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窗外惊雷响起，好像炸在她的脚边，苏淼抹了一把满脸虚汗，紫色电光下照耀，嘴唇和脸颊白成一片。
手机又响了起来，苏淼接了电话。
“我给你打了五个电话。”艾旅的声音火急火燎从听筒里传出来，“你不是来了吗，怎么又走了。”
“胃痛。”苏淼喘着气，故作成稳。
“怎么回事，你吃晚饭没有，我给你带过去。”
惊雷滚滚而来，瓢泼大雨浇遍大地，狂风大作，吹来呜呜咽咽的悲嗷，打碎飘窗白帘营造的虚假温柔，混着冰冷如刺刀的雨，划破苏淼的脸颊。
“下雨了。”
“阵雨马上就过去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钝痛感一次又一次的赶来，不愿意放过她，秦默少年模样和成年模样疯狂旋转合并，再抽离。
苏淼近乎自虐的想着，假如她不再这么听话，也会闹，也会发疯也会作，秦默的目光会不会多一丝在自己身上。
“好，我在小屋，你不用买吃的，给我带点酒就行了。”
“酒？”艾旅发出怪异的语调。
“嗯，我做了点下酒菜，没有酒了。”
不在等对方回答，苏淼挂上电话。
喝下两杯温水，胃酸没有这么反上来，她往冰箱看还有没有菜。
平常吃的都是食堂，冰箱只剩下一点蔬菜和丸子，还有一大堆吃不完的泡面。
她做了锅麻辣香锅，正好门边传来敲门声。
外头下的可是夏天孩子的眼泪，怎么可能雨不大。艾旅全身湿透，往日的精致头发全部贴在脸上，粘在他妖孽般的眼睛前，毫不狼狈。
不马上洗澡会感冒，苏淼把艾旅推进浴室，“毛巾是干净的，别穿脏衣服，我有新的。”
苏淼手里哪有男人的衣服，可是她布多啊，有些棉布是为了缩水提前洗过的，特别干净。
苏淼快速给艾旅做了一身居家睡衣，等他水声停止，敲门声接上。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白雾热气跑出浴室牢笼，往苏淼脸上跳。
还好什么都看不到，苏淼半闭眼睛，手抓着衣服伸进浴室里。
也不知道伸到了什么地方，直至碰到一块硬朗，饱是弹性的滚烫软墙，她疑惑，反应过来后满脸通红，崩溃的把手收回来。
而那衣服被牢牢地抓住，她愣在原地，打趣的话缠绕她的耳朵，“你不放手我怎么穿？”
苏淼心生懊悔，好大力把浴室门关上，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目光在啤酒和二锅头上旋转，最后选了二锅头。
火辣辣的麻辣香锅搭配辛辣的酒，成年人的放松，要比小时候简单得多。
艾旅穿着苏淼给的衣服慢慢走出来，那表情就像是吃了到的巧克力藏着只苍蝇，不舍得吐，也吞得心不甘情不愿，“三水，这个衣服是谁的。”
秦默，艾旅，夏时令三人的身高是差不多的，都比普通的男大学生高处一大截。秦默还要比两人高一些，艾旅很自然的就认为，苏淼这衣服是夏时令了。
“现在是你的了。”苏淼已经喝了半罐啤酒，眼睛柔红，双颊微醺，嘴巴张张合合吐气，吸气。
艾旅把湿发往后撩动，坐在苏淼旁边，手臂和苏淼的肩膀相碰，滚烫体温，惹得苏淼肩膀后缩。
他侧过头，目不转睛看着苏淼，从眉毛，到眼睛，最后凝视在她嘴边。
“这个衣服是你哥的还是夏时令的？”
苏淼有点醉了，眼睛朦朦胧胧，看不清艾旅，她也往前凑，离艾旅的鼻尖只有一指距离才发现太近了，“都不是，我刚刚做的。”
苏淼的满是酒气的呼吸吐在艾旅脸上，浑浊的酒气却带着薄荷的清香，穿着苏淼给她特意做的衣服，艾旅都有些意乱情迷。
苏淼要继续喝酒，坐直，继续往嘴里灌。艾旅手覆盖在她手上，把酒抢回来，尤其生气，“你喝过白酒吗，一下子喝这么多。”
艾旅的手很热，力道也很大，苏淼不愿意撒手，二锅头被他甩了出去，她脱力倒在艾旅的怀里。
艾旅全身僵硬，感觉怀里的人没有骨头似的，软趴趴靠在他的肩上。
他也算是个身经百战情史丰富的男人，这次的感情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热烈，烫手，他害怕着不敢触碰。
“想要喝酒。”苏淼低喃着，毛茸茸的头在他胸口轻蹭。
太娇气了些，平日清冷的人，变成一团软坨子，反差感强烈，艾旅心里塌陷一块角落，拉开一罐啤酒，“只能喝两口。”
苏淼嘟嘟囔囔，喝了不安生，一边喝一边耍赖，看起来是真的醉了。
“别喝了，你先睡觉。”艾旅感觉苏淼就像一团火，把他烧得浑身难受。
他是秦默的兄弟，苏淼是秦默的妹妹，他禽兽不如也办不出乘人之危的事情。
发丝流动的水珠从下巴滴到苏淼脸上，掩饰她满眼的泪，“秦默……”
轻柔的纸张在苏淼脸上擦拭，越擦越多，艾旅算知道，这些眼泪是擦不干了。
“你嘟嘟囔囔说些什么。”艾旅叹了口气，把她横抱起来，走向卧室。
苏淼抓着的领口，颠簸步伐，她气接不上，上下急喘，只有那个名字，一遍一遍的唤，“秦默……秦默……”
唤多了，艾旅也听清了，心里发紧难受，这哪是兄妹的感情。
艾旅替她整了床，捏了被，湿毛巾一点点擦额间细密的汗，心口的酸涩蔓延出来。
他算是有些理解夏时令的疯狂，苏淼就像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时不时就能冒出一个小惊喜。
让人欲罢不能，想要深究。
从上次那个巴掌开始，他也克制过自己去研究苏淼的心思，在舞台剧之后，一切归为徒劳。
他想知道她，明白她，占有她。
只不过，她的门，从不向别人打开。
外面雨声依旧，艾旅用目光描摹苏淼的五官，刻在脑海里。
他该走了。
苏淼拉住了他，“秦默，你个大骗子……说的话从来不算话。”
艾旅其实苏淼紧闭的眼睛，把苏淼的手指一个个掰开，他没有立场代替秦默哄她。
一个等待远航小舟的指明灯，在狂风暴雨里烧热放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际线终于出现了一个黑点，乘风破浪回来。她燃得更亮，更火热，可等船靠近，才知道不是她等的那一条。
多年之后，那盏灯油尽灯枯，再也不明，沉默再黑夜里。
天光乍凉，苏淼按掉手边闹钟，手指揉弄胀痛的太阳穴。
她依稀记得昨晚上好像喝酒了，还撒了酒疯。
回神来，她穿着鞋，踢踢踏踏来到客厅。
艾旅身高超过一米八，在这个老式的小沙发窝着，腿脚都伸不开，实在是有点委屈了。
苏淼蹲下身，瞪大眼睛，睫毛扑扇。
睡着的艾旅，乖巧得像个小精灵，和平日妖精模样，判若两人。
昨晚上，苏淼肯定没少折腾他，做为赔罪，她要好好弄一顿早餐。
实不相瞒，艾旅是被香醒，鸡蛋吐司的香味勾引肚里的馋虫，他揉揉乱成鸟巢的头发，一眼就看到正在昏暗灯光下，起锅做饭的苏淼。
心里的眷恋和温情，如同爬山虎一样，慢慢爬满胸怀。
“厕所有新的洗漱工具，弄好就来吃饭。”苏淼正切草莓和芒果，她要做水果酸奶，“诶，要不要找个人帮你送衣服过来，你昨天穿的洗了还没干。”
“你帮我洗衣服了？”艾旅眉飞色舞。
“一股酒气，不洗就臭了。”苏淼理所当然。
艾旅拨打电话的时候，在秦默和夏时令中思考，最后选择了夏时令。
苏淼昨天那副伤心模样，再见一次秦默肯定会黯然神伤。
不如别见了，他也好趁虚而入。
“我打电话给夏时令，他待会回来，我去楼下等他，不让他上来。”
苏淼正做得仔细，心思全然在手中的酸奶中，她的眼睛清澈透明，琥珀色的浅瞳波光，随骄阳流淌。她细细说着，饱满樱桃色的嘴唇张张合合，有气无声，都是她小世界里，自己同自己说的话。
艾旅想起一句话。
那日的时候，我醒过来，我的妻子在阳台晒衣服，阳光和她同在，那一瞬间，光与爱完美的降临到我身上。
这次一刻他也是着同样的感觉，直到很多年后，他回忆起来，依然会为之心动。
苏淼感受到直视目光，若有所思，没有抬头，“马上吃饭了，快点洗漱。”
艾旅洗簌完，正好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没让夏时令上来，“你就在楼下等着，我去拿，不准上来，你就在下面等着吧。”
苏淼做每一件事情都非常专心，往往都能进入忘我的状态，就连吃饭都不例外。只是今天，她有些心烦意乱。
艾旅拿回衣服那会，没有马上换上，他很喜欢这套睡衣，这可是苏淼给做的第一套。
“昨天，我没说什么胡话吧？”苏淼喝断片了，有印象闹过，可没话记忆。
苏淼脸色羞红，灵灵眼睛柔顺闪着光。
艾旅看得出神，坏笑着，“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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