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
赵思远不知过了几日,他一直水米未进,不是他不想吃,而是那些人压根没有给他任何食物和水,此刻他有些虚脱的躺在地上。双眼被覆,只能偶尔听见外面人换岗时的交谈声。
他想,这个时间禁军应该回到归梧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来人留下一碗水便要走,连个馒头都没有。赵思远赶忙出声,“你们是禁军吗?江总督一家如何了?”
对方闻言轻嗤一声,“既当了这缩头乌龟,就别想着忠义两全了,你们总督有此下场,还多亏了你们这群人呢。”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赵思远,他不顾手脚上的束缚,挣扎着坐起身来。
“于洪山,老子知道是你,别藏头露尾的,你也就敢躲在背后耍阴招。”
商屿丞眉峰一挑,并未出言,由着赵思远继续咒骂。
“知你阴险狡诈,我又怎么能不留一手,我数日未归,只怕此时姚州城内都传遍了吧。”
商屿丞和丹枢对视一眼,他们住在郊外,姚州城内的消息确有不及时的时候。
商屿丞上前拉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思远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只是他嗓子干涩,声音更哑了几分。
“将军贪污军饷是为了谁?当年姚州大灾,饿殍遍地,死的人多了,尸骨堆在一起便起了瘟疫。姚州境内匪患猖獗,你为了政绩,将疫病感染者充作富商,引他们下山劫掠,致使染病者不计其数。之后,你上奏疫病之时故意夸大,引得荣泽太子亲至,见到你治理下井井有条的姚州。
为安抚人心,你哄骗总督大人虚报守备军人数,骗取朝廷军饷。姚州渡过此难后,裁剪军队,复耕于田。可是给户部的兵册上记载的守备军人数不减反增,那些银子都落到了谁的口袋!”
江瑜紧咬牙关,拼命克制住想要冲进去问清楚的念头。
商屿丞冷笑一声,“空口无凭,谁会信你!那兵籍册上可是盖着他江辙的官印呢。”
赵思远:“要不是你串通江府管家,你又怎能拿到大人的官印。你用特殊的墨,使大人手中的账册变成无字空本,让大人有口难辩。”
他出其不意朝商屿丞的方向撞过来,却被后者躲过,反手将他的头按在地上。
赵思远拼命挣扎,却被身后人死死钳制,“我无能,对不起大人,也对不起小公子。但是姓于的也别想得意,大不了鱼死网破。”
“锵”一声响,那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赵思远把心一横,引颈就戮,却不想那一剑不是为封喉而来,而是帮他斩断了眼睛上的束缚。
乍见光明,赵思远不适的闭上眼,待到适应了,才睁开眸子看清了屋中人。
与他想象的不同,没有络腮胡刀疤脸的大汉,只是七位器宇不凡的少年公子。他一眼认出了站在门外的江瑜。
那么屋中其他人的身份也十分明了了。
赵思远下意识回避江瑜的目光,垂下头,有些颓废的躺在地上。
“赵大哥,你可愿随我入都,将刚刚那一番话,当着陛下的面再说一次?”
江瑜用了旧日的称呼,让赵思远有一瞬间的怔然。
忆起昔日重重,愈发羞愧难当。
赵思远:“小公子别再查下去了。陛下派禁军前来,这件事就已经有了结果。”
江父当年的确骗了军饷,铁证如山,律法面前,不容有私。
丹鸣全然不理解事情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他只知道决不能放过作恶之人,厉声问:“你不打算说?是想让江总督就此枉死,那个狗屁的于知州继续过逍遥日子。”
赵思远苦笑,“有些事哪里是我们想做就能做的。”
谭飞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赵思远的证词虽是证据,但是想凭此替江家脱罪还远远不够。
于洪山要是抵死不认,他们没有关键证据,甚至还能反咬他们一个构陷朝廷命官的罪名。
几人一番商议,决定夜探知州府。
“我们以一个时辰为限,不论是否得手,立刻撤退。我安排了马车在外面接应,届时马上离开姚州。”
几人面前放着江瑜画的知州府布局图,虽然画技不怎么样,但是胜在清晰完整。
天乌沉沉的,朔风凛冽,街上行人稀少,偶有路人也都脚步匆匆。
一行七人再次扣响知州府后门。
应门的是个小厮,接着如同上次登门一般,几人被请到堂内。
江瑜想起商屿丞的话,不由朝周围的山石草木看去,虽已是寒冬,但院内树木繁盛,上次他时心中急切,全然没注意到此处样貌。
于洪山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待看清一行人数,目光微不可查的滞了一下。
入了座,江瑜率先开口解释:“叔父,他们都是侄儿在博贤时的同窗。”说着,挨个介绍过去,家世各个显赫非常。
于洪山咂舌,博贤不愧是第一学府,龙子凤孙,世族勋贵,便是不入仕为官,有了这些人脉,也是家族的一大助力。
于洪山目光环视一周,“怎么不见那日同你一块来的楚公子?”
江瑜闻言,面上露出几分赧然,“叔父,小侄无意欺瞒,上次同我前来的那人不是元宥,而是乔装过后的商丘太子。”
于洪山目光落在那位末尾的少年身上,灯光昏暗,他有些看不真切这位“商丘太子”的面容,只是看身形和轮廓与那日来的人差不多。他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谨慎些是好事。”
江瑜明显松了口气,说道:“叔父不怪小侄就好。”
这边和乐融融,另一边商屿丞动作利落的进了知州府后院。出乎他意料,堂堂知州府邸竟然只是个五进的院子。
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山石奇景。
商屿丞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顺利进了书房,正在他疑惑知州府守卫为何如此松散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坏了!
“叔父,我江家之事,您肯相助已是情分,侄儿不胜感激,着实不该在厚颜相求,可是侄儿在姚州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江瑜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内心却是焦急万分,他已经将能说的都说完了,可时间才过去半个时辰。
于洪山说道:“贤侄有话直说无妨。”
“我想去守备军营一趟。”江瑜微微抿唇,鼓起勇气继续说,“虽有了叔父的账册,可证据不够,我原本想寻我父亲的两位副将助我一臂之力,可他们一直避而不见。小侄才想去军营探查一番,若能在找到一些别的证据,也能为父亲证明清白。”
于洪山并未应承他的请求,而是说起另一件事,“禁军三日前已经启程前往归梧了。”
江瑜面色一变,追问:“什么?为何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于洪山看向他,旋即露出一抹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江瑜一瞬间汗毛倒数,即便堂内烧着地龙,他却觉得一阵凉意自背后升起。
其他几人闻言,也立刻起身朝中间聚拢,对四周戒备起来。
随着“砰砰砰”几声,门窗被齐齐推开,窗外、门口站着三十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且各个手持□□,腰挎长刀。
于洪山坐于上首,拿起茶杯用茶盖拨开浮沫,抿了一口茶,道:“今日这茶味道不佳。”
言罢,手腕微抬,茶水顺势倾泻而下,洒在他面前三尺之地。
丹鸣指着他,厉声道:“于洪山你放肆,豢养私兵,还想谋害皇室,这写罪名哪一条也不是你一个三品外员担得起的罪,还不叫你的狗滚下去。”
“我本无意与你们为敌,是你们自己非要一头撞进来。”于洪山低笑一声,语气颇为感慨,“既然蒙祖宗荫蔽就该安生待在归梧,出来裹什么乱。”
“商丘太子”被几人围在最里面,却还是双腿止不住发软,带着哭腔道:“几位公子大爷,来的时候也没说还要搭上命呀!这买卖我不做了,不做了!”
于洪山目光如电,定在那个怂的都站不稳的人身上,直让那人双腿一软,跌在地上。
“哈哈哈!原来是个冒牌货。”于洪山突然笑了起来,他起身踱了两步,“让我猜猜真正的商屿丞在哪?该不会就在我家中吧?”
江瑜心中一跳,面上却是一副“怒火中烧”的表情,“于洪山,我父亲视你如手足,我们兄弟尊你敬你,你却忘恩负义,枉为君子。”
“兄弟?”于洪山眼神陡然一厉,“他江辙何曾把我当过兄弟,不过是把我当成他座下的一条狗罢了。”
楚元宥适时开口,“于知州,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洪山冷哼一声,坐回首座。
“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自以为身份高贵的纨绔,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便自觉高高在上。别人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东西,你们有何脸面轻飘飘一句话就拿去。便是荣泽太子又如何?不过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丹鸣最听不得别人说荣泽太子不好,正要开口和他理论,却听一直不曾出声的丹枢开口道:“你在姚州做了十七年知州,期间政绩斐然,当年太子殿下来姚州赈灾,该是有意提拔你的吧?”
闻言,于洪山多看那位容貌绝丽的少年几眼,“不错,荣泽太子当年确实有意调我去归梧任职,可是江辙听闻风声后,却请求将我留下。”
听到此处,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总督和姚州知州,一武一文,一军一政,相辅相成,却又相互掣肘。可于洪山同江辙是挚友,二人自是不会同其他州府的掌权人那样相互猜忌。
可若是于洪山走了,换上来的人哪里还能如此合心意。
江瑜难以置信,他的父亲脾气是有些急躁,经常满院子追着他打,可待人心诚,会请那些过年还要巡防的将士们一起吃团圆饭,会为母亲带喜欢的糕点,会在拿刀逼他离家求学后,先红眼眶。这样的父亲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而生生斩断别人的前途。
“好了,现在故事听完了。”于洪山摆了摆手,朝侍从下令,“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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