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苏淼呜咽一声，手捂在脸上，别开视线都不敢看艾旅，“好了好了，别说了，你说我也当你在瞎说。”
“那我偏要说。”艾旅愉快的切下一片面包塞到嘴里，香浓甜味十足。
苏淼心里哀叹，试图转移艾旅的注意，“你好像特别喜欢吃家常菜？”
上次的粥，他一个人喝了三碗，这次的早餐，也是他吃了大半。这副饿狼扑食的模样，好似多年没吃饱。
艾旅咽下最后一口豆浆，期期艾艾，“我从小就没人管，从小都是吃外面的东西，家常菜，一年吃五次都不错了。”
这是属于他的往事，苏淼不打算参与，可艾旅好像就抓到倾诉的人，唠唠叨叨说起来。
穷时相爱，富时分开。艾旅的父母与大多数富豪家庭一样，一起奋斗，赚钱之后各玩各的，重新组建了家庭，留下小儿子和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身体不好，没过多久离世，他上了全寄宿学校，混日子混到了今天。
“有点凡尔赛了。”苏淼手指有节奏碰着桌子，发出哒哒的声音，“你的混日子是混到这种高等院校吗？”
“那是我天赋异禀，非常聪明。”艾旅不以为然，“我读书时候可以无节奏的让他们出钱，所以才挥霍这么厉害。”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苏淼苦笑的不得。
“当然有用，我毕业之后就卖车卖包，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艾旅耸肩，“而且这些都是我和你哥的创业资金。”
“创业”苏淼嘴里重复了两次，抬起疑惑的目光，“什么创业，不是要出国留学吗？”
艾旅脸色冷下来，下巴绷紧，“谁和你说他要出国。”
苏淼的灯塔垂死挣扎闪烁起来，忽闪忽灭，“白绘说的。”
“她在放屁。”艾旅厌恶白绘如同厌恶蟑螂，消不灭，死不掉，时不时跑出来恶心人，“她和秦默家长有共同目的，双方施压让秦默出国，之后回来从政他们从未考虑你哥的想法，你哥思维活跃，从商更合适他。”
父母帮忙铺好了路，也算是甜蜜的烦恼吧。
苏淼笑而不语，她不站派，秦默无论是创业、出国还是从政，背后皆有千万条路，他父母不会害他。
反倒是艾旅，把筹码压在秦默身上，即使是朋友，难保没有私心。
“那你呢，不继续读了？”苏淼轻描淡写衔接语句，她站起来收拾碗筷，艾旅很给面子的也一起来收拾。
“看秦默，如果他要创业，我就陪他，不创我就保研，实在是不想学习，就高薪去证券公司也行。”
艾旅说话间，目光盯着苏淼，而她没有抬头一次，嘴角始终敷衍微笑，显然她对这些答案没有任何兴趣。
“三水。”艾旅站在她身后，叫住正在厨房洗碗的她。
“哦，碗放在桌子上就可以，我待会一起洗。”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问完这句话，艾旅把心提上到嗓子眼，忐忑不安的小人在脑内跑动。他越是紧张，苏淼越是沉稳，葱白手指有条不紊将一个个碗放进水槽，花白的水从水闸冒出，溅到她的脸颊，再从鼻尖滑落。
“是啊，但是这不是偏见，单纯的讨厌你而已。如果你不是秦默的朋友，我早就拉黑你了。”
艾旅感觉他就像那鼻尖滑落的水滴，滑进水槽，支离破碎。
“那我要为自己辩解一下。”艾旅把碗放回桌子上，“首先是江媚缕的事情，她是我大学的第一个女朋友，当时确实比较匆忙，过程绝对是你情我愿，没有任何强迫；第二个女朋友，是白绘介绍的，寒假前江媚缕和我提了分手，她那边不知道怎么又突然反悔了，说我对不起她，我还送了两个包，跑到学院下面哭闹，为了不然她再有新的想法，我就临时找了个女朋友。至于吴梧那个闺蜜，就没在一起过，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吴梧说的。”
水龙头水声不断，苏淼慢悠悠的把手擦干净，抬起头，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好吧，我错怪你了。”
“两巴掌呢。”艾旅眉毛扬起来，非常得意，“我还救了你一次。”
苏淼垂眼，这丫是真的不要脸啊，“那你想要什么？”
“我明年生日，四月一日。”
苏淼瞪大眼睛。
“给我做套衣服，和秦默的一样。”
在艾旅洋洋得意觉得他和苏淼的心快贴近以后，他变成十分悲惨的社畜，被秦默不断的鞭打，没日没夜的加班编程。
当今世道，最赚钱的运动，美容，养生和互联网消费。秦默和艾旅想靠技术赚钱，目光就放在了互联网的游戏上。
圈钱，就是圈欲望，把客户的欲望提起来，钱自然而来。女性的钱和男性的钱一起赚，就要开发两个游戏。
一个是乙女，一个是成长流。
秦默、艾旅再加夏时令，三个人小金库加起来正好够开发用，三个脑子一起大，程序做完，发现没人做美工，丑陋的宣传海报无人问津。
“不是叫你昨天卖的吗？”电脑正对秦默的脸，盈盈绿光在覆盖他的脸。
艾旅昨天忙晕了，秦默交代的事情忘到脑后，股票瞬间暴跌，全部的资金被套牢。
游戏即将进入人设造型阶段，三个人面面相觑，没钱就请不到人，工程要延迟。
还是遥遥无期这种。
夏时令揉着太阳穴，“不然我拉吴梧入伙吧，她应该稳保研，比较闲。”
这绝对是下策了，艾旅和吴梧不对付的程度，不亚于站在悬崖上，一方想把另外一方推下去的程度。
三个大少爷沉默半天，还是向吴梧大佬低头。
他们在外面租了个小单间，吃喝住睡都在这，打开门，浓浓的泡面味直冲鼻腔，吴梧捂着鼻子跑到走廊大口呼吸，“你们是想杀了我吧！”
夏时令气质属于干净清冷派，沾满泡面味之后，落入凡尘还在泥地里滚了一圈，
味道散得差不多，吴梧雄赳赳气昂昂走进去，下巴高傲，从不下降一次。
艾旅双手合十，放在身前，一副任君吩咐的模样，真的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
吴梧的画风与她本人一样，线条硬朗而粗犷，笔下的人物霸气又高傲，只能切合部分人设。
磨合了几天，毫无进展。
吴梧把笔抛开，崩溃的大喊，“生产队的驴都没我辛苦，我只能耕地，你却要我飞翔。”
他们也很崩溃，服务器每天都在烧钱，股票的钱再不弄出来，可真的要搁置进度了。
“你们为什么不叫淼淼过来，合着这种辛苦的活全让我一个人干了。”
“她也会美工？”夏时令问道。
“她当然会，她也是艺术生啊。”吴梧翻了个白眼，马上打电话给苏淼，苏淼上完课就赶过来。
吴梧和他们呆的那几天，已经和他们同化为一体，吃泡面吃外卖，吃完就丢在旁边。
打开门那一刹那，苏淼把门又摔了回去。
“收拾干净，不收拾我不进去。”
四人苦笑一声，只能重新收拾屋子。
四人是不懂苏淼的水平，就连认识苏淼多年的秦默，也以为她只会画画，没想到她是作图美工立绘样样都行。
夸奖就像炸弹，把她炸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混混沌沌反应过来，她白打工了一个月，每天都快12点才回自己小屋休息。
吴梧10点就回宿舍，他们三个吃睡都在单间，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好不可怜。苏淼的菩萨心作祟，白天早起一个小时做饭，中午的时候热一下就能吃。
人忙到天昏地暗之后，人的反应都是迟钝的，苏淼挂了第三次电话，重复两次，“我不买房之后”，才意识过来。
这人是问能不能卖房的。
“你是谁？”
“表妹，我是你表哥啊诶诶，先别挂，表妹啊，上次那件事，是我们不对，这次打电话是想和你赔礼道歉，可是表哥爸妈这边真的没地方住啊，你不是在平城了吗，你看看能不能把房子卖给我们呀。”
“绝对市场价，我们还要给你赔礼道歉，多付钱百分之五的手续费，表妹啊，血浓于水啊，救救你叔叔吧。”
要是以往，苏淼肯定会直接挂掉电话，甚至拉黑。
可是她现在缺钱啊，游戏服务器花钱如流水，艾旅已经开始在闲置网站卖手表，然而杯水车薪。
秦默和艾旅风险评估之后，决定网络借贷，一个月之内，无论涨回与否，都要抛售股票。
苏淼看着日渐消瘦的秦默，心里难受，总想着要做些什么帮他度过难关。
第一个想法，就是卖房子。
要不老房子，要不北城的房子。
叔叔家打来的电话，就在这团焦急之火里撒了东西，只是不清楚，是水还是燃料。
“多少钱？”
电话那头，表哥大喜过望，本以为还要多扯一些话，谁想到苏淼这么爽快，“市场价估计五十万这样，我花六十万，贷款买行不行？”
以现在大家的经济水平来看，六十万足矣买下一套市区的精装三房两厅，表哥一家的“良心”，让苏淼警铃大作。
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等我考虑一下吧。”
“还考虑什么啊。”说话语气激烈起来，“我要结婚了，我没有房子啊，那个女的不嫁给我啊。苏淼，你就当帮帮我，我又不是不给钱。”
苏淼不再回复，关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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