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狂赌生死求仙缘
管家一窒,躹下腰,“是。那个小子今日上门,所图非十几两银子,而是另有目的。”
李夫人柳眉竖起,凤目含冰,“难道他想认祖归宗?作他的白日梦。”
管家却说,“依我观察,那小子有点小聪明,还不至于自寻死路,那回归宗门一事,他是不敢妄想的。”
“不要银子,又不想进李家宗门,他想干嘛?”
管家说,“我看不透他,他不说,我也不好揣度,如是便请动大夫人见他一见。”
“我不见他。”李夫人钉截铁地喝一声。“他在外面有许多女人,不知生了多少野种,若是每个野种都来见我,我忙得过来么?”
管家沉吟片刻,硬起脖子道:“我觉得夫人可以见小子,可不见那女人。小子有点意思,粗看时,他身上的血衣让人瞧着惨丂丂的,可细细观察他身体好着呢,能走能跳,听他的叫喊,中气十足,足以见他是故意找来一件泼血的衣服穿上,只为引人注目罢了。有这等心计,再加上不怕事的胆量和他跟李家割断不下的血缘关系,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李家的心头大患。基于放任这小子在外面野生,倒不如提前做下手段,好以平息后患。”
管家在李家干了三十多年,以前在大老爷手里管帐管下人,到了李夫人手底下,帐没管了,府里的仆婢,外面商铺商行的管事掌柜们都给管理,两百多号人从眼里过,还没出什么纰漏。在识人方面,李夫人还是相信他,尊重他的意见。
管家这么说,由不得李夫人按下对那私人子莫名的厌恶,叹了口气,说,“那成吧,让那个李……那小子来见我。”
管家出门,李夫人又叫住他,“等等,让他在院子说话,我不想见到他的样子。”
“一切听夫人的。”管家恭敬的躹了一礼才离开。
李夫人嘟噜几声:见这小子的主意,是我这做夫人听你这做家仆的。
喝一杯茶的功夫,就听院里传来陌生的脚步声,透过窗纸见到一条模糊的人影。心下一动,“私生子来了?”
管家声音传来,“大夫人,人带到了。”
“大夫人在上,受小子一拜。”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牛胜玉冲着窗子前纳头便跪倒在地,额头在砖地上用力磕出三记响声让屋里的人听到。然后直起腰,不顾额头皮开肉绽,鲜血沿着鼻梁流下,说道:“今日来见大夫人,实属大不敬,夫人座下,小子甘心领罪。”
屋里传出脆如银铃,却淡漠如冰的话音,“他磕出血了?”
管家回话,“出血了,皮也破了,瞧着这头磕得有点诚心。”
“哼。有诚心的话还来李家闹事?”
牛胜玉接话道:“小子有一请求,万望大夫人应允。”
“你是想鲜哥儿放过你,以后不打你了么?这事简单,明日你搬出邱城,去别的地方住,让他见不到你就是。今儿个你难得上门向我开口,也给我磕了头,我赏你两百两银子,权当你的迁家费用。管家……。”
牛胜玉大声道,“我不要大夫人的银子。”
“不要银子,你想作甚!”屋里的李夫人叱喝,“小子,我儿子李鲜以前没少打死过人,还怕再多一条野种的命吗?”她以为李奢会提出归宗门的要求,先来个杀威棒。
“我只想得到一次鉴定灵根的机会。”
“什么?……鉴定灵根?”李夫人大为惊疑。
牛胜玉大声道,“只求一次鉴定灵根。不论有没有灵根,一待结果出来,我李奢便带母亲远走他乡,永不回邱城。”
“你觉得自己有灵根?”李夫人叽笑,“凡人当中,具有灵根者万中无一,你个野种,血脉不纯,心术不正,若是连你都有,那天下身具灵根有仙种机缘的人,岂不是挤满大街,一文不值。莫要做白日梦了,拿了银子,带那个贱人走吧。”
李家做了青城山两百年俗世傀家,六代人,无数后辈前人只出这么一位身具灵根之人,李夫人的大女儿。一个私生子,竟然适不知耻的说自己有灵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有灵根的人可遇而不可求。任你家世显赫无两,钱财亿万,在那灵根一事上,修真长老说有你,你才有,说你没有,你就没有。富贵家的有钱买不来,贫寒家的闭门自修苦炼,更是水月镜花。
李奢张口要个鉴定灵根机缘,那机缘是想要就有的么?
得等到青城山十年一次开门迎新之际,降下个仙人,把家里适龄弟子拢到一块,让仙人过过眼。那才是鉴别灵根的机缘。便是这机缘也只是拥有李姓亲血的少年弟子们才有的。一个私生子也想接上这个千金难求的机缘线?他干脆提出要入李家宗门,让人好接受一些。
但牛胜玉笃定李夫人会答应他的要求,只是要多废些口舌。因为,他有几种方法得那个机会。现在仅仅拿出第一个方法。“请夫人听小子一言。小子试灵根之后无非两种结果,一是有,二是没有。没有好说,小子定会按前面所说的,带着母亲离开邱城。小子若是万幸有灵根……。”牛胜玉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下。
果然,李夫人冷哼一声,“你能有吗?”
“小子是说假如有。对于李家而言只有好处,绝无坏事。”
李夫人冷呵呵地,“呵呵,我李家对你母子有仇无恩,这事你不并隐藏。也无需遮掩了。你若是得道,本事大了,出山第一个要灭的便是我李家吧。”
牛胜玉哈哈大笑,站了起来,挺直腰杆对十步距离外的窗户款款而谈,“夫人说错了。李家于我只有生养大恩,绝无仇恨。世上多有饥荒,想我李奢自出生以来,有房住,有饭吃,有衣穿,不曾捱饿受冻,全仗着我姓了李。以我见不得光的出身,能在邱城还有一席之地,有本家供我生养,复又何求?鲜哥儿为何打我,小子更理解,换作我二人身份对换,我兴许打得还狠。今日所披的血衣,实乃伪作,鲜哥儿在小子身上弄的小伤,早已愈合,大夫人不必挂怀。”
惊动全城的私生子血衣,让牛胜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交待了过去。
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管家,一直瞧着牛胜玉,以他识人眼力,竟然辩不出此子所言是假是真。
“我不信你。还是那句话,要银子可以,要想得到试灵根机缘那定是没有的。”
牛胜玉语气生硬起来,“夫人这么说,以后是想多个冤家么?”
“我还会怕你?”李夫人讽笑。“你以为进得门还出得去么?”
“想杀我?”
“何需杀你,将你关在李家地牢,让你这辈子见不了阳光,也不是不行。”
“你若是真关了我,我怕你以后会悔青了肠子。”
“哦,你以为我没做过后悔的事?……管家。叫人来把他关了吧。一个李家亲血脉流落在外面终是令人痛惜,还是请进家门,好吃好喝的养着吧。”
“是。”管家伸出手来抓牛胜玉。口中道:“小子,你犯了大错,要银子,要入宗门,还有余地能商量着来。万不该提到灵根,天下世家,灵根乃讳莫如深的大忌。外人如果染指,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牛胜玉横移两步,道:“慢着!”
管家愣了一下,“你还想作甚?”
牛胜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首。
管家大喝,“你想死!”运劲便在扑上来擒拿。
牛胜玉猛退三步,口中道:“我还有话说。说完要杀要关随夫人定。小子绝无怨言。”
屋里的李夫人心有所动,跟窗外的李奢言词交锋几番后,抛开心底成见来看这小子,放眼如今的李家后辈里,像他这样的口才和心计,真难寻到第二人。那些个纨绔子弟,在邱城里面欺男霸女,狡妓狎猖方面个个是人才,却找不到一个能帮她执家理事的人。他们要是出来了邱城,离开李家萌护,怕是活不过几天。绣花枕头们每每见到当家人,不是谄媚讨好想多讨些零花钱的油头滑面之辈,便是抖抖索索,生怕说错话得罪人的弱鸡怂货。和李奢话来话去后,原先的疲乏感和糟心感竟然消失了,人也精神了许多。看来李夫人在不知不觉之间,把李奢视作了对手,能起到提气凝神的妙用。
听到牛胜玉在有败无胜的情况下,还有话说,很是有趣,便懒懒想瞧瞧,这只将要关进笼子里的老鼠,最后还能蹦跶出个什么样来,“好吧。说来听听。”
牛胜玉冲管家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我等下会刺进自己的胸膛,待我倒下后,还请夫人给安排一间房子,把我放进去,锁好门,五天后再开锁,到时我要是有命活下来,我们再说话。”
管家叱喝,“你想自杀就到外面去,当着全城人的面捅自已。在李家死了,你是自杀还是他杀,谁说的清楚。”
人在李家死的,没有外人目睹,李家的人说破天去也会有人怀疑是李家的杀了私生子。
杀个人,在邱城李家无事,但事后处理起来也够烦人的,何况本来无辜,想来必是窝火憋屈之事。
牛胜玉呵呵笑道,“这个我倒是没料到。也行。”他诡异地冲窗户一笑,“李夫人,跟我打个赌如何?”
“赌?你有什么本钱跟我赌。”
“赌命啊,只拿我的命来赌。等会儿我就到门外,拿刀捅了自己,捅心尖上。五天后我还是复活了,你答应我三个月后让我参加青城山的试灵根机缘。要是没活下来,一切就风平浪静,也跟我这死人无关了。”
窗户推开,李夫人露出脸来,瞧着半晌没说话。牛胜玉由她瞧去,重生之后,他还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长得俊还是丑,是否能入夫人法眼。
李夫人宛尔一笑,“好啊,我应了你的赌局。你去外面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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