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在外面旅游的这段时间，宋星野很少给她发信息，除了一些有大没小的问候，这让她在前几个晚上总会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再过一周，就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林怡清这次没有请老师来指导者程冉填报志愿，这是唯独几件能让她开心的小事儿了，终于可以由着自己来了。
但转念一想宋星野，程冉的心里就像又悬起了一块大石头，窗外电闪雷鸣，站在窗户前，还能看到外面的闪电。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这个程度丝毫不逊于沿海城市的台风。幸亏她和方箐提早一天旅游回来，要是赶在今天，出了高铁站，还不被淋成落汤鸡。
程冉点开和宋星野的聊天记录，上面还停留在两人的那句。
“我明天回来。”
“好”
这段时间他不是说好，就是回一个嗯，再要么就是点头的表情包。难道这一周之内他就不想自己？程冉越想越生气，甚至还有点委屈。
下午五点，程冉接到了林怡清的电话。
“喂，妈妈”
手机里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冉冉啊，我和你爸要去秦皇岛出差，你弟弟我们把他送回老家了，后天回去，我卧室的抽屉里又300块钱，你看这这几天照顾好你自己，最后一天的时候，去老家把你弟弟接回来。”
“好”，等对面挂断了电话，她才放下了手机。这样的情况，程冉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知道是真的去出差，还是出去旅游。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程冉正准备去洗澡，就收到了旅游工作室发来的红包。
八百块已到账。
“程冉，辛苦了。”
程冉止不住的笑意，连忙发了句：“不辛苦不辛苦，谢谢啦。”
看着到账的金额，程冉的心里美滋滋的，这是自己第一次打工挣钱，该给他准备怎样的生日呢？一定要有意义一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她又觉得有点惋惜。
从沙发上起来，刚没有几步，程冉就听到了门铃声。
“嗯？”这个时间点，爸妈也不可能啊，会是谁？
程冉一脸茫然的走到玄关处，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没有人啊。会不会是自己幻听了，她摇了摇头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又传来一阵门铃声。她愣了一下，该死的，究竟是谁，这个恶作剧一点也不好玩。
程冉大力的推开了门，只有楼道里的灯亮了一亮，根本没有什么人。
大白天的，见鬼了啊！正准备转身，像是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程冉刚要大喊，宋星野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低嗅着她的发香，轻轻的说：“冉冉，是我。”
他的声音带着些疲惫，但依旧温和。
起伏的心跳，在确定身后的人是谁后得到了些许安定，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酒精的味道。
他喝酒了？
程冉转过身，两个人算来已经是快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这段时间给她的感受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眼眶里早已经充盈了泪水。
看着眼前的人，白衣黑裤，额前的发丝湿漉漉的，还附带着些许水珠，她温柔地问。
“这么大的雨，你没有带伞吗？”
宋星野嘴唇微阖，没有说话，也许是反应过来自己身上都是雨水，往后退了一步。程冉刚注意到他腿旁的一束红色的玫瑰花，地上已经散落了些花瓣，应该是外面的雨所导致的。
“是不是傻？”
宋星野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对不起，之前，一直没有给你一个答复。”程冉不知道这么多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今天怎么这么不同与往常，可是一切的疑惑都在看到他的一瞬打消了。
她的目光停滞，程冉走到他身边，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他又接着说：“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用说，就可以心意相通，但是我好像错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正式的对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摇头。
“冉冉”他低声呢喃。
“啊？”
“只有你”三个字直直撞入她的心底，他轻轻吻上她的眼睛。
换做是谁，喜欢的人这么深情的告白，而且还是直球，都不会无动于衷，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积压了已久的情绪终于有了可以释放的途径，程冉在他的怀里默默的啜泣起来，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其实我只是有点害怕，害怕和你去不了一个城市，害怕你会喜欢其他的人。”程冉像是抱委屈，又像是在撒娇。
宋星野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可能。”过去的半个月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没有跟程冉提过。可以说任何负面情绪都被他掩盖的很好，程冉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
“不是说要看星星吗？有机会就陪你去看。”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话。
程冉像是被逗笑了，从楼道的窗户往外看：“这么大的雨，哪里会有星星啊。”她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回了家。浑身湿漉漉，宋星野只是站在客厅，没有坐在沙发上。程冉从浴室拿出一条毛巾，帮他擦拭着头发。此刻的他异常听话，顺毛的样子也显得很乖巧。
“叔叔阿姨没在家吗？”
程冉点了点头：“出差去了，过几天才回来。”
程冉：“要不你去洗个澡？我给你先拿一件我爸的衣服，你先换上，我怕你感冒。”
宋星野摇了摇头：“没事儿，等一会儿雨停了，我就走。”
程冉转身走到厨房，给他沏了一杯感冒灵。
“这么大的雨，走哪去啊？”说着她开始支支吾吾，“其实你可以住在这里一晚。”宋星野眼光微动：“程小姐安全意识有点差，不知道不能带男生回家吗。”程冉嘟起了嘴：“你又不是别的男生。”
从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宋星野是她钟情的那个，其他男生也只是其他男生，她从小都生活在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里，感情里讲的是绝对认真，从一而终，从始至终。
窗外像有风吹进来，程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带点生气的模样，扭过头问宋星野：“你今天晚上怎么喝酒了？”
宋星野没有说话，他把毛巾叠成了一个长方形，放在了桌子上。他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头：“谁让你之前跟我生气。旅游回来，现在还气不气了？”
程冉抬起头看着他：“明明是你先不说话的，我最怕这个了。”
“行，那我以后一定不这样子了。”宋星野一字一句有耐心的哄着她。她的心此刻如同一池子融化的春水。
程冉拿起面前的玻璃水杯，用嘴吹了吹：“喏，已经不烫了，快喝吧。”宋星野停顿了一下，外面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雨势也小了下来，他从她的手中接过药，说了句“谢谢”。
“宋星野”
“啊？”
“不用说谢谢”
宋星野轻笑了一下：“那你想听什么？女朋友。”
程冉抿了抿嘴唇，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微笑，人生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出于本能反应，她瞬间害羞起来。
在宋星野喝完药的一瞬间，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边落下一吻。
心脏掉了一个节拍，不知道这称不称得上，两个人的初吻，蜻蜓点水一般，唇边还留着些许他胡茬的轻微刺痒。
他看着她，眼里的深情满的快要溢出来。
程冉的头微微的歪了一下，她总是听人讲，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有时候从眼睛就可以看得出来，就好像，对方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芳菲四野。
他看程冉，程冉看他，都是如此，
眼前的人眉目如画，只是宋星野此时有些居高临下。
雨彻底停后已临近凌晨，宋星野从程冉的家里离开。
去年冬天统考前三个月，程冉参加了一个画室，以特长生的身份备考。成绩出来后录取到了明大，宋星野去了复旦。两地相隔四十来分钟高铁的车程。
雾霾散去，阳光直射大地。
今天是宋星野生日，画室里，程冉坐在画板前肆意涂抹，明暗交织。宋星野来找他时她也没有发觉。本来打算给他准备一个生日派对，想着那个雪夜发生的事情，一定是他的一个心结，程冉想邀请他的爸爸也来，当做一个惊喜，直到两天前她去警察局访问的时候，才知道，宋晨刚已经去世了。
惊喜俨然变成了惊吓，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程冉从警察局离开后，没有回家，独自走过了一条梧桐小道，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眼睛里空洞无神，之前那段时间，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程冉忍不住的自责起来，心脏抽搐的疼。
那时，他是不是特别难捱。此刻现在的感受是不是不及他的万分之一。从她回来后，每每看到他，他都是平静的一如往常，伪装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对于他的态度，她却并不惊讶，这倒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晚上为他举行生日派对的时候，她也丝毫没有提起这件事。关于生死的事情，她向来不知道该怎样开导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她能做得到看开一点，但她知道别人不一定做得到，她也更没有资格去劝慰别人。
派对上邀请的都是些高中时候的好朋友，还有他校外的一些兄弟。宋星野站在中间，程冉为他戴上一定生日帽，在众人的瞩目下，宋星野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
他的声音浅浅淡淡，环视了一周，对大家说了句：“谢谢”。目光却落在程冉身上一动不动。大家围坐在一起打扑克，输了就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像是独立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程冉和马思文坐在沙发上，转头看向正在做俯卧撑的陆灿阳，而他的身下却是宋星野。马思文笑的合不拢嘴。旁边的徐春木戳了戳她的胳膊。
“欸，这可是你男朋友，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马思文“嗯”了一声，笑眯眯的说：“这个时候我可以先把他让出去一小会儿。”
程冉笑，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时尚杂志。
两个女孩背靠着背。
“冉冉，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报了哪个学校？”
“明大，在苏州”
马思文点了点头
“宋星野呢？”
“上海”
马思文发出了一声疑问，扭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你们没在一起啊。”
程冉点了点头，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其实有的时候，不必太急于当下，来日方长嘛，对不对。”
马思文往沙发右边挤了挤她，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重重的点了点头。
程冉又接着说：“有的时候距离产生美”。
马思文：“我和你不一样，我没那么想得开，我就觉得两个人朝九晚五，彼此陪伴。”
程冉点了点头：“也有道理，一种相处方式并不能适应所有人。”
后来程冉才知道，马思文和陆灿阳也没有在同一个学校，一个去了北艺，一个去了武理工。整个过程，马思文都是抱着她，想起不久后大家要分开了，满脸写着依依不舍。
派对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半，时候不早，陆灿阳帮着宋星野把其他同学一个接一个的送上了车，再回来时，马思文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程冉坐在一边，帮她拉了拉身上的毯子。
宋星野拍了拍陆灿阳的肩膀。
“把她送回去，还是你在这儿等她醒来。”
陆灿阳叹了口气，走到了马思文的身边，小声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要把这小祖宗给送回去了，晚上在外面过宿，她爸妈知道了，她肯定要挨骂。”
“好吧”，宋星野点头示意。
她的胳膊有点冷，陆灿阳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走出了ktv。
马思文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推了他几下。
回去的路上下了起了雨，幸好今天出门时程冉看了天气预报，走的时候拿了把伞，伞不大，只是能刚好容纳两个人的位置，一路上，水洼里溅出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裤脚。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耳边只有雨水落下的白噪音。一路上，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自己心情。只是觉得很压抑，胸口一直沉积着很多话。
宋星野像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他用自己的胳膊环过了她的肩膀。
她刚微微张口，他转瞬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刚想要说的话被吞进了肚子里，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过了一小会而，宋星野才勉强放开了她。
“冉冉”
“啊？”程冉的呼吸频率将近快了一倍。
“谢谢你。”
“都说了别说谢谢。”宋星野摇了摇头，牵过她的手，轻声说：“之前，在收拾我爸的东西时，我发现了一个大纸箱子。你猜里面装着什么。”
“什么？”程冉偏过头，望了望他。
“装着这些年，大大小小几百来封给我和我妈的写的信。”说着，他倏地一笑，“除了最近的一封，其他的我没看完，我想留着以后慢慢看。”
程冉的脚步稍微停了停，她想等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却没有。
树上的梧桐叶落了下来，秋来无事，回到家里，程冉坐在书桌前，不是有风从窗外吹进来，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能遇见你是我的运气。”
回想着今晚回来的一路，程冉的眼中蒙上了一层白雾。
“我也是”
开学那天，程毅安开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右边的车窗留有空隙，程冉和林怡清坐在后面，不时有风迎面而来。
车内，程毅安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主动开始了闲聊。或许是因为女儿马上要出去上学，半年才能见一面，他的内心也有着些激动。
一路上，他有条不紊的给她嘱咐着各种事项，程冉都有仔细的听着，并且还传授了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
大学不比高中，就如同一个小社会。他们以前经历的那些明面上的讨厌和喜欢，相比起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程毅安把自己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的经验详略得当的给程冉说了又说。
最后还提起了谈恋爱的事情。
“冉冉，我们也算是开明一点的父母，谈恋爱这回事儿并不阻止你，但你的心里得有一个权衡，知道吗？”
程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心底里却在偷笑，他们并不知道宋星野的存在。
林怡清咳嗽了一声，正当她以为林怡清也要跟她说点什么的时候，未曾想林怡清只是从手提包里拿出2000块钱，递给了程冉。
“学费已经交过了，剩下这两千，看着买点什么，不够再说。”
程冉点了点头，总有一种被人拿钱砸的感觉，但却不太好。她的心底无比期待林怡清会跟她说些什么，哪怕一句不舍得的话也行。
果然，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能兼得。母亲的关心问候是否真的是她这辈子的可望而不可求。林怡清脖子里的银质项链时而发出光芒，一路上相默无言。
他们是早上出发的，抵达学校时已经是下午。走到门口卸下拉杆箱，程冉就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正常情况下，门口都有新生接待，不允许家长进入。
她是被明大的美术学专业录取，而艺术系的寝室楼是在稍微有些远的东北角。
这么一段路，出现最多的就是一颗又一棵香樟树，还有一片又一片草坪，奇形怪状，不得不说，绿化设施做的都蛮不错。
晚上的时候，宋星野和她打了很久的电话，程冉带着耳机，一直在听他说着，直到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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