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轻浮黑衣人
找谁呢，当然是去找她亲爱的二哥哥。
林墨将白天里困住她的小厮阿武提来，转身去了林止所在的院落，然而林止并不在，林墨踢了阿武一脚，“你主子呢？”
阿武惨叫一声，虽然并不怎么疼，但阿武还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一点，也许回去才能少点惩罚，“奴才不知啊，二公子的去处，怎会告诉奴才呢？”
“一派胡言！”林墨厉声道，“二哥的心腹，怎会不知他一天去了哪儿？”
这一嗓子给黑衣人吓了一跳，如此声势在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嘴里说出来，居然没什么违和感，黑衣人转头看向喜乐，那小丫鬟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许是高门贵户家的小姐并不都是温柔恬静的，黑衣人便继续看起戏来。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伯爵府的人，我既是伯爵府的主子，随便处置一个下人，二哥哥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阿武跪下来求饶，“小姐，我真不知二公子去了哪儿，您面慈心善，不会和奴才计较的，您就放过奴才吧。”
黑衣人在林墨身后冷笑道，好一个面慈心善。
“好你个刁奴！给我把他套了麻袋丢到湖里去！别想再见到你主子！”
林墨说罢，便叫人来绑他，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甬道上，一群人提着灯笼照了过来，那人眉间疲惫，似是奔波了一天，可是身旁的灯笼映出他深刻的眉眼，真是将林修贤和他小娘的好看之处继承了一个遍。
远远望去，门口那少女一身亮色百褶裙，轻盈灵动，脚底正踩着一坨蠕动的黑影。
一看周围的护卫便知，这叫做，仗势欺人。
那人走近，才看清林墨脚底下绑着一个人，“呀，这不是小妹吗？”林止笑容温和，故作惊讶道，“这么晚了，小妹在这里作甚，似是找我有事？”
林墨没开口，斜眼看着他，他看林墨不张口，眼神自然的撇到林墨的脚下，“这又是何故？”
“想是阿武今日冲撞到妹妹了？”
林墨没再打算搭理阿武，想着本身也是吓唬吓唬他的，便走上前去，道，“你今日去哪了？”
“天枢榭事务繁忙，家中又突逢变故，更忙了。”林止微微低下头去，似乎是想让妹妹宽慰他几句。
“今日大哥出事时你在何处？”
“在天枢榭，大哥今日走得急，不知出了什么事。”
林墨点点头，面无表情道，“去看过大哥了吗？”
“还未曾，正打算回去换身衣服再去。”
“不必了，大哥睡下了，过两日再去看吧。”林墨在幽幽黑夜之中抬头看着林止，眸中没有半点退缩之色。
“妹妹去看过了？那大哥伤势如何了？”
“刚好不能继承家主之位了。二哥哥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三哥哥是养子，论血缘，论年纪，都不及你，提前给二哥哥道喜。”林墨说完作了揖，便要走。
林止皱着眉，拉住她，道，“你这是何意？”
“二哥哥聪明人，怎会听不懂？”
“小妹意有所指，我林家世代仁义正直，我怎会残害手足？”
“二哥哥多虑了，”林墨甩开他的手，微笑道，“这世道歹人多，天色不早了，二哥哥，我还要赶回府呢。”说完便作揖，快步离开了。
那黑衣人也快步跟了上去，林止瞟了那黑衣人一眼，眉毛皱得更严重了，转过头看着地上的阿武，冷声道，“我不是叫你拖住她到我忙完吗？”
阿武被松了绑，委屈道，“二公子，奴才就一个人，好不容易想点折子拖住小姐一会儿，还被小姐掌了嘴，踹了一脚，二公子要不是及时赶来，小姐正要把我逃了麻袋丢进湖里呢！”
“那她看到了？”林止问道。
“奴才然后就被关到被柴房里去了呀，奴才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林止喝道，“滚！”
阿武立马爬起来跑没影了。
“大哥伤得那么重，我尚且不忍多看，小妹她如何能接受？”
一旁一个提着灯笼的侍女却轻声笑了出来，“小姐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怕不是公子多虑了。”
林止叹了口气，走进屋中，“也罢，更衣，去沉心院。”
林墨这次没什么事了，只是快步走出门，一语不发。
那黑衣人走在她的身边，“你对你二哥哥倒是态度恶劣的很？”
“你再多说一句，我态度更恶劣你信不信。”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黑衣人双手举过头顶，装作投降道，“好的好的，不过你大哥武功一流，刀法天下第一，怎会困于火海，会不会是……”
林墨停下脚步，瞥向了他，那黑衣人立刻闭了嘴，他看见那少女明明眼神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却带着一丝不可多看的冷意与狠意，黑衣人觉得面慈心善的她很有个性，明明在白日里看起来还是人畜无害，柔弱可欺。
“这是我家的事，你最好少打听。”
马车已经备好了，喜乐扶着林墨上了车，转头看见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也翻进了车内。
“你！”林墨气急。
“伯爷叫在下护送你回家，你一刻不在我视野里，我便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所以……”黑衣人还是那般理直气壮。
林墨打断他，“所以个屁，这条路我走了无数遍了，能有什么事？下去！”
林墨看他没有下车的意思，便伸脚想把他踹下车去。
“这世道歹人可多……”黑衣人没有动，用无赖的声调模仿她的话，一只手轻松地握住了林墨踢过来的脚踝，稍微用力地攥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放回了原处，也不再说话了。
此时车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呼吸声都听得见，隐隐约约间有滴答滴答的水声，林墨慌了，甚至感觉这狭小的空间里都开始充满了血腥味，该不会这黑衣人就是来杀她的吧，林墨的手慢慢地摸向车门。
黑衣人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就在林墨刚要开口叫停车，却被一只大手捂住，竟遮住了大半张脸，那手上绑满了粗糙的布条，只有指尖在外面露着，微凉的指尖靠近林墨的脸颊，林墨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那人的脸近在咫尺，以黑布覆面，她感觉到下一秒他就会掏出一把匕首来了结了自己。
林墨心跳得极快，心中暗暗道，他若了结了我，死前必定要扯下面罩看清他的脸，好叫冤魂有仇可寻。
但是没有，那黑衣人叹了口气，委屈道，“在下从没坐过这么好的马车，今天太累了，大小姐菩萨心肠，收留我一下又如何？”
林墨不敢动，借着车窗不稳定的缝隙间透进来的月光，那黑衣人心中感慨，许是从未近距离仔细观察过谁，如今竟见到这么标致可爱的小姐，那明亮的眼中藏满了无法控制的生机，如烧不尽的野火般鲜活，黑衣人觉得，林墨和自己完全是两类人。
沉默之间，在指缝间精巧的小嘴中，缓缓吐出一个，“嗯。”
算是答应了。
黑衣人的手刚刚松开，林墨突然叫道，“喜乐！进来陪我！”
车内三个人坐就会有些拥挤，黑衣人串到一边，林墨也挪到中间去给喜乐腾了个位置，喜乐一直很粗心，刚刚在车外与车夫同坐，捧着一盏小小的灯笼，坐进来时才发现轿中一片漆黑，自己才带进来一片光亮。
林墨感觉身下一片潮湿，伸手摸去，竟发现刚刚黑衣人坐过的地方，是一片血迹。
喜乐瞥见，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要喊了。
这次是林墨眼疾手快捂住了喜乐的嘴。
还没等林墨做声，那黑衣人已经扯下一块衣服上的布给林墨擦掉了，擦了两下没擦干净，索性将布塞到林墨手里叫她自己擦。
“你也受伤了？”林墨皱着眉问。
“无碍，”黑衣人转过脸去，害怕她问东问西，“肯定能顺利护送小姐回府。”
“为什么？”林墨还是会问。
“不小心。”
“你叫什么名字？”林墨开始正视起这个黑衣人。
“你可以叫我孙满堂，儿孙满堂的孙满堂。”黑衣人一挑眉。
“你还是不疼，”林墨看他那副嘚瑟的样子，“你不用上药吗？一会下车，跟我进伯爵府，府上有药。”
“小姐果然是菩萨心肠，只是……”叫孙满堂的黑衣人拉长尾音，“小姐夜深带个黑衣人回府，叫人看去了不好吧，毕竟姑娘还未出阁。”
林墨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问，“那你现在拼了命应该能翻上墙吧？”
黑衣人也思考了一下，“拼了命，能翻墙还能打五个。”
“好，听好了，我的院子在西院，我从正门下车之后，马车会停至偏门，那时你再下车，绕过偏门找到西边的院墙，翻进来就是我的院子，我在那等你。”
林墨说得极为认真，“但是注意，西院旁护卫多，别被发现。”黑衣人点点头，虽然这话总感觉说得怪怪的，但是英雄不过美人关，有哪个少年能拒绝得了如花似玉的姑娘夜深的邀请呢？
车马行得慢，昏昏欲睡之际终于到了伯爵府，林墨拍了黑衣人一巴掌，然后带着喜乐下了车去。
暗处余氏站在门后看着林墨一下车便急匆匆地回了自己院子，叹了口气，转头也回去了，“看来今天止儿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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