抗模拟创星图，神灵做不到，但那是因为神灵和箱庭高强度相关，触及箱庭极限是禁止事项，而非神灵不够强，可抵御终末论的灵格上，却不存在此等限制。

　　如果是曾经的帝释天，他会解放自身的力量，和阿兹达哈卡正面比拼，但如今他已然力量内敛，真硬拼起来，他自认不是敌手。

　　——那就硬抗。

　　完全解放的三位数灵格，回归最强时期的帝释天，就干脆的以自身的灵格硬撑伤害，就算人类最终试炼是神灵的克星，但他帝释天灵格深扎根于人类史这点不会变。

　　霸者的光轮能毁灭神王的灵格，可问题是需要多久。

　　三位数彻底解放灵格后，相当于赌上了自身的一切，失败者会沦为胜利者的隶属，可却也能近乎发挥全力—而在所有神灵中，帝释天也是特殊的。

　　从三位数通往二位数是将权能收束于自身的过程，箱庭几乎所有神灵都在这么做，可唯独帝释天例外。

　　他在不断将自身的灵格赠出，为了维持箱庭的秩序，为了维持人类史，他自身在不断虚弱，唯独当打开《梨俱吠陀》这本印度最古老的圣典时，他会回归曾经的最强。

　　将灵格上限解开后，他的力量是压倒性的，如今不用来引导攻击，不用来加强防御，只用来当做血条硬抗攻击。

　　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机会只在瞬息之间，甚至连加强防御需要多消耗瞬息的精力，帝释天都怕阿兹达哈卡感受到异常做出反应。

　　瞬息之间，灵格总量被烧干至只剩三层，但对手是人类最终试炼，是站在人类史尽头的怪物，不做到这种程度就赢不了。

　　逆着霸者光轮的光焰，将所有灵格都用来加速，雷光出现在阿兹达哈卡身前，这是魔王的破绽，因为自信，阿兹达哈卡不相信有人能这么莽，硬抗霸者光轮的攻击，当自信出了失误时，那就变成了弱点。

　　冰冷的长枪刺穿了他的身躯，梵释枪爆发出无尽的光辉。

　　阿兹达哈卡不怒不惊，反而放声大笑。

　　“来，怕你不成。”

　　这是他的失败吗？

　　不是。

　　梵释枪是能够篡改法则，引导出超越对手力量的恩惠，是从印度对于宇宙的根本认知衍生的终极武器。

　　然而——终究不是二位数。

　　这把枪已然有了部分二位数的性质，可箱庭之中，完成的二位数武器只有天丛云剑一柄，帝释天硬接了他一发霸者的光轮，他反过来被帝释天刺中——到底是谁赚了？又是谁亏了？

　　未完成的终末论，未完成的宇宙真理，都是相对于三位数的终极王牌，其完成体都是无法登上箱庭舞台的存在，纵然货真价实的二位数来了，也无法确定谁亏谁赚。

　　只能说——胜者为王。

　　帝释天很自信，哪怕他的灵格损耗了七成，但他深信梵释枪的力量要超越霸者的光轮，曾经作为魔王时期的他全力解放灵格自信能和霸者的光轮抗衡，因为战斗减少对周围的破坏，他和梵天打造的梵释枪解放之后已然没有曾经的力量，被加上了贯穿就胜利的法则——世人看来，这可能已经是很强的恩惠，但这却是对他本人的弱化。

　　贯穿既胜利，意味着不贯穿敌人，力量无法完全解放。

　　这是对他的限制，这也是帝释天改邪归正以后的战斗方式，以梨俱吠陀封印了他的全力和大部分神权，以约束封印了他的本质，梵释一体的‘释’字。

　　可这也意味着，当满足了约束和限制后，爆发的力量会超乎想象的强。

　　阿兹达哈卡也亦是挺起头来，帝释天的灵格在他体内交织，无数恩惠在他体内肆虐，这是真正的全能，全部的权能，梵释枪的梵是印度对于宇宙本质的阐述，箱庭之中，宇宙本质便是箱庭核心，梵释枪在箱庭中是的‘印度人对于箱庭核心’的理解和定义，哪怕帝释天不曾持有的权能，梵释枪也会通过箱庭核心的全能性引导出来，生成最克制阿兹达哈卡的力量。

　　连夜天都能消灭的光辉贯穿了阿兹达哈卡。

　　梵释枪给出的答案是——没有弱点。

　　面对恶神，引导出善的力量便能予以抗争，面对人类最终试炼，却非要人类不可，梵释枪能引导出人类的力量，可‘出于诸神之手的人类力量’讨伐不了人类最终试炼。

　　帝释天也清楚这点，梵释枪的宇宙观是‘贯穿既胜利’，无需彻底讨伐阿兹达哈卡，只需要能够封印他即可，但阿兹达哈卡的力量却连一丝弱点都没有。

　　永动机，真相为古老的星辰粒子。

　　从盖亚开始，被提丰所继承，孕育了反乌托邦和绝对恶两体魔王，知道近现代在岛国的火山中被发现，被西乡东夜研究，并将其寄托给亲子逆回十六夜的最高级恩赐，能够回应人类意志的能量粒子——又称永动机。

　　世间一切都是有极限的，被束缚在缜密的法则之下，脚步发力才能起跳，加温才能点燃木材，就算采取了恩惠飞行和直接燃烧，那也不过是另一种法则平衡，天平的两端永远是平等的，如果天平失衡，世界也会随之失衡——但唯独人类的意志和幻想是诸神永远无法量化并纳入到规则范围内的产物，唯独意志和梦想无论多激烈，也不会造成世界失衡程度的毁灭。

　　能对人类意志做出反应的星辰粒子，便意味规则框架下的例外，便意味着着无限的能源和可能性，这是脚下这颗星辰对人类的最后礼物，这是彻底超越了人类史和神灵史的终极造物，是将人类引导向光辉未来的最后拼图。

　　就算是宇宙本身，也没有能凌驾于这之上的力量，梵释枪只能引导出相同属性的力量予以应对。

　　以阿兹达哈卡的躯体为核心，两股星辰粒子化为光柱，激烈碰撞。

　　……

　　脚下在震动，

　　纵然主战场是阿兹达哈卡的身躯之中，偶然迸射而出的一丝余波也让月影之都震颤不已，都市内房屋剧烈坍塌，幸好月兔是箱庭贵族，哪怕最弱的月兔，也总不至于被房屋倒塌砸死。

　　阿兹达哈卡被帝释天接手，月兔们总算松了口气，他们是有打算去清楚阿兹达哈卡的分身，但考虑再三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青眼白龙正在肆无忌惮的喷射白光，现实之中可没有友军免伤，月兔除非让白龙们彻底收手，自己拿命和三头龙的分身互换，不然能做的不多。

　　少数月兔的精锐守在白龙身前，将某些能突破白光网的三头龙分身击退，黑兔太太这才有时间统计伤亡。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损伤竟然一成半不到。

　　被三头龙所杀的精锐，被三头龙分身所杀的普通兔，还有被倒在余波中的老弱病残兔——人口损失一成半不到，实力损失要高一些，精锐死亡不少，但也不会超过三成。

　　死亡并不是冰冷的数字，那都是鲜活的生命，但——这他娘的是人类最终试炼袭击。

　　别说死亡一成半了，常理来说，能留下来一成半都算胜利。

　　兔太太长吐了口气，哪怕知道应该为死亡的同胞默哀，但——古代国家出兵十万，击溃敌国军队百万，自身阵亡一万余人……充其量象征性的为死者默哀一下，建烈士碑以及烈士父母子女等的问题不能忽略，但除此以外，没可能在大胜时期连庆功会都不允许办吧？

　　兔太太心中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能活下来，是阿兹达哈卡选择了留手，不愿意为了消灭月影之都多耗灵格，同时也是因为魔王的傲气，分身们还未全部败北，他不会插手，阿兹达哈卡除了以强大蹂躏敌人的一面外，还有期待勇者挑战他，给予勇者以试炼的一面，存在着‘若是能消灭我的分身，你才有挑战我的资格，倒是我亲自杀了你，不然你就死在我分身手里好了’的想法。

　　在他看来，分身能够消灭白龙群，只是要消耗些时间，根本不用他多动手，里里外外，算是抓住了阿兹达哈卡的性格，让他不至于亲自毁灭月影之都。

　　这只能说是夹缝中求生存，心中庆幸月兔竟然真的能保留下来，兔太太问金丝雀道：“小金丝雀，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先生呢？”

　　“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金丝雀回道，她聚精会神的盯着帝释天和阿兹达哈卡的交战处，光之粒子奔流而出，已然黯淡了漫天星辰——她是知道的，将永动机的事告诉帝释天会发生什么。

　　帝释天只能全力以赴，客观来说，存在极小概率的帝释天能封印阿兹达哈卡，存在小概率的帝释天扑街，但更多的情况下，当帝释天不在求稳，依照阿兹达哈卡的性格也不会退缩，两人必然是针尖对麦芒——直接能定出输赢的可能性不高，大概率会以两败俱伤为结尾。

　　金丝雀是猜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激烈的形势战斗，但如今过渡到了体内的灵格比拼步骤，两败俱伤的可能性会更大。

　　换句话说，如今帝释天已经将伤害打足了，在光之粒子的对撞结束后，阿兹达哈卡一定会异常虚弱——究竟能虚弱到那种等级则是未知，理想情况是四位数实力，但也有仍能勉强维持三位数出力的可能性。

　　但到了那时，五位数的无神论灵格，多少也有能够上场的可能了，继续让战斗蔓延下去，要么是帝释天被阿兹达哈卡咬死，要么是阿兹达哈卡被帝释天封印。

　　就应该趁现在，彻底掐断帝释天和阿兹达哈卡的联系，简单的说，让帝释天打的输出在箱庭看无效。

　　唯有这样，才能让讨伐最终试炼的功劳都归当事人所有。

　　金丝雀以为，最简单的做法是——让帝释天作为阿兹达哈卡的战友。

　　当他们联合起来，帝释天纵然对阿兹达哈卡造成了绝大部分伤害，也算不得讨伐阿兹达哈卡的主力。

　　从箱庭的角度来看，维持秩序的神王和象征毁灭的最终试炼根本没有合作的余地，然而……站在箱庭之外的角度，就存在了联合的可能性。

　　为他们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

　　眼见光之洪流逐渐消散，金丝雀微微点头。

　　下一瞬间，天空被黑云笼罩，巨大的异形怪物出现在天穹之上。

　　陆明幽幽叹了口气……

　　空姐姐送的邪神人偶！

　　希望帝释天和阿兹达哈卡是真的够虚弱吧，要是被打爆了那简直是笑话。

　　以及——这可是他为了撑实力判定的道具，要是他能顺利的成长，通过无神论灵格成长到三位数倒是罢了，要是不能……他哪怕拐阿尔格尔回轮回空间，阿尔格尔也发挥不出几分实力。

　　要是计划不顺利……简直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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