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行动
乔遇返京的第二天是一月三号,元旦假期最后一天。
一月三号,乔遇和丁落落接到郭炀的邀请,请他们去参加一个朋友聚餐。乔遇本没有兴趣,但是想着前几天郭炀多多少少一直在照顾着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拒绝,跟田萌报备了一声就和落落一同去了。
一月三号,徐凯平还在休假,朱东辰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车接上了舒望,汇入车流开到了市刑警队和东方硕会合。季堂早已和警队的技术人员坐在了一起。
一月三号,四十七度八楼有一场新年派对。刘洋推开了四十七度的大门,第一次用手里的黑卡刷开了通往八楼的电梯。在八楼的大堂,刘洋说自己要处理一项临时的紧急工作,借用前台的电脑回复了一封工作邮件。
这封邮件正是迟迟未能实施的抓捕活动一直在等的机会。
刘洋借用前台电脑的三分钟后,技术人员在季堂的帮助下终于捕捉到了在四十七度和格朗酒店单独运行着的加密局域网。
随后,基于这个局域网运行着的秘密监控系统也被揭开了黑幕。上百个针孔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一幅幅地出现在警队监控室的屏幕上,布满了好多个九宫格。
不堪入目的画面映入眼帘,监控大厅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微妙又沉重。四十七度的大厅里正在举办的是一场□□派对,但四十七度和格朗的私人房间里,目光所见即有数十人正在进行强迫实施的性行为和性虐行为。
操纵屏幕的刑警捕捉到拍到了警方卧底和线人的画面,把这几幅在屏幕中放大。
其中一幅画面里被拍到的线人就是刘洋,还是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举着酒杯靠在吧台旁边。看到屏幕里的刘洋并没有不堪的样子,朱东辰很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需要先去把他控制住,”季堂把一个监控画面在屏幕上放大,“这是他们网络的控制中心,如果他销毁数据,那咱们可能会失去一部分重要证据。”
总指挥看了季堂一眼,坐在季堂旁边的是市局的技术人员,也对他们局长点头示意同意季堂的话。
总指挥呼叫了一线的警察,命令他们提前靠近,在行动开始时第一时间保护数据。
李宏泽没有走酒吧的入口,七点五十六分,他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进了格朗酒店。技术人员已经能够控制酒吧和酒店的网络系统,随着李宏泽走进他在格朗酒店的私人套房,抓捕行动一切就绪。
晚上八点零四,行动开始。
扫视过纷乱的画面,舒望留意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唐晟纲。中世纪暗黑风格的房间里,他正在对一个女生实施强|奸。
而同一个房间里,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浑身赤|裸被死死地绑在刑架上,戴着铁笼头套看不出面容,另一个披着浴袍跪坐在一旁的地毯上,身处现场而熟视无睹。
“是他。”舒望暗想。她认出了后者,是之前被人介绍给她的小明星。
这样的场景在屏幕画面中并非鲜有。只是看到熟悉的面孔作恶其中还是让舒望感到了一丝生理性的不适。
但随即,所有的不适都被惊慌取代。那个被绑在刑架上的男人脚下有一小滩血迹,鲜血是顺着他的腿流下的,小腿上依稀可见的缝合痕迹让舒望不敢接着去想。
“季堂,814,放大。”舒望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画面在屏幕中放大,朱东辰也有了猜测,心下一震。
“顾局,我想让刘洋去接一个人。”
总指挥稍一犹豫,把对讲调到了对应的频道,递给了舒望。
“刘洋,我是舒望。现在要你去814接一个人。见到人你知道怎么做。”
警察、线人、技术人员里应外合,画面里房间先后产生了一阵骚动。收网行动中,四十七度和格朗酒店高层所有房间,无一人漏网。
刘洋和她的默契的确值得舒望的信任。
舒望站在原地目睹了这场抓捕,目睹了刘洋和警察同时冲进814,环视一周后解救了被绑在刑架上的男人,给他裹上毛毯把人接走。
半小时后,舒望从公安局离开,季堂和他一起,还带着现有的唯一一份814房间的监控视频。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四十七度酒吧和风林路格朗酒店被一锅端了。出警的动作不算小,又事关猎奇的小众行为,很难不走漏风声。
万盛总部写好的公关方案当晚直接发给恒润去执行。情况通报和公司表态都不含糊,社会公众还算买账。
以李宏泽为首的万盛内部涉事被捕人员的岗位没有空悬,新的任职通知在开工这天一早就发布了。
事发之后,王盛德给舒望打了一个电话。“当断则断,不受其乱”,王盛德对女儿这次的做法非常认可。
万盛的股价在一点波动之后回升。这场变故并没有让投资人唱衰万盛,反而更让他们看到了舒望的能力。
有了事前半个多月的筹划铺垫,舒望把这场变故对万盛的影响被控制在了最低,也最大程度地避免了万信一派人的趁虚而入。
一月五号,北京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清晨五点,天还没有亮,乔遇在病床上醒过来,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出门了。
他要去六医院看望丁落落。
那天晚上他和助理落落去赴郭炀的约。他们都以为那就是一次单纯的朋友聚餐,那起初也的确是一次简单的聚餐,大众的餐厅里隐秘的包间,简单的日料,简单的谈笑。
但那不是一杯简单的梅子酒。
郭炀和他的助理推搡着乔遇和落落进了不远的酒吧。乔遇已经晕得天昏地暗。
记忆里接下来就是略过光怪陆离的景象,进入一个昏暗的房间,刺眼的灯光正对着他亮。
那个和他谈笑,带他上分的男生原形毕露,狰狞着面孔扒了他的衣服,向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邀功。
而那个猥琐丑陋的男人,说着侮辱他的话语,命令他向他下跪。
乔遇纵使站立不稳,神魂不清,还是没有在他交织的威胁和蛊惑下屈服,索性悠哉又轻蔑地躺在地上,就像是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气急败坏的人对他而言就像不曾入目。
唐晟纲伸手来掐乔遇的下巴,乔遇转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男人疼得站起身来甩手,摆摆手让郭炀把乔遇绑在了刑架上,锁上了铁笼头套。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以为舒望能罩着你啊,不过就是个她不要的人。我告诉你,就算是她舒望知道你让我玩了,你觉得她还会给你出头?”
看着唐晟纲回身一杯水泼醒了昏睡着的丁落落,乔遇忽然绷紧神经直起腰,肩膀撞在木架上。
“你干什么?!”乔遇开口说话,嘴唇开合都摩擦那个该死的金属罩子。
唐晟纲冷笑了一声,一件件地脱下丁落落的衣服,“你有种。你有种你就看着老子干她。”
丁落落醒来时面对的就是这样梦魇般的场景,眼眶通红但浑身无力,只能挣扎着背过身不让自己狼狈的一面面对更多人。
乔遇急得磕破了唇角,冲着唐晟纲大喊:“你别动她!你冲我来,你再动她我就跟你拼命!”
唐晟纲不理会他的威胁,脱掉了丁落落的最后一件上衣,勾在手指上挑衅地丢在地上。他掰过丁落落的头,逼她正面着乔遇。
乔遇则攥紧了拳头逼着自己将的目光一瞬不错地注视着唐晟纲,“你放过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唐晟纲声音冷漠,“晚了。我不玩咬人的狗。”
“求求你了,求你放过她。”
“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要什么?你要听话的狗吗?我都可以。”
“舒望没有不管我。她其实在包养我,她很宠我的。”
“她最好的闺蜜是我师父,舒望不会放过你的。”
“舒望会听我的话的。”
最后的最后,他的助理丁落落在他面前被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侵犯了。
“你,不,得,好,死。”这是乔遇在那个房间里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先生?先生?六医院到了,先生。”
出租车到站,乔遇从痛苦的回忆里回过神。
他来看望丁落落,但他只敢站在墙角后面偷偷地看一眼还没睡醒的人,听到她在噩梦中喊着“别碰我”,看着田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抚慰她。
丁落落的伤不是特别严重,两夜一天之后还是没有醒来,她潜意识里不想苏醒。
乔遇早就想明白了丁落落是被自己连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丁落落,诸多琐事只能拜托田萌。
来时积雪已经不浅了,天快要亮了。乔遇一个人离开,慢悠悠地走在雪白的路上,踩出一串脚印,毛线帽落上雪花。他要走回自己的公寓,不回这两天住着的私人医院了。
那天和警察一起冲进来的人是刘洋,他见过,也记得。警察反扭着唐晟纲的胳膊把他拖走,一个女警上前来给丁落落披上毛毯,乔遇终于能喘出一口气。
但转而自己去面对一个熟悉面孔的时候,乔遇的第一反映不是获救,而是在耻辱和愤怒后的疲惫和万念俱灰。
身上的束缚被解开后,乔遇伸手攥着刘洋的西装前襟,要他照顾好丁落落。
得到一个肯定的承诺之后,他就变得像一具行尸走肉,任由刘洋调摆。他进了刘洋的车,住进了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做了一个全套的体检。医生给他处理了腿部二次受伤的伤口,还带来了一个能干且话少的护工。
没有人来看望他,这正合他意。也没有警察来录笔录,乔遇有些担心。他希望有足够的证据,让法律审判那个畜生。如果没有,他真的会去拼命。
第一个晚上,乔遇在疲惫和后怕中睡去,醒来时他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生活物品一应俱全,一日三餐也供应到位。
乔遇做了一天的鸵鸟,在第二晚之后,悄悄离开。
乔遇忽然停下脚步,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市公安局。
他想主动去做个笔录,他想问问案件的进展。但他得到的回复是,正在调查,暂时证据不足。
丁落落的身体里提取到了唐晟纲的□□,但丁落落迟迟未醒,警察少一份受害者的笔录。
另一份能作为证据的监控视频,丢失了。
乔遇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拐进洗手间里摘下了帽子和口罩,就着冷水抹了一把脸。
“听说814那个受害人来了,就是监控数据丢失的那个房间,真是倒霉。”
“诶,你知道吗,那个监控根本就不是丢了。是舒望让人拿走的,还删了咱么局里的那一份。”
“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当然不是乱说,我是那天正好听到了舒望和顾局说话。真惨啊,814的那两个人,估计是舒望想要保住她自己的人吧。”
“你觉得她还会给你出头?”
“估计是舒望想要保住她自己的人吧。”
乔遇戴上口罩和帽子冲出了公安局,这两句话却在他的脑海里盘桓着,甩都甩不掉。
一片雪花落在乔遇的领口里,冻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又拦了一辆车去万盛。上次他这么莽撞地跑去万盛还就在三天前,可三天之间什么都变了。上次舒望答应他不再封杀王子涵之后升起的微妙气息荡然无存。
丁落落是乔遇的助理,在他签到晴天之前,他们就认识了。更早些的时候,丁落落是乔遇拍的第一部网剧的剧组临时工,是他这个素人演员的临时助理。
丁落落是个北漂,大专学历,20岁毕业,之后就在各个剧组打杂。认识乔遇的时候,她22岁,虽然是在做杂工,但比大多数初入职场的高材生能干得多。
晴天给乔遇抛来了橄榄枝,乔遇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让他自己去选一个助理。乔遇和晴天签约的当天,丁落落就来报到上岗了。
丁落落还没谈过恋爱,如果小学六年级的拉手手算是谈恋爱的话,那勉强算她谈过一段。
丁落落有一个喜欢的男生,是海口跨年晚会遇到的一个舞蹈演员。但是做这一行的,两人基本上是后会无期。所以丁落落没跟人提过这事,这是乔遇自己看出来不对劲的。
乔遇还知道有个男生暗恋丁落落,是他们公司另一个艺人的执行经纪人。
丁落落是乔遇在北京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万盛到了。
乔遇走进了万盛的大楼,在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你好,我是乔遇,我想见舒总。”
前台听了他的名字,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请对方下来接人。
来人和乔遇猜的不差,就是朱东辰。两人简单问好,一路无话。
走出电梯后,朱东辰带着走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舒总就在里面,您请进。”
乔遇敲了敲门,没有等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舒望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玩着一个小木块。她正在等着乔遇。
乔遇开门见山道:“舒总,可以把814房间的监控给我吗?”
舒望也不太惊讶于乔遇会知道是她拿走了监控,毕竟天下从没有不漏风的墙,她问:“你要用它做什么?”
乔遇:“作证据。”
舒望:“你知道一旦你拿它去做证据那意味着什么吗?”
乔遇冷笑,“意味着您要失去一个得力的下属。”
舒望:“乔遇,你就是这么想的?”
乔遇:“怎么想?”
舒望:“你是认为我拿走监控是为了保住这么一个败类?”
乔遇:“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舒望:“你还记得你是什么职业吗?你还记得你这张脸对你多重要吗?你就放心把那个高清的录像拿出去当证据?别跟我说什么司法保密,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从哪听说是我拿走了监控录像的?”
乔遇:“可是……”
舒望:“你是想追究他对你的故意伤害,还是对丁落落的强|奸?”
乔遇:“强|奸。”
舒望:“那你要相信丁落落醒来能为自己作证。监控录像,不是唯一或必须的证据。”
乔遇:“如果还是一定需要监控视频作为证据……”
舒望:“不会有这种如果。当时有很多警察从监控器里看到了,他们都可以作证,我也可以作证。唐晟纲的□□罪名一定会成立。”
乔遇:“谢谢舒总。”
他顿了顿,接着说:“监控,你们都看到了,很多人?”
“很多人。但是你当时的状况,你明白,认不出是你的。”舒望知道乔遇担心的是什么。
乔遇:“那刘洋先生怎么会认出来我?”
舒望:“我告诉他的。我认出来的,因为你小腿上的伤口。我让刘洋去把你接走。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吗?”
乔遇哽了一下,无言以对。其实他想说不光是他,落落也是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那么狼狈的样子。但难道他就能责怪舒望或警察了吗?
舒望转了转手里的那个小木块,拿着它伸出手示意乔遇接过去。
乔遇走近了一步,看清了那是一个小巧的长方体木条,像一块积木。
他伸手握住了木块的一段。舒望没有松手,握着另一端往后抽了一下。两端分开了一点距离,露出了usb接口——这是一枚u盘。
乔遇诧异地抬头看舒望。
舒望把她握着的一端盖回去,收回了手,“我让人处理过的监控视频,如果有需要,可以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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