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名次
“快啊！你们这群废物，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二皇子于景轩的龙舟不动如山地居于第二位。
分明只与前者差了半个船身的距离，却是迟迟难以超越，气得他愤然起身，蓄意将手里的船桨向前砸去。
开什么玩笑。
他既然来参赛了，那就只能做第一！
祁朝虽说是文武双抓，但大约是从马背上打的天下，每一任皇帝似乎或多或少的，都对习武子弟要更为青睐一些。
可即便如此，于景轩也从没动过习武的心思。
毕竟皇帝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哪怕武功再废，到最后还不是得把皇位传给他。
可这皇帝也不知怎么想的，至今不肯授予他太子之位。
这才将他逼得，来参加这劳什子的龙舟赛，若是赢了能讨他开心，说不定太子之位也就到手了。
只听“哐——”地一声。
于景轩挥出去船桨，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前方船队一名队员的脑袋。
力道之大，在愣生生地将人敲出一道闷响后，又连带着跌进了湖里。
前方船队始终用嘴工作的“指挥手”愣了一下，立刻便鼓动几个桨手下水救人，龙舟也因此停了下来。
此人乃兵部尚书之子贾方。
同样是因为不学无术、武功奇废，气坏了老子。
又借花献佛般把他老子军营里，会水的得力干将全招来了，就为了拿个头名讨老子开心。
可他却没有二皇子幸运。
因为他既不能一闷棍敲回去，且要是被他老子知道，他敢为了赢而弃伤员于不顾，还极有可能再挨个臭揍。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二皇子的龙舟从面前经过。
而二皇子这头，众人也不敢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屈居第二。
不过现在也不用说了，毕竟他把家伙事都丢了。
没了捣乱的工具，再加上对手为了营救队员而停滞不前，不过片刻功夫，二皇子的船队就跻身第一了。
他站在船头恣意大笑，甚至还指着那头的狼狈状况，落井下石道：“哈哈哈，蠢材！划个船都能掉下去。”
这话一出，瞬间就激怒了一船的将士。
他们本就看不惯二皇子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只碍于对方身份，不得不忍气吞声。
可如今这般蓄意招惹，叫这群军营出身的将士们如何能忍。
即便是不能给自己的领导惹事，但这个头名，也决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他们荣辱与共、齐心协力，将伤员救上来后，又纷纷迅速操起船桨，一桨一桨捣破湖水的速度，较之先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消多时，两艘龙舟又隐隐有了并驾齐驱的趋势。
……
“你俩干嘛呢？”
于良年向前坐了几个身位，对着前面两位举止怪异的人问道。
其中一人不堪大用，累了划不动也就罢了，可于谙作为战队主力，怎么还能将船桨都划进湖里了呢？
于良年百思不得其解。
周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她诡异地面红了一瞬，正想解释些什么，便听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砰——”
周未心下一惊，不由回头看去。
之间二皇子的龙舟，不知何时又落后了些许。
许是看出对方难缠，他即刻便招呼身后的桨手们，奋力撞上了贾方的船尾。
这似乎还不够解气。
所以紧接着，接二连三地碰撞声便接踵而至。
可气的是，贾方虽能鼓动将士们一往无前，却不能对二皇子使同样的阴招。
而继续这么只守不攻的话，结果恐怕不是集体翻船，就是两败俱伤。
因着双方停船交战，周未等人的龙舟便顺水抵达了近处，若是对此置之不理，似乎再过一会，就能跃居首位。
周未看这架势，要是她当真拿了第一，恐怕也会因此被某些人记恨上。
她可不想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但怎样才能让场面恢复呢？
周未思忖了片刻，这情况怎么看都是二皇子当方面使诈，即便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想起他之前在长信殿前看自己的眼神，周未不由周身一凛，忽地想起了于谙那无所不能的丝线。
她扭头看向于谙，询问道：“你能用之前那个丝线，把他们隔开么？”
于谙垂眼看她七歪八扭的坐姿，眸底染了些无奈，并未回答什么，只是道：“坐好。”
周未只当他是要放大招了，立刻便期待地依言端坐、目视前方。
像是被她的乖巧取悦，耳边倏而传来一声走漏的低笑。
周未莫名地偏了偏头，就见一缕透明的细长丝线从身侧经行，刺破长空后，直挺挺地扎进了二皇子的龙舟尾端。
而后被向下一压，便如用出了鞘的利刃，霎时就将舟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口，乃至自行引爆、分崩离析。
下一刻，一艘龙舟整整十九人，包括二皇子在内，全都宛如下饺子般，哗啦啦地滚进了湖里。
而贾方的龙舟也因此挣脱桎梏，甚至要余力的反作用下，立刻就如游龙入水一般，顺风向前急驶而去。
有别于众人的木质龙舟，二皇子的这艘，是由纯金打造的。
注了水崩成碎片后，连趴在上头漂浮都很难，而他本人也因此惊慌失色，极其狼狈的在水中扑腾着大呼救命。
船员们稳住自己后，见了这幅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
救自然是要救的，可先前招到他那般奚落，解救的过程自然是要慢上一些的……
二皇子黑着一张脸，趴在一块纯金碎片上不停咒骂。
见于谙的龙舟靠近，这才两眼发亮的命令道：“于谙，快！快把本宫拉上去！”
于谙闻言，似像这头瞥了一眼，又似乎没有，而手里持着从周未那儿接过来的船桨，却始终没有停止摆动。
被忽视后，二皇子马上就意识到了是自己求助的姿态不对。
他立刻又换了副讨好的腔调，挥手道：“皇叔、是我啊皇叔！快救救我……”
可这仍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于谙非但没有一瞬的经停，更是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与。
“皇叔？！”周未诧异道：“你是……二皇子的皇叔？！”
于谙不以为意地敛了敛眸，看起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还不等他回答，于良年就干脆撂了挑子，凑上前来插话道：“那有什么的，我还是他皇兄呢。”
他想起二皇子刚才的落魄样，就乐得合不拢嘴。
不由赞赏地拍了拍于谙的肩头：“不过于木头，你这么对他，就不怕他日后报复么？”
于谙无声将肩上的手拂开，揶揄道：“总不会连累到你。”
而周未还在默默盘算着三人间的人物关系。
于谙是二皇子的叔叔，于良年是二皇子的兄长，那话说回来……
周未惊讶道：“他也是你的皇叔啊？”
“嗤——”
于谙对她的认真点颇觉无奈，意味不明地表扬道：“算你聪明？”
周未：“……”
于良年最不兴人提这茬，当即便反驳道：“我同他分明年岁相差无几，叔什么叔。倒是你这个小不点，是什么来路啊？”
周未的身量在男子中算是偏低的，又因为身形十分单薄，而显得格外瘦弱，无怪乎他这么称呼。
至于她的来路，却有些不好解释了。
她跟了于谙这些日子，似乎也得了些他揶揄人的真传。
便有样学样地拣了他前面的话，故作肃穆的回道：“那也是你叔。”
于良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调侃了。
而于谙见她学得有模有样，也难能有些忍俊不禁，三人不由乐呵呵地相笑成一团。
……
不知不觉间，龙舟已行至尾声。
眼见着就要越过终点线，于谙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周未疑惑了一瞬，这才发觉他似乎一直记得“第三名”的要求。
二皇子阴沟里翻船后，他们就一直处于第二的位置，所以后半程的行驶速度，其实一直都是有所放慢的。
直到临门一脚了，还不见有后来者居上，这才不得不原地停摆。
终点处与湖中央不同，这儿的人流更多、欢呼更响，甚至连皇帝都在不远处的高台上，观摩着最新的赛况。
周未点了第三名的本意，是不想太过出风头。
而此时第一名早已抵达上岸，人们的关注点自然就落在了第二名身上。
虽然这么等下去，是能够等到第三的名次的。
可这么大喇喇地停滞不前，把就要到手的名次拱手让人，后面的人都还迟迟不能出现，无疑是出了更大的风头了吧……
可要求是自己提的，也不能以此来指责于谙炫技。
周未弱弱地说道：“其实，就这么过线也不是不行……”
而于谙却丝毫不为所动，收了船桨后，便好整以暇地端坐着，似乎铁了心要“履行承诺”。
周未无奈，只能继续承受两岸百姓的注目礼。
好在没过多久，身后便出现了一艘龙舟的影子，摇摇晃晃地终于行到了近处。
看得出桨手们都因为发力不对，此时全都筋疲力竭、面色青白。
周未数着节拍，在心里为他们加油，只等着他们尽快经过，自己也好拜托这种万众瞩目地不自在。
谁知下一刻，两艘龙舟忽然“砰——”地一声相撞。
周未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推着通过了终点……
双方皆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对方的桨手失去平衡，船头怼上了前方的船尾，把第二名撞着还给了周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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