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陪她一辈子
直到等在手术室门口，席煜南还是像被人抽走魂魄一样。他愣愣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身体坐的僵直，要不是时不时的眨眼睛，会让人误会是座雕像。
他不明白，那个枪口明明指向的是他，他也做好了躲避的准备，可为什么倒在血泊里的会是简飞扬？
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在抽搐，那颗子弹好像是击中她胸口的位置……她在不断的流血，他第一次知道人的血竟然会有那么多，汩汩的像喷泉一样冒出来，从子弹打中的地方，从她的嘴里，鼻子里……她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一直想握住他的手，但她实在太虚弱了，抓了半天只抓到一团空气，手臂就无力的垂下去。
她瞳孔的光圈迅速扩散开，目光里的他，越来越黯淡。
席煜南紧紧抱着她，生怕仅剩的一点体温也从他掌底间溜走。那一刻才明白什么叫天塌地陷的绝望，原来世界真的会在一瞬间变的黑暗，走向毁灭。
……
唐骏和程一念赶到的时候，席煜南还静静坐在手术室门口，保持着和先前一样的动作。
唐骏慢慢走近，低声唤道：“老大……”
席煜南动了动眼皮，许久才问：“查到了吗？”
“查清楚了。”唐骏如实汇报，“那几个人承认，幕后指使是……罗董事长。”
席煜南紧握的拳头，微微颤动一下。
程一念从纸袋里拿出一身干净衣服，还有面包牛奶。“席少，先把身上这衣服换了吧，再吃点东西……您已经在这坐了十几个小时，连口水都没喝过，这样下去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他从衬衫到外套，都被鲜血浸透。
席煜南没有反应，唐骏按下程一念的手，摇摇头，冲她使个眼色。
“席少……”程一念声音哽咽，“我也很担心飞扬。但我们也得保重好身体，要是咱们都垮了，谁来照顾她啊？”
“是啊，老大。”唐骏也说道，“一念说的对，就算为了简小姐，你也得振作点。”
席煜南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猛然睁开，眼神锋芒如同暗夜里行走的猛兽。
“唐骏，一念，你们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我。”
“是……”唐骏深吸一口气，“这事的主使是罗放，罗小滢也参与了。是她安排了那几个人混进安保队伍，但不知怎么回事，被简小姐发现。”
“席少你放心，罗放父女已经被缉拿归案，在正式开庭审理之前不能保释。”
“老大，其实罗放对你早就起杀心了。当初简小姐遭遇绑架，只是他给你的一个警告。至于为什么他想除掉你……我们也调查了。”
席煜南抬眼，“是因为我不听他的？还是因为这次评选大赛我不同意安插他们自己人？但我觉得这两个原因，不足以他下杀手。他明明知道杀人要偿命，就为这点小事，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一定另有原因吧。”
唐骏和程一念互相望望，果然什么瞒不过席煜南。
唐骏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放到他面前。
里面是薄薄的几张纸，都是罗放亲口交代的。
“老大，实际上……您父母的事，跟简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席煜南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
“当年老爷夫人遭人暗算，席氏股价一落千丈以至于后来宣布破产，都是罗放在背后搞鬼。他联合了席家另外的人，里应外合，一同算计了你父母，之后又嫁祸给简家……当你决心报复简家，罗放又站出来假意给你支持，其实他的目的是想利用你，坐收渔翁之利啊！”
“不要再说了！”
席煜南一声大喊，瞬间情绪失去控制般，站起来几下子将那些纸撕的粉碎。
他想怒吼，想大叫，一阵接一阵激烈的痛楚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唐骏想去扶他，被程一念拦住。“我们走吧。”她轻声说，“席少现在应该更需要安静，别打扰他。”
席煜南手脚发软，一直竭力隐忍的泪水在顷刻间汹涌崩溃。
他从没有哪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真是个傻子，被那父女两个玩弄在股掌之间，却一直都在伤害最爱他的人。他是个畜生，他该死！简飞扬救的是一个魔鬼！那颗子弹就应该打中他，最好一枪打中他的头，让他脑浆满地，死了也没有全尸！
他痛苦的捂着脸，嗓子眼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呜呜声。
没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汗涔涔的口罩，“请问伤者家属在吗？”
席煜南这才回过神，一下子弹跳起来，“我是她老公……她怎么样？怎么样！”
“目前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至于后面怎么样，还得在ICU里继续观察。”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是说，她还会死吗。
“先生，”医生神情疲惫，“我们合力抢救，接近一天一夜。但伤者受伤位置十分靠近胸腔，子弹穿透前躯，弹片刺透脊椎，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后面的事谁都不好说，只能密切观察。再说就算她好起来，也会留下后遗症。她伤到了脊椎，很有可能造成终身瘫痪，所以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子弹穿透前躯，弹片刺透脊椎……
光是想想，就已经够疼的了。
可她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挡在他前面的呢？席煜南记得小时候她是最怕痛的，就连不小心被仙人掌扎到都把眼睛哭的又红又肿，而此刻扎在她身体里的，是子弹啊……
“我知道了。”席煜南有气无力，“她什么时候进ICU？”
“马上就推进去。”
“我要陪着她。”
“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这不符合医院规定……”
“我不管你们什么规不规定！”席煜南双目猩红，“她是我老婆，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要陪着她！别说进ICU，就算是上天入地，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就陪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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