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半册混沌绝世招

森林里的采光在白昼时便昏暗，得到黑暗整个拢罩下来，便已进入夜晚。

无数的萤火虫在林子里飞舞，间或还有一些翅膀能发光的蝴蝶和飞蛾，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点，人走过，发光的飞虫避让开去又马上聚拢，愰若一泓湖水，漾漾荡荡，似梦如幻。

可惜这二人并非多情善感之徒，都没有欣赏古林夜色的文艺细胞。

“饿了。”玉虚子道，“你去弄点吃的。”

李奢回道：“哦。”接着说，“我到哪弄吃的？黑乎麻乎的想摘个果子也摸不到啊。”

玉虚子回身就给李奢一个“爆粟子”，“早干嘛去了，天还发亮的时候你就该想着去找食。你不饿老子饿了！去！给我找去。饿着老祖有你好看的。！”

李奢捂着额头，一个包就在手心里很快“破土而出”，本想开口回骂过去，可一想到刚才玉虚子给的好处，就把骂语吞进肚子里。“我……我找找看。尽量。”

看看四周一片全黑，根本不知往哪走。

玉虚子恨声道：“你也不小了，还像个吃奶的娃儿。天黑就你不知道拿个光照照？”

“我哪有光啊？咦？……。”李奢正说，却见玉虚子手里亮起一团雪白的光芒，照出一丈范围的景物。

玉虚子把发光的东西往李奢怀里抛来。

李奢连忙两手捧住，入手只觉温暖，原来发光的竟是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珠子。在鹿鸣时见过商江洪也拿出个类似的，但玉虚子给的珠子更小，发出的光却更强更清朗。

李奢吞了吞舌头，暗诽，“有这宝贝早拿出来啊。我看老东西只是要编排理由打人。”

把发光珠子端在胸前，照着前面的林子，慢慢往里走。

白天看这片林子除了树什么也没有，到了晚上，林子里冒出来许多的虫子和小兽。光所到之处只听茂密的草丛里还有树梢上哗哗啦啦……响，长草和枝叶颤动中是一些畏光的动物受惊而逃。有几只长毛动物在李奢眼前乍现，发红的兽瞳和青绿色毛发让李奢心呯呯的跳。他认不出这些动物，但知道凡是毛皮鲜亮，眼睛发红的动物十之六七都是有毒或是食肉类。不过，李奢并不恐惧，只是来到新奇的地方，面对未知的危险心里情不自禁的涌出忐忑不安的情绪。

面前三步距离上，有一条手腕粗的青皮蛇盘绕在一根树枝上，盯着李奢手里的白光，一动不动。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树枝，两只蛇眼反印着珠光才让李奢辩论出来。

李奢停下来，俯身找工具，捡了一根枯枝。把分叉扳掉，只留枝头小小的叉。然后拿着树枝向蛇伸过去。

那条蛇的注意全在珠光之上，根本没发现越来越近的树叉。

李奢用叉子叉住蛇身，然后一扭，便把蛇死死的按在树杆上。笑道：“你就是今天的晚餐了。”

在漆黑的宵罗森林里，一株巨大的万年银杉树下，燃起一团小小的篝火。

一个白发凌乱，衣不遮体，瘦骨嶙峋，嘴角流着馋水的老头坐在暴出地面的树根上，眼巴巴的望着火焰上的一只青皮瓦罐。那瓦罐正嘟嘟地响着，罐口腾出稀淡的蒸气。浓浓的肉香引来许多小型夜兽靠近，不敢走进火光中，只能在光影照不到的阴暗处畏畏缩缩的潜伏。

一个穿着很不合身的明显是小了两圈的袍子的，露着细长胳膊和大长腿的削瘦少年，正在往瓦罐里投入细粒的香籽。火光在他的两只眼睛里闪烁，“香吧。”

“香！真香。”玉虚子嘴巴合不拢，一说话就流出大串的口水。“孙子，你手里的是啥东西？”

“不知道叫啥，不过闻其味带有姜幸蒜辣，能去腥增香。蛇肉汤需要这些调味。”

“好了没有？都煮半个时辰了。别把肉煮没了。”

“教你个乖乖，催生催债别催灶台上的掌勺，要想吃好东西得守住耐心。罐子里的味道正在融合，再等一会儿，包你尝到鲜美的蛇羹。”

“味道融合……。孙子，你这话说的挺有意思。”玉虚子笑着说。

李奢随口问道，“白天，你在我身上拍打是几个意思？”

玉虚子很深意的望着李奢，“你明说蛇羹，暗地里把话题引到修炼上。你小子心机鬼得狠。”

李奢露齿一笑，“不也没瞒过你。你比我鬼。”

玉虚子哈哈乐道：“咱俩半斤八两吧。想知道？你把肉全给我吃我便告你个乖乖。”

“拿碗来。”李奢抬手往玉虚子面前伸过去。别看玉虚子身上除了那件八九个破洞的烂衣，就剩搓不完的泥垢，其实他有个储物袋，能装百货。给李奢的衣服和发光的珠子，煮蛇羹的瓦罐都是从里面拿出来的。

玉虚子二话没说，手一晃，掌心里便变出两只叠放的玉碗和一双碧绿色的筷子。碗递给李奢，自己拿着筷子作好大快朵颐的准备。两个人一双筷子？玉虚子的储物袋里绝非只有一双筷子。

李奢哪看不出老祖的鬼心思，剜了玉虚子一眼，也没跟这老头计较，把碗拿在手里翻了两下，目光一亮，这碗是真玉做的，还是比黄金贵重几倍的暖玉，一只碗换成食物应该够普通凡人全家数年小康生活。“揣着金碗讨饭”，这小老头的矫情厉害得真令人作呕！

李奢装了满满一碗蛇肉端到玉虚子面前。

玉虚子夹着筷子往碗里一插，夹起两片白嫩生香，冒着热气的肉片放嘴里，肉才下火，到嘴里就像含着发红的碳，烫得玉虚子歪腮裂嘴，直呼：“哟哟……烫死我了。……香。”

李奢得意的笑了笑，盛了一碗汤，小口的唆着。蛇羹之鲜美堪比醉仙岭的灵鱼，唯一缺少的只是那股淡淡若无的灵息。到底是凡间的畜生。

玉虚子一个人把整罐子蛇肉全给吃了，也不知吃饱没有，把碗筷往旁边一丢，惬意满满的往后一躺，闭上眼睛回味舌齿间的余香。过了一会儿开口道：“胡南清那蠢材给你吃了多少灵丹？还把卧龙峰的灵根血池给你泡，整得你内部灵息膨胀而无法吸纳，只能在经脉之中乱冲乱撞，你也够能忍的啊，寻常修炼者在如此混乱而强大的灵息之下，不死也得废。你却能视之如无物。这点也合老祖意。你体外呢，在血池泡了半年之久，五级妖兽之精血残余灵力，助你体内七成灵息，化内而外，强筋健骨，你已有炼体级五品外修体魄。但是，你现在内修不像内修，体修不像体修，灵根不纯，脉海拒纳灵息，内修将就不得。而体修呢，灵力在经络骨线之中游走，排斥灵力，导致你体修不得进境。我呢，用点小小的灵法打入你全身一百三十六道穴位，把郁结于穴位的混乱灵息给拍散，通梭脉路。……你懂么？”

李奢点了点头，“我好像能懂。”

“能懂就好。我不说了，要睡觉。你随便。”玉虚子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大红色的褥子，瞧这刺目花样，肯定是乡下嫁闺女给送的嫁妆。

玉虚子把褥子往身上一裹，蜷起身子就睡去了。

李奢笑笑，也好，在身份上我是你徒孙，你助我修炼，我修炼大成后给仙门长脸。在生活上你我非亲非友，各不相干，这才洒脱轻松。

在鹿鸣洞睡了四个月，好像把将来几个月的睡眠提前预支出去了，所以李奢全无睡意，坐在火堆旁边盯着火苗发呆。

“啪！”有个东西掉在李奢的脚边。低头一看，是本薄薄的册子。

背后传来玉虚子嗫嚅声，“睡不着就看书，……。”然后，呼噜声响了。

李奢捡起册子看，册面没名，翻开一页，“无天无地谓之伊始天地浑然一体无神无仙何来修炼神何处至开天辟地以灵息培养原民心智以魂力强原民骨肌方开修真一界我有一剑来自混沌可封天禁地逆源寻宗。”李奢手一抖，册子掉落。慌忙捨起再看，“一剑十三招披土化金穿水剅木扑火消鬼灭妖肃精消灵杀神诛仙辟地开天。”李奢用手指头两个字一点，二十六个字点了十三下，“还真是十三个招。”李奢低语道：“五种灵根全给包括进来，每种灵根对应一种剑招。然后鬼妖精灵神仙大地苍天全都是混沌剑招的敌人。想出这剑招的人得有多仇恨社会哦，灭净世上生灵然后开天辟地把整个世界都给消灭！。”李奢心尖都发痒。“这……这也太凶猛了吧。也太不合逻辑。世界都没有了，使剑招的人又能如何？”李奢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头顶，在树冠缝隙间撒下点点星光，神秘而玄妙。身旁篝火有温暖的光芒，身后老祖的呼噜满足而安然，林中发光的飞虫翩翩舞动，叶子随风摆动有沙沙声。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梦抑或幻境。李奢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否则会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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