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面
新旧队员见面，教练作为代表，欢迎仪式当然要走一遍。
长桌一边是柄朔他们几个老队员，对面是阙湾带着的几个初来乍到新队员，都认真听着教练说话，但阙湾心思却没在这儿。
他微微低着头，收拾完东西后他洗了个头，头发半干就出来了，也没带小皮筋，头发散下显得他那张脸蛋白嫩又小，乖巧得很。
阙湾抱着手，眼皮恹恹扫了扫身边的程乘，“你这是嫁入豪门后，就准备放弃事业为老公洗手作羹汤了？”
据他所知，程乘和ds太子爷顾驿偷摸地下恋很久了，所以俱乐部无法支撑后也是选择了和ds合并。
程乘夹着烟的手一抖，“准备投资电竞培训学校去。”
“那不是欺骗青少年么，你拿着卖孩子的钱，怎么就干这勾当了？”
十个电竞培训学校，有九个都是骗人的，还没青训营产量高。
要不是人多，程乘非得骂他，他解释：“正经学校，和几个朋友一起投资的。”
阙湾撇撇嘴没搭话，他余光时不时就瞥向会议室外，也没再见着有人来。奇怪，既然是欢迎仪式，为什么最受瞩目的纪尤锐没有出现？
教练讲话结束，让新队员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宋行马上就举手了。
“教练，不是说sharp也转会进ds了吗，怎么没见到他人？”
宋行朝阙湾挑了挑眉，阙湾手指蹭了下鼻尖，还是宋行懂他。
ken道：“啊是这样，sharp刚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今天的欢迎会他就只能暂时缺席了，明天会和大家见面。”
阙湾鼻息轻嗤，心想才去国外几年，刚回来就水土不服，吃了四年西餐就把自己吃成外国胃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纪神拿架子呢。”
阙湾桌下踹了宋行一脚，他自己骂纪尤锐可以，别人不行。
宋行心想能不能别这么护着，兄弟不如男神重要呗？
欢迎会结束，阙湾和宋行一道回宿舍。一整个晚上阙湾都蔫巴巴的，宋行很是不习惯他这样。
“我说，sharp在这儿住的吧，你要真想见，自己去找他呗，基地才多大，只要想找都能找得到。”宋行又叹息了声，又说，“你和sharp同时转会的事情网上早传开了，他不可能没听到风声。而且你不是说你们以前是同学吗，这种关系怎么的也得来打声招呼吧，是吧？我看啊，估计他都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网上的事情还隔着外网呢，说不定他根本不知道国内的事情。”
宋行是不知情阙湾和纪尤锐以前发生过什么，他只从阙湾那里得知他们以前是朋友，但是后来分开了，具体的他也不清楚。
阙湾想与不想的成分占比40/60，如宋行所说，他也转进ds了，纪尤锐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吗，不可能，可到现在为止，纪尤锐都没有出现过。
他也不确定，纪尤锐是不记得他了，还是不想和他相见，亦或是不敢。
阙湾难抑的燥郁，回去也睡不着，他打算去训练室待会儿。宋行寻思自己回去也孤独，也跟着阙湾去，就当是陪兄弟了。
训练室的灯还亮着，不知道是谁还在训练室里。
“可别是遇上窄窄和小赤那俩货，刚才在会议室他俩那刁样我就看不惯，要不是教练在我得跟他们干起来。”
宋行先去推了门探头去看，正巧里面的人也出来了。
倒不是难对付的那两个，是柄朔。
“你俩怎么过来了？”柄朔让到一边，“正好你们的位置我刚收拾出来。”
阙湾就看到最里的位置坐着个人，电竞椅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他的头发。
“哦对了，”柄朔走了进去，拍了拍椅子，对站在训练室门口的两个人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不过也算不上介绍，这位你们应该都认识，他也是刚转会进ds的新队员，sharp。”
宋行下意识就去看阙湾，而阙湾从踏进训练室，目光就一直盯在那儿。
但纪尤锐也没有回过头，像是没有听到，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柄朔。
柄朔笑了笑，“他打电话呢，戴着耳机没听见。”
宋行倒是着急，先进去凑到纪尤锐身边看了看，又悄悄朝阙湾竖了竖拇指。
他跑回阙湾身边，压着声音，语气却激动：“卧槽！绝了！smoer颜值天花板果然名不虚传，sharp长的真他妈帅！真人比照片百倍！”
阙湾目光静止了一样盯在那儿，直到宋行把他推过去，阙湾才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纪尤锐身后。
可纪尤锐并未察觉一样，在和别人视频。
他有些疲倦，脸色偏白眉眼皱的发紧，和对面的人说了句挂了，这通电话才结束。
柄朔看他挂断了电话，才摘下他的耳机，“嘿，sharp。”
纪尤锐坐着座椅转过身，柄朔道：“给你介绍一下，咱们队和你同时转会进来的新队员，这位是wan4，这位是宋行，都是原来hk战队的。”
纪尤锐眼神扫过宋行，在阙湾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淡然收回，似只是初见个路人般平静，“嗯，你们好，我是sharp。”
他态度不亲不疏，打了招呼后也未和他们多话，又戴起耳机继续进游戏训练了。
纪尤锐没认出来他来？不可能吧，阙湾想。
他和以前没什么相差，前段时间去宁城打比赛遇到了以前的老师，六十多岁的老头戴着老花镜还一眼就看出他来了，说他那几年老翻墙打架让他印象深刻，纪尤锐上学那会儿天天和他一起上食堂躲厕所抽烟的关系，能认不出来他？
纪尤锐打几年职业眼睛没打瞎吧？
阙湾唇蠕动着，本来想叫他一声的，故作熟络地说：喂，装什么呢，装不认识我呢？可话到了嘴边硬是没能出口。
因为他想就算是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兼校友，关系再不怎么熟，在这种场合下见到也得尴尬地寒暄两句吧？
更何况他们曾经，是熟悉到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关系，可纪尤锐淡漠的目光让他真的非常不自信，是彻底忘记了吗？
柄朔走了，宋行来到他身边，“你俩以前真认识？”
这看起来可不像。
阙湾扯唇笑了，“不认识，我骗你呢。”
“卧槽，那你心理测试怎么过关的？有妄想症可当不了职业选手。”
谁知下一秒，就见阙湾粗暴地拽过椅子，把背对着他们的纪尤锐强迫着转了过来。手机掉到了地上，耳机也被他弄掉，哗啦啦一阵大动静。
阙湾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逼视着纪尤锐，却又一句话不说。
这氛围里宋行可不敢多待，转头就离开了训练室。
训练室的灯在宋行出去的时候就灭了，但宋行不是故意关的，就是出去的时候手无意一碰开关……
纪尤锐蹙着眉，他想起身，或者往旁边动一动，可被阙湾全方位逼得只能靠在座椅上。
训练室里电脑还亮着，纪尤锐能看到阙湾的眼睛好像变得湿润了。
装不下去了，阙湾快哭了。
纪尤锐颔了颔首，清冽的声调里含着笑，“怎么脾气还是没改。”
阙湾揪起他领子，扯着人连带着座椅都撞向了桌子，“纪尤锐！你还敢回来！”
每念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阙湾恨不得把他嚼碎了再咽下去，又气又恨又委屈。
他们见这一面来得有多迟，四年前纪尤锐一声不吭地就出了国，明明前一天他们还约着一起去吃路口那家的烧饼，约好第二天一起上学，因为纪尤锐的自行车坏了。
但一觉醒来，纪尤锐就彻底消失了，天知道他逃了多少节课去找纪尤锐。他走过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似乎哪里都有纪尤锐的身影，可是他再也寻不到纪尤锐的踪迹。
怎么能有人狠心到这种地步，突然消失，断绝所有联系，没有一句解释，更换了所有联系方式，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不给。
纪尤锐就是这样的人。
“你他妈可真牛啊，牛逼死了你。”阙湾尽力绷着情绪，但还是让人从他颤抖的音调里听出哭腔来了。
但纪尤锐只淡声说了句：“……好久不见。”
太过云淡风轻。
纪尤锐没有像他一样失控，没有像他一样怒目中藏着诸多想念和欲言又止，这样的对比下，他的慌张，所有的情绪失控变得可笑起来。
阙湾以一个他自以为是对纪尤锐“不一样”的身份，在抱怨纪尤锐，抱怨他的不告而别又突然出现，但纪尤锐的冷淡平静打回了他的这种自以为是。
阙湾手臂轻轻颤抖着，他像喝了没扭紧盖子发酵了的酸梅汁，很期待的一口灌下去，没想到它不够酸，连本就难尝到的那股微末甜也掺杂了一股怪味，让人难受。
四年来，只有他在意吗？
阙湾攥着领子的手指渐渐松开，他深深看了纪尤锐一眼，在情绪彻底崩垮之前，看似冷漠实则是逃离一样的离开了训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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