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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投奔亲戚(一)


  
转眼过年了,每家每户,张灯结彩、包饺子、蒸年糕,放鞭炮,晚上和家里人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好像没有了去年的那种味道。
记得去年是由赵忠祥、倪萍、朱军、朱涛住持,没有前年9大主持的阵势,更没有今年二十名主持的庞大阵容。
那《山路十八弯》,“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这里的山歌排队排,这里的山歌串对串…...”,大家都忍不住哼起了这首土家风情音乐;
任贤齐那《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更是显得无比的调皮,也勾起了我对杜颖的思念,如果她在对面,我是否可以让她看过来呢?  歌曲《常回家看看》唱出了多少在家苦守父母的心声。
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昨天  今天  明天》。“我叫白云,我叫黑土。”让人忍俊不禁。“这是我老公,这是我老母。”更是让人哈哈大笑,  他那“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齐心合力跨世纪,一场大水没咋地”一句话就说明了98年的问题,98年给我的印象就是雨多,发洪水,没想到全国都一样,有些地方的洪灾十分严重,洪水被赶跑这期间得多少人付出艰辛啊。而且昨天,今天,和明天这个话题,本山叔的昨天在家准备,今天上这来了,明天回去,让我捧腹的同时,也同样思考,我明天干什么?我未来干什么?
“你今年咋不出去玩了,往年一到正月就蹿没影了?”
“出去也没意思,待家里挺好的。”
“正月不凑热闹,待家里干啥?要不你去杨电工家看看,凑凑热闹呗。”
“打牌,麻将没什么意思,就不去了”
我妈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往年拽都拽不回来的人,今年是咋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来,我看看。”我妈伸手就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这也不烧啊。”
“妈,我没事,你忙去吧。”
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飘着的大雪,白茫茫的将天空和大地连成一片,我知道,从去年开始,去远方的种子已经在我心里发芽了,我向往城市,我要让家里改变,变得不再这么贫穷,让姐姐上大学,对,我得出去赚钱,出去出人头地,可我一想到家里那三十几亩地,奶奶的年纪,父母的身体,我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蔫了。
正月十五那天,大娘带着大哥、大姐回来了。
大娘一家,以前也是团结屯的,出去没几年。今年抽空回来给爷爷送灯。
大哥呢,叫任军,30岁左右,长得很是英俊潇洒,多才多艺,会弹吉他,电子琴,笛子,口琴更不用说了,而且还是个练家子,南拳北腿也略知一二,高中时候就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成了全村羡慕的对象,可惜啊后来为了给拜把子的兄弟出头,被学校开除,成了大学漏子,后来找了一份粮库工作,在那当仓库保管员,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是自己不想干了,还是犯什么错误了,离开了粮仓,最后没脸回来,家里就将土地全卖了,一家人去了大庆,后来和那位姑娘结婚了。刚去大庆,大哥蹬着三轮捡破烂,收电视、冰箱,沙发一些生活家居,慢慢的干起来了,开了一个废品收购站,后来开了五金店和电器城,在大庆萨大路二手市场那边有几个床子(铺面),没少赚钱。
大姐,叫任丽,没上学,那时也吃过不少苦,15岁就从团结屯到哈尔滨,在餐馆洗菜,端饭,打扫卫生,,也在商场卖过袜子,卖过衣服,最后去了广东、福建,去学习美容美发,赚了不少钱,后来也去了大庆,开了两家手机店。
看着他们拿着手机和BB机,穿着华丽,跟我们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心思再次活跃了起来。
而那天的一顿饭更加让我向往远方。
“大龙,你一天待在屯子里,没什么事干,趁着还年轻,多去外面看看,闯闯,肯定可以闯出一点名堂,怎么着也比待在屯里强吧”大哥一边吃饭一边对我说,“我在大庆那边刚好现在缺人,不行就跟我去那边,一边帮我,一边学点手艺。比如修手机啊,修家电啊。”
我心里自从去年就已经打破了心中那份平静,看到他们更是泛起了涟漪,现在可谓是狂风大作,我真想立马答应,跟着他去大庆,可我看看父母,生生的将念头压了下去,只能大口大口的吃饭,完了说道:“我考虑一下,好了就去大庆找你。”
就这样,大娘一家走了,而我想出去的念头也一天比一天强烈,我知道,心中的风已经吹起了蒲公英,而蒲公英注定要开始飘荡天涯。
终于,一个人的到来,给了我机会。
那个人是爸爸舅舅家的孙子,姓陈,叫陈文,二十七八岁,是个***,他爸以前是国营药厂厂长,后来退休了,退休之前安排他到东富药业当业务员,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次来的主要的目的是因为我大舅,那个在佳木斯的大舅。大舅上学的时候就很厉害,人不但长得俊,而且学习特别好,在高中时期,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最厉害的就是那一次的书法大赛,省长带队,参加全国比赛,拿了楷书第一,行书第二的优异成绩,那时候庞中华都排在他后面,后来高考,更是拿了全省冠军,可谓是在光环和荣耀下长大的。
现在听陈文说才知道,大舅是佳木斯医药站的,好像官衔还挺大,对那边医药渠道很熟悉,陈文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知道我们和大舅的关系,想让我们帮忙,搭上大舅这条线,借大舅的关系来,来打开佳木斯的市场,因为他现在负责佳木斯,之前也不是很熟悉。
“二婶,要不你打个电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大龙他大舅在佳木斯很有名,所以我今天过来,一来呢,看看您和二叔,二来,看看能不能认识一下大龙他大舅。”
“我家没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家的电话号码。”
“二婶,那地址您该知道吧?”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屯子里,没出去过,就连肇东都没去过,更别说佳木斯了,他大舅家的门朝南还是朝北我都不知道,没有去的这个念头,也就没问过地址。”
说完我看见陈文的眼神就像燃烧过的火焰一般,慢慢的熄灭了,变得死灰一般。
“文哥,我大舅名字叫张国军,你可以到他们单位提他名字直接找他。”
“我知道他叫张国军,头些年听说过,他在佳木斯很有名气,一般人见不到,我怕去了之后,没有你们的引荐,他不相信啊!”陈文顿了顿说道,  “二婶,这样吧,我把大龙带上,去佳木斯走一趟怎么样?”
我听到这,刚想说家里事情多,什么地里,牛啊,鸡啊,鸭啊,都得照顾。
这时我妈的一席话,让我明白了知子莫如母。
“行吧,那就带着大龙去吧,大龙自从去年出去了一趟,整天也不游手好闲了,感觉也变得懂事了,像忽然长大了一样,我和你二叔还寻思,让大龙去哪呢?他大爷家的大哥上次也说过,老是待在这屯里,以后没啥出息,自从今年开始,我看大龙就一直想出去。刚好这次你们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妈,那家里咋办?这么多地呢?你和爸身体不好,奶奶年纪也大了。”
“我就知道你是担心这些,要不早就出去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爸现在身体比以前硬朗了,你奶奶,不还有我和你爸在身边呢嘛,没事,你就放心去闯吧。”
听得我眼睛都湿润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母亲了。母亲的形象从未像今天这般,这么伟大,我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出去闯出名堂,不辜负家里的期望。
“还是二婶好,明事理,那行,那我明天就和大龙去佳木斯。”
晚上和父母商量好事情,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又和奶奶说了一会话,听着奶奶讲着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后来母亲告诉我,他仔细想了舅妈对她说的话,隐约记得舅妈提到他兄弟,在一个叫供能玻璃厂的地方当老板,去了可以去那打听打听。
就这样,第二天告别了家人,我又踏上了旅途,去找寻我心目中的远方。
几经波折之后,终于到了佳木斯,下了火车站,终于我又再一次感受到了城市的气息,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然后,打听了一下工农玻璃厂,问了几个人,有些说自己也刚到,有些呢,没听过这个地方,最后,还是一位老人,告诉他们供能玻璃厂那是老厂了,现在叫浮法玻璃厂,距离火车站很近,差不多走2里地就到了。
只见浮法玻璃厂几个大字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进了玻璃厂大门,找人一直打听叫刘山的那个人,可惜问了很多人,都没人知道,没办法,我和陈文只能往回走,然后陈文提议,用我们来时记得电话号码,去给村里哪家打个电话,在跟母亲确认一下,那人是不是叫刘山,玻璃厂的名字是浮法还是工农,还能想起其他大舅或舅妈的其他地方或线索不,要不这么找相当于大海捞针。
我们就向人打听了附近的电话亭,到了电话亭,定睛一看,里面的人不是舅妈吗?
“舅妈,”我惊呼一声。
里面正在收拾东西女的抬起头,有点吃惊的说“大龙,你咋来了?两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舅妈,你现在在这上班吗?我记得你以前说你一直在家,没说过上班啊”我不解的问道。
“唉,别提了,你大舅啊,现在不行了。”
“不行了,大舅生病了?”我插嘴道。
“不是,他公司倒闭了,破产了,现在能抵押的都抵押了,就剩一间小房子了,你大舅呢?受了打击,一天就待在家里,门也不出,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找了这么个地方,挣点小钱,补贴补特家用,毕竟,你弟弟还在上学,不能影响他啊。”
“对了,舅妈,这是我表哥,陈文,他这次过来,想找我大舅帮帮忙,他也是做医药这方面的。”
“舅妈,您好。”陈文说道。
“你好,现在可能帮不了你了,大龙他大舅啊,现在破产了,可能帮不了你了。不过既然都来了,走,先到我家去。”
“好,谢谢舅妈。”陈文说道,我感觉出他有点失落。
然后舅妈就关了电话亭,推着自行车,和我们一起往家走去,途中,她在菜市场,买了鱼、蘑菇,青菜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蔬菜,不过陈文把钱付了。
刚一进门,舅妈就朝屋里喊:“  唉,你大外甥来了,赶紧出来,别一天天的净搁家躺着,四肢都快退化了。”
“原来是大龙啊,我还刚寻思是哪个外甥呢?”  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人,端着酒杯,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大舅简直就是两个人,那时候的大舅,记忆最深的那次应该是姥爷去年那次,那次县长都过来陪大舅,李玲玉都过来唱歌,甚至我都见到了赵本山,那时候的大舅,就是全村人的偶像,谁说起大舅不伸一个大拇指,说一个“厉害”。可是反观他现在,好像苍老了许多,头发很蓬乱,两鬓斑白,脸上也胡子拉碴的。
“大舅你好,我叫陈文,是大龙的表亲。”陈文在我还在发呆时说道。
“你好,来,来,快进来。”
我走了进去,看到了舅妈口里所谓的“  小房子”,门口放着一个白色的木柜,里面摆满了鞋子,然后一个大镜子,一眼望过去,首先看到的是宽敞的大厅,大厅的中间吊着一盘硕大的水晶灯,大厅一边是白色的,看起来就很软的长长的沙发,另一边是一个很大的电视,旁边放有一个方形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然后大舅安排我和陈文坐在沙发上,坐上去,屁股感觉坐在棉花上一样,但是又比棉花舒服很多,我甚至都为自己的屁股感到高兴,可以这般享受,看着凹下去的沙发,我想不会给压坏了吧。
就在我担心沙发时,陈文开口了:“  大舅,是这样的,我是东福药业的,刚负责佳木斯市场,我这次来呢,主要是想和您商量一下,看您能不能帮我在佳木斯这边开拓一下市场,我知道您这边属于能够呼风唤雨的人,所以这次就很冒昧的上门。”
“东福药业,那个我知道,几年前,你们老总找过我,像什么大输液,安乃近,镇痛片,这些都帮他弄过,现在这个药厂还在啊?”大舅抿了一口酒之后说道。
“拉倒吧,你可别吹了。”传来舅妈的声音,“谁不知道你现在破产了啊,现在就连小区区长看了你都不会理你,你现在就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以为是龙,其实是酒虫,是猛虎,不也是趴着的醉猫。”
“别听她瞎说,盘着的龙还是龙,气势在那放着呢,改天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几个朋友。”大舅抿了一口酒说。
“谢谢大舅。”陈文感激的说道。
这时,大舅家的孩子张昭回来了,一看到他,我就明显感觉到了差距,他长得白白嫩嫩的,身上的校服也很漂亮。“张昭回来了?”我站了起来。
“大龙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张昭感到很意外,毕竟他这个大龙哥,准确来讲,老家亲戚基本很少来他家。
张昭刚准备走过来,舅妈就给她递了一杯白色的,不知道是牛奶还是羊奶又或者是其他我听都没听过的东西,然后说“今天钢琴还没练呢,去练琴去。”张昭随即进入了一间房子,过了一会,钢琴声就飘了出来。
就这样,一直到吃饭张昭才出来。
硕大的餐桌上摆满了菜,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和陈文来了,还是他们平时就这么丰盛。尽管大舅一直让我多吃菜,但是因为有很多菜我都没见过,不知道它是咸,是辣,还是酸,或者甜,只能扒拉着大白饭,或者偷偷观察他们怎么吃,然后小心翼翼的夹菜。
再说这个大白饭,它粒粒清白,颗颗醇香,饱满而润泽,光亮而透明,唇齿留香,香甜可口。
饭后又和大舅寒暄了一会,最后,舅妈挑了一间屋子,让我和陈文住了进去,躺在床上,瞬间感觉自己刚才太肤浅了,开始以为沙发已经很舒服了,但是和床比起来,它又望尘莫及,掉了几个档次。躺在上面仿佛一瞬间身体的疲倦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包裹在身上的那种柔软和舒服,就好像自己躺在白云中一样,骨软筋酥,心神俱醉,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感觉在睡梦中脸上都挂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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